第162章 美人難囚“31”
“不要――”他衝過來握住她的手腕,還是晚了一步。
血不緊不慢地沿著她的腿淌在了床邊的踏板上,雪緞寢褲紅了一片,血又從踏板上留到了地毯上,仿佛花神坡蔓延開綻的花朵絕豔刺目……
“耶珈夙,你可滿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隻是恨到了骨子裏,恨得咬牙切齒,恨得滿心劇痛,卻還要笑著讓他痛不欲生。
她那一掌雖然打在她自己身上,卻真真切切地打在了他的心上,痛得他眼淚也滾出眼眶,他不敢看地上觸目驚心的紅。“你恨我,可以打我殺我,為什麽拿孩子出氣?”她果真是司徒琦的女兒,和司徒琦一樣的心狠手辣。
但是,她何時恢複了武功?他竟然沒有察覺?為什麽她會這樣狠絕地殺自己的親骨肉?難道他為她做的還不夠多嗎?他去別的妃嬪寢宮也並未留宿,隻是聊聊天,聽聽曲,他這樣做,不也是為了不讓她們爭風吃醋的暗害她嗎?
“我從沒有奢望過幸福,欠你的,該做的,我都會做到,你慢慢收你的債吧!你愛去哪裏都可以去哪裏,我藍祈縈不要別人施舍的愛憐!”
“你的妒火太強烈了!太霸道!我真該考慮是不是該將你打入冷宮。”
“哼哼,你以為我是為了那群女人吃醋嗎?在你眼裏,我是那種人?!”她仍是笑,笑得傾國傾城,無懼無怕,“果然,你還是不太了解我。”
她從床邊站起身,忍著劇痛,一步一步走向門口,“你在南闋時,殺迎恩公主嫁禍芸妃我不怪你,可你竟然利用典菁公主竊取南闋機密,並對她承諾,吞並南闋之日,就是讓她登上後位之時。你又派人在父皇的飲食裏下毒,若非伺候的太監們謹慎,隻怕我此時要身穿孝服跪在靈堂了吧!其他更過分的事情我就不必說了吧?南闋的大部分臣子是不是都收過你的重金賄賂?還好,我還有個不吃素的皇兄做太子爺,若不然,南闋恐怕早就亡了!”
他無言以對,這些的確都是他做的,但她是怎麽知道的?“我答應典菁,隻是糊弄她為我所用……祈縈,你父皇讓你母後潛伏在此,他們欺人太甚,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若我不這麽做,遲早會被他們殺掉!”
“既然如此,我讓出後位給典菁姐姐,我祝你們白頭偕老。”她扶著門框沒有回頭,“紋竹,扶我,傳我懿旨,昭告天下,我藍祈縈從此不再做玖瀾皇後!我們暫去臨幽宮住。”她撐著力氣說完,整個人癱軟下去,身體的力量都隨著下~流的血淌盡了。
“公主,公主,公主……”紋竹拚了力抱住她,含淚惱恨看向耶珈夙,“公主一再隱忍,你為什麽還是這樣傷害她?你太過分了!”
耶珈夙上前來要抱祈縈,被紋竹一把推開,“陛下自重,以後,還是不要再碰公主的好。”
自從住進臨幽宮,祈縈每日專心研究藥理調養身體,不出七日,她已經痊愈。不過,身體雖然見好,臉色卻還是蒼白。院子裏得雜草都被她和紋竹都清理幹淨,前院後院種植了藥草,玖瀾夏季的風仍是清爽,把滿園的藥草香擴散開來,也算愜意。
臨幽宮裏還是鬧鬼,寢宮後窗處時常有人影晃過。她不得不在深夜無人時,提著燈籠去看後院的那口井――以前鬧鬼的井,卻什麽都看不到,井底黑洞洞的,看著嚇人。天一黑,紋竹不敢出門,就連睡覺也蒙住頭,遮蓋地嚴嚴實實。
她已經開始後悔和公主搬來這種鬼地方,且不說裏裏外外沒人伺候,還總被宮裏的人欺負,就連公主也像是三魂少了七魄,整個人木木呆呆的。
她入了臨幽宮之後,宮闈內外並沒有安靜下來。後位一空,眾妃嬪毫無禁忌地開始爭寵上位,以前對祈縈感恩的麗貴妃和德妃也開始內外打點,耀武揚威。
正如祈縈計劃中的一樣,蕭遙喜歡上了一個從南闋來玖瀾探親的女子,聽說那女子風華絕代,有小家碧玉的婉約,又有大家閨秀的端莊,有南闋女子的纖細柔美,又有玖瀾女子的高挑嫵媚,蕭遙對她傾慕愛憐,恨不能馬上把她娶回家。
不巧的是,蕭遙這段天賜良緣才剛剛開始,他在天山派的師父天山老人就派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雪虹過來找蕭雅爾太後提親,說是當初蕭遙在天山時,就與她青梅竹馬,早有婚約。
可惜,蕭遙背信棄義,死活不肯承認。新歡在懷,他早已忘了為父報仇的事,更何況是容貌毫不起眼的舊愛呢。
蕭雅爾為此左右為難,不想為難了自己的寶貝侄兒蕭遙,又不想毀掉與天山派的關係,天山老人不是好惹的,而最重要的是,雪虹小姐更是文武雙絕,若是能嫁入蕭家,必會如虎添翼。
權衡之下,蕭雅爾讓耶珈夙給蕭遙賜婚,讓他與雪虹成婚,並允諾讓那位南闋小姐做侍妾跟在蕭遙身側。誰知聖旨剛下,那位南闋女子當晚就在晚膳裏下了毒和蕭遙殉情而死了。
雪虹小姐隻落得一張聖旨和滿心傷痛,落寞返回天山。
因蕭遙無子嗣,安國公的爵位再無人繼承,蕭府從此徹底敗落。
蕭雅爾更是欲哭無淚,孽緣如此,都是上天作祟,怪得了誰呢?
祈縈卻還是每晚都睡不著,不是坐在床頭看書,就是一個人練功。自從蕭遙死後,窗外那隻鬼來的也更勤了,讓她越是煩躁不安,練功也練不下去。
兩個月後,她兩本經書都已經修煉完畢,再也忍無可忍,她提早熄了燈,立在後窗處等著那個鬼現身。
月上柳梢頭,後窗的影子果然又出現了,她沒有遲疑,縱身飛出去。
那個黑影旋身飛到了後院的回廊上,祈縈厲聲嗬斥,“出來!再不出來,我毀掉這條回廊,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黑影從拐角沒有掛燈籠的暗處走出來,黑色披風下是一襲銀白錦衣,俊雅的臉帶著幾分思慕在昏暗的燈下漾開微笑,“祈縈,是我。”
祈縈凝視著那張與耶珈夙眉目相仿、俊朗溫婉的臉,隻感到強烈的失望。“你已經是一隻腳踩進鬼門關的人,還來這裏做什麽?”她知道,在鳳安宮時,耶珈綾延就神出鬼沒地跟蹤她,可這有什麽意思呢?“我不想再見到你,你和耶珈夙一樣卑鄙!”
他上前走,她往後退,直到把她逼近回廊的角落裏,兩人的距離才縮短。
“祈縈,你知道我和你當初背負的仇恨是一樣的,我也是為了我的母親,她此時還被囚禁在雍慈宮裏,我別無所求,隻期望能把她救出來,讓她和布一刀去過幾年自己想要的生活。”
祈縈了悟冷笑,“你以為我還會幫你嗎?”
“你會的,我曾經幫你救過司徒鳴熙,我曾經救你離開錦安城,雖然我也利用過你,可你畢竟還欠了我!”見她要逃,他迅速箍住她的肩,“你隻知道償還耶珈夙,卻沒有想過要償還我嗎?更何況,布一刀是你的親人,是你的恩人,是你的長輩,你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耶珈夙囚禁牢獄而不聞不問呢?”
“布叔在大牢?”耶珈夙說過,讓他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竟然是大牢?
“哼哼,不然,你以為耶珈夙會把他放在哪?他畢竟是我母妃的情人!耶珈夙心狠手辣,會給他一個好下場嗎?他還從布一刀口中逼問你和司徒鳴熙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你可知道?”
祈縈氣不打一處來,該死的耶珈夙,他到底做了些什麽?!“……既然你來找我,定然是已經想到萬全之策,說吧,你要我做什麽?”
“隻要你向耶珈夙開口要布一刀,他定然會放了他。到時候,我會和他聯手救出母妃。”
耶珈綾延的要求並不過分,布叔對她疼愛有佳,她總不能讓他在大牢裏煎熬。如今已經是幾個月了,布叔上了年紀,就算武功再高身體也會吃不消的。“我答應你,不過,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你還欠我一樁!”
她握著拳頭低沉警告,“我已經不欠你,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耶珈綾延捏住她的下巴,眸光貪戀地在她臉上轉,“耶珈夙前兩天派人前去司徒府打探靖宸和婉瓊的下落,我都幫你解決了他們,所以,你欠我的很多。”
“你……”祈縈咬牙切齒拂開他的手。“謝謝你!”
“謝可不值錢,用你真心實意的吻來償還吧。”
“我可以給你別的。”金銀財寶她還能給得起。他若是帶著賀蘭太妃和布一刀離開,總需要銀兩來打點生活。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別的什麽?你這殘花敗柳的身體?被耶珈夙玩夠了,毀胎,冷落……哼哼,想必你也很寂寞吧!我不介意,反正這裏沒有人,來吧,拿出你伺候耶珈夙的那些招數也讓我好好享受一番!”
祈縈怒極,一巴掌揮過去,將他的笑打沒,將他的臉打得歪到一側。
他吃痛地捏了捏頜骨,“哼哼,倒是挺有勁兒的!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嗎?”他強行將她抵在回廊的柱子上迅猛吻住她的唇,並封住她的啞穴,將她放躺在回廊下的長凳上,解開她睡袍的係帶……
祈縈驚駭失色,淚沿著眼角往下滾。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都是她自己招惹的,誰讓她當初那麽聽父皇的話勾引耶珈綾延呢?她嚐試著活動手指,試圖衝開穴道,但是,她卻又無法忽略他在身上的撫摸強吻――更可惡的是,他的身體竟有了反應!
耶珈夙如往常一樣出現在臨幽宮寢殿的後窗處,聽到回廊上穿來綢緞撕裂的聲音,他警覺地悄然移近,正看到祈縈衣衫不整地仰躺在回廊的長凳上,長發傾散了一地,耶珈綾延正壓在她身上,一邊低喃著不堪入耳的情話,一邊撕扯著兩人之間的阻隔。
耶珈夙頓時暴怒。每次來看她,她不是坐在床頭發呆就是練功,他以為再過些日子,她就會忘了那些不愉快,沒想到……她竟然又勾搭上了耶珈綾延。
正在他要衝過去殺了耶珈綾延時,祈縈猛地動了一下手腳,將耶珈綾延推到了地上,她憋悶地劇烈咳嗽著,手忙攪亂地裹好衣裙,蒼白的臉上不見絲毫血色,長發擋在一側,更如淒豔的女鬼。
耶珈綾延從地上坐起來,沒有再靠近她,見她受驚過度地抱膝蜷縮在凳子下,他頓時滿臉懊惱,“祈縈,對不起,是我失控了。你知道我對你的情,你也該知道,耶珈夙不愛你,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欠你的我都還你了,滾――”
“你回不去南闋,也回不到司徒鳴熙身邊,你會老死在這深宮裏。我帶你遠走高飛好不好?擺脫你父皇母後的利用,擺脫耶珈夙的禁錮,擺脫這一切,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遠走高飛,飛去哪裏呢?天下之大,何處才是她藍祈縈的藏身之地?“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天底下會有什麽不著邊際的幸福!你走吧。”
“好吧,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不再強求。”他取下身上的披風給她裹在身上,又順勢擁住她,“原諒我剛才的行為。答應我,要好好活著,哪怕是苟延殘喘,也要活著,活著總會有機會爭回一口氣。”
“我會活著,我會活得很好。”
耶珈綾延離開,耶珈夙仍是沒有站出來,祈縈一定不希望他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樣子。他目送她回到殿內,站在後窗處看著她狼狽地爬到床上鑽進被子裏蜷著身子痛哭,又過了許久,他站得兩腿發麻,再也站不住,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