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容宛月一心想要給姬星河多補補,無奈他底子太差,想要跟別人一樣不能操之過急,隻能慢慢來。
在兩人相處過程中,容宛月也知道了他更多的事。
他以前的確什麽都吃,樹上的葉子,地上的螞蚱,水裏的浮萍,他都嚐過。
肚子也經常疼,有時隻要赤腳在外麵走一圈就會痛得滿地打滾,有時醒來會發現天不知道何時黑了,又或者什麽時候太陽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出來,他再從地上爬起來,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小屋子裏,肚子餓了就再去找吃的。
這期間不會有人來看他。
容宛月也聽出來,姬星河所說的,蘇梓對他好,僅僅隻是不打他罷了。
她並不曾對他有更多的關心。
對於麗妃,姬星河很少提及,容宛月能看出來,他對麗妃感情複雜。
幾次偶然間提起,他的眼中有懼怕有茫然,當然也有柔軟和孺慕,但更多時候,他會沉默。
容宛月不僅更加好奇,這對母子平日到底是如何相處的。
或者說,麗妃怎麽對待姬星河,會讓他對自己的娘親沒有依賴。
姬星河不說,容宛月隻覺得時機未到。
但是應該也快了,這些天小反派的好感度又在增加,已經到了百分之五十,她也可以去商城裏兌換東西。
她看上一雙圓頭鹿皮靴子,這靴子黑底褐麵,上麵銀絲繡了兩隻小鹿,靴子裏麵內襯絨緞,看起來暖和舒服又英氣十足。
姬星河腳上的鞋子底子早就磨破,上次紮到一個木刺,她給拔/出/來,發現他腳上也有繭子。
當時她都想扔掉,姬星河說這是他唯一一雙鞋。
她隻好抽空給他用針線縫上幾針,讓這雙鞋勉強兜住他的腳。
姬星河見她穿針引線很好奇,他隻見過蘇梓縫合衣衫,還從未見過男子做此事。
容宛月知道他年齡小,好騙,便說外麵很多男子做家事,她是個太監會女紅不稀奇。
姬星河一副長見識的表情讓容宛月事後想來還是悶笑不已。
他本該是皇子,錦衣玉食,可是卻一直被困在這個冷宮裏,隻是一雙普通的靴子也能夠讓他如此高興。
這部劇主要是圍繞男女主展開,對於姬星河的童年並沒有過多的介紹,她隱約記得他爹不疼娘不愛,當時看的時候,因為他阻礙男女主實在是太討厭,導致她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有過多的感受。
現在親眼見到他生活在冷宮中,為一餐熱飯,一件新夾襖而高興許久,容宛月才知道他小時候的“爹不疼娘不愛”到底到了何種程度。
麗妃其實是先太子的妃子,兩兄弟同時愛上麗妃,當今皇帝奪了皇位又將麗妃也搶回來,成為他的皇妃。
她不明白,姬星河可是皇帝的兒子,他為什麽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可以將一個嬰兒連同麗妃一同打入冷宮,這麽多年來一眼也不曾看過。
如果他幾年來透露出一絲想念,那些宮女太監也不敢如此對待姬星河。
那個四靈隻不過是鹹寧宮裏的太監,就敢抽打姬星河,還要挖他的眼睛。
大人之間的情感糾葛,最後卻讓姬星河一個人承擔後果。
哎,現在劇情還未展開,她多多關心他一些,是不是能讓他的童年生活過得快樂,以後也許不會變成殘忍的帝王,以致於最後慘死。
她想著這些,兩人見麵的時候,姬星河吃完見她在地上畫些什麽,好奇地問道:“你在寫什麽?”
容宛月回答道:“我的名字。”
姬星河好奇地看著地上樹枝畫出的三個字,蹲下來,手指著容宛月三個字問道:“羅宣?這裏怎麽還多出來一個字?是我念得不對嗎?”
容宛月一瞧,哪裏是他念得不對,明明是她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名字寫出來,而且還用的事簡體字。
她忙用手抹掉,字跡消失,看著姬星河不解的神情,她道:“不是多出來一個字,是我的小名,我的小名就是三個字。”
“是嗎?叫什麽?”姬星河問道。
“嗯,羅小宣。”容宛月脫口而出。
“羅小宣?”姬星河重複道,“羅小宣。”
他接連說了幾遍,像是有趣,又像是要把這個名字牢牢刻在腦海裏。
容宛月聽他一直叫自己的名字,莫名心虛,她趕緊道:“對,就是羅小宣,這隻是我的小名,不好聽,所以我從來沒跟其他人說過。”
聽到這個,姬星河愣了下,而後眸中迸現驚喜:“真的嗎?我是第一個知道你的小名嗎?唯一一個嗎?”
容宛月道:“是,你是第一個。”
姬星河笑了,他是唯一一個知道的,他知道了羅宣的秘密,他們兩個人共同的秘密。
他再低頭去瞧,上麵的字跡已經看不見,他很是可惜,但是嘴角一直掛著笑。
容宛月奇怪,他為什麽這麽開心,這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又看他還在一直看自己剛剛寫的“容宛月”三個字,她心裏還是有點慌的,隻能慶幸他不識字。
“你會寫字,我可以跟你學嗎?”姬星河抬頭看著她道。
“當然可以。”
容宛月一口答應下來,在她看來,教姬星河學習寫字,也是增加兩人接觸的好方法,教一個皇子識字,某些意義上來說可就是老師,這樣下來,姬星河對她的好感度還不蹭蹭上漲。
她順手折下一根樹枝,將上麵毛刺處理幹淨再遞給姬星河問他道:“你想先學什麽字?”
姬星河接過樹枝,摸著光滑的樹枝,他幾乎舍不得讓這根樹枝沾上泥土。
“我想學寫名字。”
“你的名字嗎?好啊。”容宛月樹枝抵在地上,隨即就要寫下他的名字。
“不,”姬星河道,“我想寫你的名字,羅小宣。”
容宛月頓住:什麽?寫她的名字,她剛剛寫的是容宛月,這會兒再寫羅小宣,三個字明顯不一樣,姬星河萬一看出來,豈不是要露餡?
“可是,我更想讓小皇子學會自己的名字。”容宛月笑道。
姬星河見她遲遲不下筆,知道她不打算寫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寫字不能寫出他的名字,他心中有些失落。
“我的名字?”他眸子裏浮現出茫然,“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
容宛月腦海浮現出幾個大問號,不是吧,小反派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容宛月的表情過於吃驚,姬星河似乎也很難為情,他的手又不自覺地垂下來,緊握雙拳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像是做錯事,不敢看容宛月,兩手又想攥住衣角,可似乎意識到這是新的夾襖,不能弄壞,他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
訝異過後,容宛月更多的則是心疼。
他都已經這麽大,可是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管是蘇梓還是麗妃,都沒有告訴他,也未曾喊過他的名字。
那他們平時是怎麽稱呼他的?
喂,哎,這樣嗎?
名字是一個人生下來就有的代號,有的也許是隨意取的,但是更多的則是凝聚了父母的愛意和期許,就連他們尚膳監的貓都有名字,姬星河卻沒有。
不,他不是沒有,相反他的名字還很好聽。
是皇帝為他取的名字,本是凝聚了美好的寓意,最後變成笑話。
姬星河塌肩,他依舊沉浸在自己沒有名字,讓羅宣失望的沮喪中。
容宛月看著他,陽光穿過枝丫,傾灑在他的肩頭。
一小片樹枝的陰影投射在他的側臉,他笑意全無,失落的模樣像被遺棄在林間的小鹿。
容宛月蹲下來,雙手搭在姬星河的肩膀上,讓姬星河看她。
“小皇子,你是有名字的,而且你的名字特別好聽。”
姬星河抬頭。
“星河,姬星河。”容宛月慢慢地道。
“星河,姬星河。”姬星河跟著容宛月念,這三個字好生陌生。
可隨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出來,他眼中是陰霾漸漸褪去,星光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底。
“姬星河,我叫姬星河。”他對著容宛月道。
容宛月摸摸他的頭道:“對,小皇子叫姬星河,有詩人道‘天上星河轉,人間簾幕垂’,星河是天上銀河,尤其是夏日漫天的星子閃爍,那是夜間最美的風景。小皇子,你的名字是最好聽,也是最好看的。”
姬星河沒料到自己的名字還有這樣的意思,他抬頭望向天空,可惜現在是白天,豔陽高照,看不到容宛月說的星河。
容宛月見他似乎又要犯傻,忍不住笑了。
她道:“等晚上你再看,現在是三月份,再等幾個月,到了夏日,你就可以看到最美的星河。”
姬星河點點頭:“好。”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學習寫你的名字好嗎?”
“好,寫我的名字,姬星河。”
他不再惦記著寫羅小宣,容宛月鬆口氣,在地上教他寫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