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同一屋簷(1)
關掉對話框,將手機背麵朝上放在餐桌上,拿筷子夾菜時南笙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南笙家裏有兩處果園,一處種蘋果,一處種桃子,南爸爸喜歡在桃樹底下設套放夾子,最簡單的那種,並沒有做什麽刻意的偽裝。
桃子熟透了,來不及摘,會自個兒從樹上掉下來。香甜的桃子會吸引來覓食的野雞或者是野兔,而稍不留神,它們就會成為南爸爸的獵物。
放學後的南笙通常會帶兩樣東西去桃園,一個用桃枝編成的籃子,一個清洗過的裝尿素或者化肥的袋子。籃子裝掉落的桃子,而尿素袋則用來裝那些不小心落入陷阱的野雞或者是野兔。最多的一次,南笙帶回來兩隻兔子一隻野雞。
黨建國就是那株桃樹,醫院裏對外承包的那個科室就是南笙相中的“捕鼠器”,而以小博大,承包科室所帶來的巨大利益就是畫給趙陽和朱利利的餡餅,他們一定會上鉤,至於什麽時候上鉤,需要南笙精心等待,而好的獵手,最應該學會的也是等待。
哄睡小寶後看見婆婆朱慧琴又蹲在衛生間門口洗衣服,她個子高,腿腳不利索,再加上動作笨拙,搓洗衣服時肩膀一抖一抖的叫人看著莫名難受。想到母親也是這般年紀,南笙心有不忍的走到她跟前說了句:“媽,你把衣服放到洗衣機洗吧。”
“不用!”朱慧琴頭也不抬:“就這麽幾件衣服,還用得著洗衣服。那洗衣機就是商家發明出來騙錢的,既浪費電,浪費水,還浪費洗衣機。關鍵是它還洗不幹淨。”
“真要洗不幹淨那洗衣機就沒銷路了。”
“洗衣機有銷路那是因為買它的人都跟你一樣懶。”朱慧琴將手裏的衣服翻個麵兒繼續搓洗:“就咱老家那個洗衣機還是你姐他們家換下來的,你問問你爸咱家用過幾回。有那個往洗衣機裏放水的時間這衣服早洗出來了,省時省力又省事兒。”
“那也就是你們老人家,擱我們年輕人身上,有那個搓洗衣服的時間,還不如去多掙幾塊錢。”
不等南笙說完,朱慧琴便悶聲悶氣的接了句:“那也得是能掙錢的年輕人!媽知道你能掙錢,也知道你帶著孩子辛苦,但是南笙啊,咱家情況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這花錢可不能大手大腳了。”
“媽,我——”
“你看看在這城裏生活多難。上廁所用水得掏錢,做飯用燃氣得掏錢,還有你們客廳裏的燈,臥室裏的燈,看著是挺好看,可你數數那屋裏屋外的得有多少個燈泡,那亮一個小時得多少錢。這麽多錢,你要去哪裏弄?”
“是,我是跟你爸存了點兒錢,可就算把那點兒錢拿出來了,又能用多久?我們年紀越來越大了,就算想要出去打工也都沒人要了。這要是沒病沒災的還好,萬一病了,我們好意思去拖累你姐嗎?人家一個出門的閨女,咱咋好意思跟人家張嘴?不是媽說你,你該省的時候也得省省。”
南笙很鬱悶,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麽省。想要去反駁朱慧琴,又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點兒,因為她說得那些話,聽上去也沒毛病。
想去冰箱找點兒東西吃,拉開冰箱門卻傻了眼,因為婆婆不光把瓜果蔬菜全塞了進去,還把掛麵,小米,大米,麵粉這些能塞的全都塞進了冰箱裏,不僅是冷藏室,就連冷凍室都塞得滿滿當當。
“媽,這冰箱下麵是冷凍室,你把小米麵粉這些放冷凍室都給凍壞了。”
“那上麵放不下,我不放下麵的冷凍室我放哪兒。”朱慧琴伸著兩隻還在滴答水的手站在了廚房門口。
“放外麵就行。”
“這屋裏有暖氣,放外麵生蟲了怎麽辦?依我看,就放那冷凍室裏,小米跟麵粉又凍不壞。”
南笙無奈,隻能轉身去收拾那些放在灶台上的鍋碗瓢盆,可拉開消毒櫃她又傻眼了。鍋蓋,擀麵杖,甚至是抹布都被婆婆一股腦給塞了進去。這虧得是沒人按消毒鍵,若是按了,南笙不知道家裏會不會著火。
“媽,這是消毒櫃,不是一般的收納櫃,”南笙將鍋蓋,擀麵杖以及抹布一樣一樣往外拿:“鍋蓋不用放在櫃子裏,左手邊這裏有專門放鍋蓋的架子,很方便的。擀麵杖豎起來,放在角落就可以,還有抹布,那邊有掛鉤,掛上去就行。”
“這整個消毒櫃幹啥,都是自家吃飯用的東西,有啥毒可消的,還不如整個收拾東西的櫃子。”
“媽,咱家買的是精裝房,且這房子還是您跟我姨,以及我姐當初來看的。這消毒櫃是人家配送的,就是這麽一個消毒的功能,您拿來放碗筷沒有問題,但這鍋蓋是玻璃,遇到高溫容易炸裂。還有這抹布,容易著火。”
“不放就是了!著火著火,哪有那麽容易著火。”朱慧琴嘟囔著回了衛生間,南笙無奈的閉眼,待憋在胸口的那股氣順了之後,才開始繼續整理廚房。
收拾完東西,擰了抹布正準備擦那些角落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個未接電話,唐豔的。
正準備回過去,信息來了,上麵寫著:“南笙,這流產是不是得去正規醫院。”
南笙趕緊撥了電話過去,“唐豔是我。”
“南笙,我告訴你,我那混賬妹夫把我妹妹給打了。”不等南笙說完,唐豔就開始在電話那端咒罵:“我就沒見過下手這麽重的男人,明知道老婆懷著身孕還敢上手。這是我妹拉著我,要是我妹不拉,我能拿菜刀把他腦袋給剁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我哪兒知道怎麽回事兒!”唐豔嗓音裏有了哭腔,隔著電話,隱約還能聽見另外一個人在哭:“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說我妹在我們小區租了套房子。我那混賬妹夫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直接殺到我們家來了,非說是我挑唆的我妹。”
“咱是什麽人啊,咱是個擺事實,講道理的人。既然他來了,我不得幫著我妹把這事情說道說道。這古人都說了,長姐為母,我給我妹撐腰怎麽了。”唐豔像是抹了把眼淚:“結果這混賬推我,還揚言要把我們家給砸了,正好我妹來給我送水果,就跟他吵上了。”
“你妹妹現在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在屋裏傷心著呢。”唐豔又抹了把眼淚:“我妹說了,離婚,等把孩子打了就跟這個混賬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