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閻王初成
季夫人看著他，一雙眼睛毫無神采：“相公，你看，康白睡著了，你把他叫醒吧。”
季伯年雙腳一顫，再也忍不住：“康白，康白，你怎麽了啊？你怎麽了？”
不管夫妻兩個怎麽呼喚，季康白都沒有什麽反應，安安靜靜的靠在季夫人懷中，一動不動。
季夫人就這麽抱著季康白從白天坐到晚上，無論季伯年怎麽勸都不肯放手！
就這麽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聽得哇哇的哭聲，這聲音就像是黎明的啼叫講季夫人已經壞死的神經叫醒了。
“康白，康白！”她把季康白摟的更緊。
季伯年無奈的歎息一聲，打開大門一開，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躺在地上，嬰兒的雙腳有力的蹬著，季繈褓的帶子都有些鬆了。
季伯年有些喜出望外，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老天爺可憐，知道他跟夫人沒了孩子，又送過來一個？
季伯年抱著孩子進去，將孩子遞給季夫人：“夫人，這是我們的康白啊，你看，康白餓了，你喂喂他吧。”
季夫人的眼珠子終於轉動了一下，伸手接過孩子：“康白，康白，原來你在這裏，娘還以為你走了，不要娘了呢。”
季伯年終於鬆了口氣，康白已經死了，還是讓他入土為安吧。連帶著康白生前最愛的刀劍衣服之類的全都做了陪葬，剩餘的就全部毀了，省的日後季夫人見到起疑心，再傷心難過。
兩日後，張府三裏外的破廟中，一群乞丐正圍著一個小孩子。
“孩子早就送過去了。”
“放心吧，是一個逃難的人，帶著這個孩子，他自己又生了重病，不治身亡，咱們不是正好需要一個孩子嘛，反正這孩子要是沒人要也得活活餓死，咱們這樣做也算是積德吧。”
這個孩子正是季康白，他本就是假死，自然不會一直呆在墳墓當中。他想的倒也周全，他要闖蕩，要過刀光劍影的日子爹娘自然不許，可是他也不不甘平凡，不得已隻好出此下策，讓爹娘以為他死了，再給他們送去一個孩子，省的爹娘日日沉浸在失去他的悲傷中。
有了完顏蓉的醫治，張家小公子好的很快，半個月後已經能活動了。
完顏蓉趁機帶著瑾瑜和瑾陽告辭離開。
瑾瑜問道：“娘，我們現在去哪裏啊？”
完顏蓉揚了揚手中的信，笑道：“你們的曉曉姨娘要成親了，咱們賀喜去。”
瑾陽嗬嗬笑道：“那咱們能不能多帶一個人呢？”
完顏蓉挑眉：“誰啊？”
“我啊。”季康白從拐角處轉出來，笑意盈盈的看著完顏蓉。
這樣的笑，這樣像康墨白，完顏蓉不由的沉迷！
“娘，你就同意了吧。我和瑾陽已經和康白結拜了，他現在是我們大哥。”瑾瑜道。
完顏蓉被他搖晃著胳膊，神智逐漸清醒，她暗暗的罵自己，康白可是一個孩子，她再怎麽不爭氣也不能著迷一個孩子啊！
完顏蓉清了清喉嚨，扳著臉：“你爹娘同意了嗎？”
康白依舊笑著：“不同意我也出不來啊。”
完顏蓉當然很樂意帶著季康白！但是當季康白在她麵前殺人的時候，完顏蓉第一次感到駭然，小小的年紀，狠辣的伸手，淡淡的表情：“這個人該死！”就這麽一句話就判了一個人死刑。
那是完顏蓉才剛剛跨出張府大門不久，才剛剛聽到季康白笑著說：“不同意我也出不來啊。”張府的管家急吼吼的出來。一邊飛奔一邊大喊：“容先生，容先生，救命啊。”
完顏蓉心下詫異，怎麽回事兒啊，張家小公子不是已經救出來了嘛，怎麽又來了個救命的，但是醫者仁心，她還是轉過頭問道：“怎麽了？”
張府管家身體頗胖，這一頓長跑已經很耗費他的精力了，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但完顏蓉還是很清晰的聽到了那幾個字：“救救我家老爺吧。”
完顏蓉折身就往回走，張家老爺就躺在後花園中，渾身抽搐，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獻血浸透，他似乎像是承受著巨大的折磨，不斷的在地上打滾，完顏蓉正要上前，衣服下擺已經被人拉住。
“不必救了，這個人該死！”
是季康白！
完顏蓉被他清淡的聲調驚住，本能的反問：“你怎麽知道？”
季康白並不回答，隻是冷笑道：“就算你想救也未必救得回來。”
完顏蓉眉頭一皺，輕輕一諍，軟滑的衣服料子就從季康白手中脫出去，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摁住他！”完顏蓉衝管家喝道。
早有幾個壯丁上前分別扭住張老爺的胳膊腿兒，張老爺也不知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四五個壯丁摁住他都有些吃力，完顏蓉想著也許是因為大家夥估計張老爺的身份，她也不便責備,隻將手搭在張老爺的手腕上。
誰知道她才剛一接觸張老爺的皮膚，隻聽得碰的一聲巨響，什麽東西已經爆炸了，完顏蓉的耳朵蒙蒙的，臉上粘膩的液體不斷的往下落，她伸出手摸了下臉，熱乎乎的，是血！
“哎呀，炸了，張老爺爆炸了！”
“怎麽就爆炸了呢？”
“哎呀，著火了，著火了。”
“大家快救火啊！”
“娘，走了，走了，快走了！”
瑾瑜和瑾陽上前抱住完顏蓉的胳膊，拉起她就跑！
完顏蓉的身體軟乎乎的，頭腦都有些暈，方才是怎麽回事兒？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搭上張老爺的脈搏就爆炸了，那麽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被炸成了碎片，難道是被人下了什麽藥？她記得上古確實有這麽一個方子，人隻需要服食一丁點全身的血液都會沸騰不止，就像是沸騰的水一般，能衝破一切阻礙！
陽光暖洋洋的曬在完顏蓉的身上，距離張老爺死亡已經過去了半天的時間，他們此刻在郊外的草地上。
瑾瑜和瑾陽在草地上嬉戲玩耍，隻有季康白安安靜靜的坐在完顏蓉身邊。
“我沒想到你怕血。”
完顏蓉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不怕活人的獻血，我隻怕死人的獻血。”
季康白切了一聲：“有什麽區別。算命的說一個叫容先生的人能助我成大業，我還以為是真的呢，原來是騙人的。”
完顏蓉不理他的鬼話，反問道：“張老爺的事情是你做的？”
季康白並不否認：“他該死，他的錢都是從哪裏來的你知道嗎？那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憑什麽他活的那麽滋潤，而老百姓就得受苦受難討飯過生活呢？”
果真是他做的，完顏蓉氣憤未平：“你一個孩子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你知不知道不管他做過什麽事情，那都是一條人命，再說了這個世界上好人千千萬萬，壞人也同樣是千千萬萬，你殺得過來嗎？”
季康白神情倨傲，語氣森冷：“不殺，怎麽知道殺不殺的完呢？”
完顏蓉氣結：“你！”
季康白頗為無辜的看著她，那一瞬間完顏蓉隻覺得心都要被分成兩半了：“康白，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季康白砸吧砸吧眼睛：“那我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是啊，他是康白，不是康墨白，再說了康墨白在康白的這個年紀是什麽樣子的呢，她壓根就不清楚，不知道，她有什麽資格有什麽權利去改造他的生活，可是，可是心底為什麽會這麽疼呢，疼的她彎下腰，麵色蒼白！
不，他是她的孩子，她有資格有權利過問他的一切，隻要有她在，她絕對不允許季康白走向邪路歪路。
離開的時候，完顏蓉又回了趟張府，張府已經變了一副景象，府內住了一群叫花子，她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哪裏有一丁點叫花子的模樣。而張府的人全都不見了蹤影。
叫花子們見了季康白都紛紛站起來，一副恭謹的模樣！
“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季康白一揮手，語氣清淡，不怒自威，顯然很能讓這群叫花子們信服，也很顯然的，他是這群叫花子的頭！
張府已經完完全全的被季康白占領！
完顏蓉看著季康白，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麽，但是從今天起不許再殺一個人，不許再做一件壞事兒。”
季康白笑起來，笑容溫暖：“我答應你。其實我並沒有殺人，隻不過是說了句話而已。容先生，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而且，我說了很多次了，他是壞人，很壞很壞的人，壞人就該死！難道容先生不恨壞人嗎？”
完顏蓉語結，她當然恨壞人，有時候甚至恨不得要了他們的命，但是她有瑾瑜和瑾陽了，就不能那樣想，也不能那樣做了！
瑾瑜和瑾陽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是起了很大的漣漪，他們兩個任是誰也沒有想到，跟他們同齡的季康白居然背負著人命，官府都不管嗎？如果給他們這樣的選擇，可以殺人天下間的壞人的話，他們兩個大概也會願意去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