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一地雞毛(2)
“南笙,你看看,你把這事兒說晚了。”趙廣武又瞪了朱慧琴一眼:“你當時就應該告訴我!我是不知道你媽是這樣的人,也不知道她能辦出來這樣的事兒。你要是當時跟我說了,我當時就批評她。有像她這麽做婆婆的嘛,真是什麽時候該辦什麽事兒,該說什麽話都拎不清。”
南笙沒有開口,隻是那麽冷冷地看著他們夫妻演戲。
“南笙,你嫁到咱們家十年了,你也該知道你這婆婆是啥人。她就是個嘴上沒有把門兒的,這做事情也總做不到點兒上去。可她不是壞人,她心裏也是為你們,為你們這個家考慮的。趙陽是我們唯一的兒子,這凡凡跟小寶又是我們的孫子,這不看僧麵看佛麵,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對你不好是不是?咱就說趙陽這事兒,我跟你媽她是不是都向著你,都跟你站一塊兒的。”
“你媽她沒上過學,連個小學文憑都沒有,你能指望她辦出多體麵的事情,講多大的道理。你跟她不一樣,你是讀過大學的人,你得明白事理。”
“我還不夠明白事理嗎?我知道你們是我的公公婆婆,不是我爸媽,我不敢奢望,也不敢期望你們對我能像對我姐一樣。盡管我心裏有這樣那樣的抱怨,可入門十年,直到今天發生這些事情之前,我從未當麵說過什麽,也沒有借事兒鬧事兒。”
“這十年,能忍的我忍,能原諒的我原諒,不能忍和不能原諒的,我也都說服自己站在一個晚輩的角度去理解你們,體諒你們。可你們呢?有真正的站在我這個兒媳婦的角度為我考慮過嗎?”
南笙伸手指向朱慧琴。
“就我跟趙陽新婚的那年,大年二十九的傍晚,我先給趙陽端的洗腳水,也是我給他洗的腳。他是我老公,我願意。可反過來,我也是他老婆,他在倒水的時候順便幫我接了洗腳水回來,再順便給我洗個腳怎麽了?那是新婚小夫妻的生活情趣,作為婆婆,不應該是樂見其成嗎?”
“樂見其成,當然是樂見其成的。”趙廣武附和著。
“可您的妻子,我的婆婆當即就掀翻了洗腳盆,且指桑罵槐的說我不應該讓趙陽幫我倒洗腳水,因為晦氣。這要是換了別的兒媳婦,早跟婆婆蹦躂起來了。可我說什麽了嗎?我隻是把盆子撿了回來,把地上的水拖幹淨了。”
“我不是懦弱,更不是脾氣好,而是我所受到的家教約束住了我。”南笙道:“當然,除了家教外,也因為趙陽他當時站了出來,他替我說了話。還因為我理解您的妻子,我的婆婆,我知道她那個年紀的人有著專屬於自己的家庭認知,除了心疼自己的兒子外,她也的的確確的認為丈夫不該替妻子服務,更不該替自己的妻子倒洗腳水。”
趙廣武沒啥意思的幹笑著,卻見南笙將話鋒一轉,對準了他。
“還有一點,那就是自從她跟您結婚之後,她也從未享受過一個丈夫對妻子的關照。她沒有得到過的,自然不希望她的兒媳婦得到。所以,這不是她的錯,而是她的悲哀。站在同為女人的角度,我理解她,同情她,可憐她,也不忍心再難為她。”
趙廣武沉默了,朱慧琴卻像是找到了後台一樣,開始用手拚命拍打趙廣武:“你倒黴?我才是真的倒黴,竟然聽著我爸媽的嫁給了你。這些年,我過得都是什麽苦日子啊。老天爺啊,你咋就不睜開眼睛看看呢。我這命是真苦啊,兒子不孝順,女兒埋怨我,就連兒媳婦都在指責我,誣賴我,往我身上潑髒水啊。”
聽到朱慧琴說得這些話,原本還在同情她的南笙直接把“同情”這兩個字給扔到了看不見的角落裏。眼前的她,越發懂得了古人說得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不想跟你爭執什麽,你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作為晚輩,我著實不想站在這裏跟你爭個一時長短。我隻是想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你若是肯麵對,說明我以往的原諒是值得的,你若是不肯麵對,我也不會覺得失望,因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說誰本性難移?”朱慧琴從床上彈跳起來。
“是我,南笙說的是我。”趙廣武趕緊將她攔住:“是我本性難移,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管好這個家行嗎?朱慧琴,你消停點兒吧?她一個孩子,你非要臉紅脖子粗的跟她置氣什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非得把這個家給拆了嗎?”
“爸您不用這麽拐著彎兒的說我,您這話裏有話的也不太高明,該聽明白的我也都聽明白了。是非對錯,咱們各自心裏明白就成。”南笙指了指屋內的東西:“這時候也不早了,您跟我媽收拾收拾就回去吧。我看了,我跟趙陽的事情,你們管不了,該怎麽選擇,怎麽處理,您讓我們自己來行嗎?”
“回去,你讓我們回去我們就回去。”趙廣武拽了拽朱慧琴的衣袖:“這南笙讓咱們回去咱們就回去唄。南笙說的是,這孩子們的事情就讓孩子們自己去處理。趙陽他不聽你的,也不聽我的。南笙呢,更是別人家的閨女,咱們管不著也沒權利管。我看了,咱們還是走吧。”
“我不回去!你想回去你回去,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兒子家裏。”朱慧琴揣著手坐在床上。
“您這是讓我趕您走嗎?”南笙冷下臉來。
“你趕不走我!”朱慧琴側過半張臉來:“這是我兒子家,我有權利住在這裏。”
“這是您兒子的家,但這更是我的家。”南笙道:“我希望您能夠明白,我才是這個家裏的女主人,而您隻是這個家裏的客人。客隨主便的道理,您應該聽過。”
“我沒聽過,我沒上過學,我啥都不懂。我隻知道這是我兒子的家,這是我掏錢買的,要走你走。”朱慧琴躺在床上:“趕我?你有什麽權利趕我!別說是你,就是你爸媽來了,他們也沒資格跟我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