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才與瘋子
場內歡呼依舊在繼續。
尤其那些下了重注的見習學徒，更是分成了對比分明的兩個群體，一邊是歡呼雀躍、欣喜若狂，一邊是沮喪懊惱、咒罵連連。
然而他們哪裏知道，此時此刻正有一雙澄明清澈的眼睛在默默注視著場內，以一種超然物外彷如神祗般的高度在審視著所有人，感受著那種把一切都操弄於掌中的掌控感。
這是黑石酒吧二樓的一間密室。
窗戶打開了一條隙縫，正好能把下方石頭廣場的一切盡收眼底。
看到意料之中的結果終於出現，崁蒂絲滿意的歎了口氣，這才輕輕合上窗扉，把所有的喧囂和吵鬧都隔絕在了外麵。
“崁蒂絲，有必要這樣嗎？不過是一群連浮空城都沒有爬上去的菜鳥，戲耍他們又有什麽意義呢！”屋內唯一的那張小圓桌旁，端坐著一位藍發碧眼，麵容清瘦，手捧著書籍正在漫不經心翻看的中年男子。
從他鑲著兩層銀邊的華麗奧術法袍就能看出，這赫然是一位尊貴至極的二環奧術師。
而他在麵對眼前這位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穿著普普通通學徒短袍的年輕少女時卻沒有絲毫居高臨下的感覺，語氣神態更似是在以平等身份交流。
“浮空城上的人都太無趣了！不是老學究似得讀書狂，就是滿心撲到實驗室裏的研究狂，再不就是一些瘋瘋癲癲的空想家……我對他們那樣的生活不感興趣，更不願意步他們的後塵。相比之下，還是下麵的城市人味更濃一些！”崁蒂絲冷冷的說道。
說實話，單從她神態和語氣中透出的幽怨，就很難把其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聯係到一起。
“咳，父親還是太心急了……”中年奧術師憐憫的看著小女孩搖頭道：“他不應該急著逼迫你，而是應該讓你自由自在慢慢的成長！”
“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現在已經是個瘋子了？”崁蒂絲臉上的表情更冰冷了：“當個瘋子其實也挺好，畢竟這是咱們拉法爾家族的傳統。在出生前就把大量的知識封印進胎兒腦子裏，這樣生出來的後代不是天才就是瘋子……嗬嗬，這樣的傳統簡直太好了！”
中年奧術師歎息了一聲，終於沉默了。
而這個時候，窗外的廣場再次傳來了喧囂呐喊的聲音。
“看來今天最後一場比鬥就要開始了！你幫我預言一下，哪邊能夠獲勝。玩完這場我就和你回去！”聽見吵鬧，崁蒂絲冰冷的小臉上突然綻開一絲微笑，一邊用手把玩著胸前搖曳的一枚四葉草吊墜，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中年奧術師點點頭，信手從衣袖中摸出一顆水晶球，托在手中緩緩廝摩著，嘴裏更是念念有詞，念誦著誰也聽不懂的古怪咒語。
片刻後，水晶球內乳白色迷霧散去，露出了一副奇異畫麵。如果在場有一位見習學徒的話，一定會驚異的發現那場景正是外麵石頭廣場的等比例微縮模型。
而裏麵展示的內容……
中年奧術師掃了一眼，沉聲道：“強的勝，弱的敗！”
“如果我選擇幫弱者呢？”崁蒂絲興致勃勃的問道。
“沒用，依舊是強者勝，弱者敗！強者的優勢太大了，已經無法通過人力來扭轉……哪怕你把那枚幸運草送給對麵也沒用！”中年奧術師似乎猜到了小女孩的心思，直接堵死了她想要作弊的心思。
“就知道這東西沒有什麽用，+1的幸運值根本不可能改變我那注定的命運，哼！”崁蒂絲心情愈發煩躁起來，對這裏的一切越來越感到不耐煩。最終，她森然道：“既然改變不了結果，那我就壓勝者，看看有哪個倒黴蛋會蠢到去壓冷門。你幫我壓300金幣賭獅子勝！”
中年奧術師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也沒見他做什麽動作，密室暗門無聲打開，一個穿著見習學徒短袍的少年滿臉諂媚的走了進來。
“替我壓300金幣在獅子身上！”中年奧術師從腰囊裏拿出了三顆魔晶扔到桌上，輕聲吩咐道。
而後者眼睛一亮，趕忙收下魔晶，不言聲的就離開了密室。
在奧術帝國規定的官方價格裏，一魔晶能夠兌換100金幣。可在地下黑市裏，一魔晶卻往往能換取120—130金幣，而且常常有價無市，稀缺難求。
身為二環奧術師，常年高高在上生活在不沾塵世的浮空城裏，自然對這些蠅營狗苟的地下行情不甚了解，亦或者即便了解了也照樣滿不在乎。
而這中間的差價自然就是他作為跑腿所能賺取的辛苦費了！
…………
上一場決鬥已經結束。
勝者慘勝，卻能得到相應的金幣補償，更兼之在整個紐芬蘭城見習學徒裏麵揚名立萬。而敗者……則隻能接受破產的下場，獨自躲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去品嚐失敗的苦澀。
場地很快被清理了一遍，下一場決鬥的兩位主角也就粉墨登場了。
參戰一方：
綽號‘獅子’，外形是一頭凶猛至極的龐大木獅，體長兩米，高一米半，顱頂額角處鑲嵌著一根螺旋狀的金屬撞角，四指末端配有金屬利爪，兩顆眼珠一黑一白上麵蕩漾著令人心悸的元素氣息……
而另一邊就有些貌不起眼了。
綽號‘修補匠’，外形是一堆破爛木頭、金屬護板、杠杆手臂、奇異噴射口組成的怪異家夥，沒有類人形態，遠遠看去就像一根瘦弱的向日葵頂端探伸出去三根歪斜扭曲的手臂，而手臂末端則是黑洞洞的噴射口，也不知道裏麵加裝了什麽攻擊武器……
看到這樣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走上鬥場，在場的見習學徒們都不禁哄然大笑起來，一個個對著‘修補匠’指指點點，大聲點評著傀儡主人的惡趣味。
‘修補匠’的主人也是一個同樣瘦弱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人群裏傾聽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嘲諷和譏笑，羞臊的頭都抬不起來，整個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樣安排戰鬥也太不公平了！”
“是啊，是啊，這塊破爛東西怎麽可能打得過獅子……”
“換人……換人……我們強烈要求換人……”
原本都期待看到一場精彩絕倫演出的學徒們都紛紛鼓噪起來，明顯對接下來的這場決鬥失去了興趣。
“鬧什麽鬧什麽！”鬥場主持人趕忙站了出來厲聲道：“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觀看‘生死鬥’，這裏的規矩一直如此，誰都可以報名，比鬥對象排輪子決定……嘿嘿，覺得排的位置不好，那也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可怪不了我們……誰要再敢胡鬧，直接逐出鬥場！”
之前喧囂鼓噪的幾個家夥立刻偃旗息鼓。
眾所周知，這個鬥場是由黑石酒吧舉辦的，聽說幕後卻能和浮空城上某個強大的奧術師家族扯上關係。
單憑這一點，在紐芬蘭城就沒人敢砸他們的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