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犁城之變
上書房
沈瀟不誠不懇的請罪,“皇兄,臣弟‘護駕’來遲,還請皇兄莫要怪罪。”
沈弘眉頭微攏,道:“九弟此時回來,犁城治水之事,可是辦妥了?”
“自然是不負皇兄所望。”
“嗯,如此甚好。”沈弘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案,又道:“九弟此次治水有功,可有什麽想要的物件,好讓朕賞賜於你?”
“皇兄,”沈瀟行禮道,“臣弟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無論三哥今日有什麽‘過錯’,他都是我們的骨肉血親,臣弟懇請皇兄網開一麵,讓臣弟將三哥和三嫂的屍首帶回安葬。”
沈弘不悅的蹙了蹙眉,不語。
沈瀟繼續言道:“皇兄可要三思,今日之事,若是眾大臣問起來怕是說不通吧?”
“你這是在威脅朕?!”
“臣弟不敢!”沈瀟抬眸與沈弘對視,兩人各自較勁,劍拔弩張,片刻後,沈弘便揮了揮手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罷。”
“臣弟告退。”
沈瀟從上書房退出來後,便帶上夏小滿直奔三王府,截住了滿眼猩紅的沈玉涵。
“九叔!九嬸!你們不要攔我!我今日非要為父王跟母妃討個說法!”沈玉涵發瘋似的朝外狂奔,被下人們攔住後,又在人堆裏拚命掙紮,他大吼道:“他無情無義,不但害死我父王和母妃,還要毀他們的名聲,我便是拚了這條性命,也要還他們一個公道!”
“啪!”夏小滿遠遠地一揮扇子,一個響亮的耳光便打在了沈玉涵的臉上,她冷聲道:“你去就能還他們一個公道?你有這本事,早先為何不護著你父王和母後離開?你不也是被騙出城了嗎?現在逞個什麽能!你就這麽去了,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讓親者痛仇者快嗎?”
“九嬸,我……”
“你什麽你!你現在不是去關心關心你的妻兒,反倒要作出讓他們傷心的事嗎?”
沈玉涵扭頭朝角落望去,見韓悅正安靜地抹著眼淚,頓時心中一緊,“悅兒,是我不對,你可莫要傷了身子!”
“嗯……”
韓悅點頭的功夫,就又有幾個丫鬟將已經跑在半路的安成郡主‘拖’了回來,隻見她雙眼紅腫,麵色淒然,嘴唇幹裂,發髻也散亂了一半,顯然是與下人們周旋了不少時候。
夏小滿一見到她,便愧疚的道:“安成,九嬸對不住你。”
“嗚——九嬸!”安成郡主忽的癱坐在地上低泣,“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
“安成!”
“悅兒!”
白露和韓浞一前一後的進了三王府,他們各有擔憂,眉頭深鎖。
“韓太師。”沈瀟朝韓浞點頭示意,韓浞會意後,便道:“皇上若是有心要讓三王府從皇城消失,便不會輕易放過世子,還請世子早做準備。”
沈玉涵聞言,心中更是怒意難平,他一拳狠狠砸在廊柱之上,頓時鮮血直流。
“夫君……啊!”韓悅心中一急,便動了胎氣。
“悅兒!”
“悅兒!”
韓浞和沈玉涵一左一右扶住韓悅,夏小滿也上前來,她剛用金光替自己穩住了胎氣,這會兒又用上了!
“世子爺,不是我說你,你真該好好為世子妃想想,她懷著身孕又遭受這樣的變故,還要為你擔驚受怕……”
“是,九嬸,我知錯了,你不要再說了。”沈玉涵歉意的對韓悅道:“悅兒,都是我不好,讓你難受了。”
“嗯!”韓悅重重點頭,又滑下兩顆淚珠,沈溟和唐羅珊生前待她極好,如今人就這麽去了,也難免要心傷,隻是她有孕在身,過度悲傷會害了腹中的胎兒,便也隻好一直硬撐著。
沈玉涵將韓悅扶倒椅子上坐下,道:“安成,悅兒,父王和母妃已經不在了,我們幾個絕不能再有事,我看不如我們現在就啟程離開皇城吧。”
安成郡主不舍了瞧了眼白露,咬牙點了點頭。
“世子爺可有好去處?”白露握住了安成的手,用力捏了捏,似乎在她給力量。
“這……”事出突然,沈玉涵一時也想不出去哪兒。
“要不,我們去六叔那兒吧?”安成郡主提議道。
“嗯,安成的主意倒是不錯,”沈瀟從取出一封事先備好的書信道:“事不宜遲,你們帶著書信去找你們六叔吧。”
“好!”幾人收拾行裝便上了路,安成郡主雙手緊緊捏著馬車窗口,對白露道:“白哥哥,安成要為父王和母妃守孝三年,如今又要離開皇城,今生也許無緣伴你左右,若有來世……”
“安成!”白露打斷她道:“我不要什麽來世,今生,我等你,你也要等我。”
安成郡主的眼再一次漫出了淚水,她放下了窗簾,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白哥哥,有你這番話,安成走得心安。
三王府的馬車剛出城不久,便有一隊禁軍緊追其後,韓浞說得不錯,以沈弘的性子,又怎會作出‘斬草不除根’這等傻事。
皇城門口不遠處,韓浞早早等在了那裏,將出城的禁軍攔了下來,“敢問諸位將士這是去哪兒啊?”
領頭的將領頗為尷尬的笑了笑,道:“韓太師,卑職等也是奉了皇命辦事,還請太師勿要徇私,給卑職們行個方便。”
“哦?本官不過就是向你們打聽打聽,怎得就成了徇私了?莫非是本官的家人犯了什麽大罪,需要將士們出城捉拿?”
“這……韓太師,”領頭的將領臉部肌肉不自然的抖動了兩下,僵硬的道:“令千金乃是柔弱女子,又怎會犯什麽大罪,方才是卑職一時失言,還望太師見諒。”
“嗯,這還差不多。”韓浞‘傲嬌’的道,“那本官也不耽誤諸位辦差了。”
“多謝太師!”
禁軍匆匆出行,窮追猛趕,攔截了數十輛馬車,卻是無功而返。
與此同時,安成郡主,沈玉涵和韓悅已經換了水路,大船行駛在濱江之上,一路朝沈霖的封地直行而去。
“今日幸虧有韓太師出麵為安成他們爭取時間,才得以避過禁軍的追擊,本王替他們幾個敬韓太師一杯。”沈瀟和夏小滿一身素白在一家酒樓中與韓浞會麵,他敬了韓浞一杯,卻是輕歎了一聲。
韓浞飲下酒,搖手道:“世子他雖是你的侄兒,可也是我的女婿,事關悅兒的終生幸福,王爺這話實在是當不起。隻是如今皇上已經對三王府動手,不知王爺接下來作何打算?”
沈瀟側目瞧見夏小滿今日不吃不喝,便皺眉拍了拍她的腦袋:“如今本王除了照顧好妻兒,還能作何打算?”
“九王爺……”韓浞長歎一聲道,“先皇當年死得蹊蹺,朝中的元老心有疑問的大有人在,您若是舊事重提,說不定會扭轉現在的局麵呢?”
“多謝韓太師提點,”沈瀟意味深長的一笑,“有些事,待時機成熟,本王自然會提起。”
犁城
程清風和蘇晏收齊了需要的糧草,便開始在附近幾個城鎮做些‘除暴安良’的工作,當然也教訓了不少在地方上很行霸道的貪官汙吏。
如今武林盟的名聲在景國,也算是能讓半數的百姓稱道了。
“恭喜盟主,賀喜盟主,如今百姓們提及盟主,可是比那個景皇還要敬仰三分呢!”一個武林盟的幹事恭維道。
“哦?是嗎?”程清風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與那個景皇哪個更適合主宰者天下?”
一旁的蘇晏聞言,唇角便高高揚起:“自然是程穀主您了!”
“此話當真?”程清風從未想到他如此自大的一問,會得到蘇晏的肯定,心中不免又驚又喜。
蘇晏認真的道:“當真!”
“哈哈哈!有蘇小公子此言,那程某這個武林盟主確實是當得小有成就!”
“程穀主過謙了,以穀主現在的成就,比那個景皇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前些日子他遲遲不發軍餉,可是餓得將士們紛紛棄甲而逃,連軍心都不穩了。”
蘇晏一番話說得程清風有些許心動,百姓愛戴他,沈弘又軍心不穩,那他是否可以從中得些什麽好處呢?
“蘇小公子,你倒是說說,咱們接下去該做何打算?”
“程穀主,要成大事,切不可操之過急。犁城的位置不錯,天下第一莊的陸莊主如今也願意支持咱們,九王爺走後,犁城的治水事務又是亂作一團,百姓們怨聲載道,咱們可以從那幾個貪官身上下手。”
“好!”程清風一拍大腿,“招齊人手,咱們即刻行動!”
武林盟的人馬直奔治水現場,將這個原本用來為難沈瀟的一團亂麻的現場一網打盡。
程清風將幾個貪官綁在城牆上示眾,得到了全城百姓的一致肯定。
“程穀主可真是為名除害啊,這等的貪官朝廷不理會,也隻有穀主為我們百姓解憂了!”一個白胡子老頭捋了捋胡子,文縐縐的道。
“是啊,是啊,有了程穀主,我們可就安心了!”
“可不是!這次程穀主把從貪官手上搶回來的錢都發還給了我們,可是能好好過個年了!”
“諸位請靜一靜,”蘇晏一襲白衣飄揚,立於城牆之上,“程穀主此舉雖然是為民除害,卻難免會被朝他罪責,所以我們武林盟與天下第一莊聯手,即日起關閉城門,不在受朝廷管轄,至於諸位所需的糧食,我們從犁城的糧倉中發放,還請諸位出力助我武林盟築高城牆,以防官兵入侵。”
說完,陸蓮開便也出現在了城牆之上,他在犁城的人望頗高,立即就得到了百姓們的響應。
“好,既然陸莊主都幫忙了,我們還有什麽話說的,咱們趕緊去加高城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