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繼 005
他這話說得如此撩人心田。
戚澄怔住了。昨天夜裏當她猶猶豫豫地給自己放水標小紅旗時，也是這樣想的。梁川對她露出極富感染力的笑容，她就像被下了蠱一樣，輕輕點了頭。
紅油麻汁鹹鮮微辣，紅糖冰粉甜蜜爽口，這是戚澄最喜歡的滋味。她見梁川吃得津津有味，越發認同好滋味可以統一全人類。他的吃相很秀氣，不徐不疾，看起來很從容，被梁川影響，戚澄也細嚼慢咽。
路邊攤的美味不打折扣，但環境確實不夠格調。隔壁桌的頑童揚起串串竹簽，甩過一道紅油，一半落在醬色小木桌上，一半落在梁川淺色的襯衣上。
戚澄抓起紙巾就擦，紅油在亞麻布料上迅速暈染開，越來越糟糕。梁川甩了甩袖子說沒關係。
“怎麽就沒關係？”戚澄焦急地說，“上次把你的羽絨服弄得沾了一點點灰，就讓我拿去幹洗。這個不會洗不掉吧？”
戚澄這麽一說，梁川倒有些不好意思。那次他隻是想要加她的聯係方式而已，當時，他還不知道她生活的困頓，現在想來真是個昏招。
“對不起啊。”
不明白梁川幹嘛突然道歉，戚澄丟掉油乎乎的紙團說：“要道歉也得我道歉，下次，還是你選地方吧。”
“下次？”梁川眼睛亮了，他問，“什麽時候呢？”
一頓飯還沒吃完，就開始問下一頓什麽時候？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節奏……戚澄張著口犯難，她的手機在一旁嗡嗡作響，一串陌生的號碼顯示在屏幕上。
戚澄以為那是王嘉林打來的催命電話，她惶恐地接起來，不料對麵卻是個女人，並且不分青紅皂白，劈頭蓋臉把她罵了一頓。
“差點被你虛偽的樣子給騙了！我一直把你當個好人，每天都為你祈禱。沒想到你竟然這麽惡劣！為了點錢就踐踏別人的尊嚴，把愛當武器隨意傷害人，你這種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告訴你，我雖然很弱，但是，為了他，我可以勇敢起來。謝謝你的有眼無珠！我們會很幸福！是真正的幸福！”
戚澄聽出打電話來的是俞北北，她心裏鬱悶，想要反駁卻被俞北北掛斷了電話。戚澄尷尬地朝梁川看過去，剛剛俞北北鉚足了力氣罵她，聲音大得像唱山歌，她不信他會聽不到。
戚澄很不高興，她覺得他就是那種看起來沒有戴麵具，實際上是把麵具焊死在了臉上的那種人。
“我先走了，工作還很忙。”戚澄情緒低落，她失望並且討厭做戲。她站起來，指了指梁川被紅油汙染了的袖子，說，“衣服要是需要幹洗的話，你放在書屋吧台，我明天來處理。”
桌上的缽缽雞還剩下大半，她那碗紅糖冰粉也滿當當的，梁川目送她走遠，不知自己的哪句話得罪了她。
回到博克斯，料想中的軒然大波。戚澄心係著俞北北打來的電話，寡淡的麵孔比平時凶了更多。
眾人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阿花身上，指望阿花探聽些內幕——Sheldon的帥哥老板竟然來找戚澄約會，實在是值得登上博克斯內部熱搜榜頭條的大瓜。
隔著兩排座位田甜伸長了脖子給阿花使眼色，馬佳寧也把腦袋從電腦屏幕後麵探出來，拿著一根毛球筆衝戚澄指指點點。
阿花清清喉嚨，打開曲奇盒子，遞過去討好戚澄，她諂媚地問：“小橘子！你真是我的偶像！天啦……你怎麽會認識他？設計部的高麗雯，那個大長腿，你知道吧？據說硬闖Sheldon跟他表白，他鳥都不鳥……”
在阿花製造的聒噪聲場裏，戚澄淡定地拿起一塊餅幹，塞進嘴裏，然後，一塊接著一塊。
“就是高麗雯到處散播他不會說中文的事。她說他說鳥語，還說就算說鳥語她也認了。扯淡嘛不是，他剛剛是不是跟你說話來著？”阿花的視線朝下撇了撇，這一盒曲奇並不便宜，她買來犒賞自己，卻幾乎快叫戚澄吃光了，阿花忍不住把手往回收了收，不滿地說：“喂，你說說話呀。”
戚澄被噎住了，她抓起水杯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水，頭一次幹了“吃人也不嘴短”的事。她平順著呼吸，給了阿花一個冷靜的眼神，說：“我身上也沒你們想要的八卦，幹活吧，我快要被虐死了。”
她無視阿花的憤慨，劈裏啪啦地打字，腦子裏一會兒閃過王嘉林說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一會閃過俞北北說的“我們會一輩子幸福，你後悔去吧……”
被這樣幹擾，戚澄無法工作。她已經想明白了，俞北北為什麽會打電話給她。當年，賀哲痛不欲生地跟她描述是如何被係花拋棄的時候，她也曾守在教學樓樓下，等著瞪係花一眼。
看來俞北北完全陷入對賀哲的癡迷了，所以，才會打電話來罵她。可是賀哲配嗎？
被賀哲挑釁了以後，戚澄用了好幾天才從躁鬱的情緒裏走出來，可是此時此刻，她又有些壓製不住火氣了。
就這麽渾渾噩噩地坐著浪費了大把的時間，王嘉林發來信息問方案改得怎麽樣，弄得她如臨大敵。
晚上八點，同事們漸漸下班，戚澄卻不敢走。她的思維混亂，根本想不明白王嘉林說的“他山之石”是哪座仙山的哪塊靈石。她畏懼他，主動請教是不可能的。她隻得用笨功夫來拚命，依靠檢索大量資料，找尋靈感。
十點多的時候，王嘉林竟然從36樓下來了。戚澄嚇了一跳，以為大老板殺過來讓她交出修改好的方案。但王嘉林隻是遙遙看了她一眼，就進了曼迪的辦公室。
上了博克斯大瓜榜頭條的新聞，也傳入了王嘉林的耳朵。他想起和戚澄並肩的年輕帥哥，心裏不自在，於是借口和曼迪談工作，跑下來打聽消息。
曼迪何等聰明，她一眼看透，簡單一句玩笑就解了老板的心結。
她用自己的肚子打比方，說：“老板放心，團隊很穩定，短期內不會有請婚假、請產假的，我的團隊不會再給您添麻煩。”
王嘉林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趕著曼迪讓其早點下班，並和曼迪一同出了樓層，他們一路笑談，看起來輕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