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機智的祖先
我衝章歌奇搖頭,此事最好智取,不要亂來,畢竟城市裏比不得荒郊野外。
然後我假意道:“行了行了,別吵了,咱們談正經事。”
王卓岩舒了口氣,點頭道:“對對,還是林大夫懂事嘛。”
剛剛害怕打起來,躲到王卓岩後麵的老板娘也露出臉來,臉上堆著假笑,問:“林大夫,這牛得病了嗎?”
我說:“這兒血氣太衝,我們去外麵說吧!”
“行,老婆,你去倒茶。”
出來後,王卓岩仔細地把鐵門鎖好,沒有了濃重的血腥味,我才敢大口呼吸。
來到客廳,我問道:“王老板,這牛是什麽來曆?怎麽發現的?”
王卓岩點上煙,呼了一口,取了一個癢癢撓,抓抓自己的後背,放下癢癢撓之後才懶懶地說:“就是我祖上偶然發現的,在山上。”
“哦,哪座山?”
“叫飛龍崗吧,解州東麵。”
靠!更巧了!
我心想,居然真的是神秘老人出現的地方!
王卓岩笑笑,接著說道:“我祖上挺聰明的,發現這神奇的東西,沒有說獻給縣太爺,或者到處宣揚。就是悄悄地弄到家裏,割肉來吃!那個年月,老百姓哪能吃上牛肉呀……”
吳八一插了一句,“我記得過去不讓宰耕牛。”
這時,我的目光隨意瞟了一下那個擱在桌上的癢癢撓,卻注意到那上麵有一些可疑的皮屑……
“嗐,官方是說不讓宰,民間還不是照吃?就跟現在不讓瓢倡一個道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唄。當時我們家每天就割這牛肉來吃。後來我祖上一尋思,這牛天天長肉,不如拿去賣錢。”
王卓岩撣撣落在褲子上的煙灰,捏著煙頭嘬了一口,被煙熏得眯起眼睛,然後又說:“我祖上也不敢大塊地賣牛肉,官府查起來不就露餡了嗎?就把牛肉剁碎了,搓肉丸子炸了沿街賣,這叫‘百味肉’,過去就有這種生意,亂七八糟的肉和麵裹了炸著賣,都是勞苦大眾吃,也不知道是啥肉,有的是貓肉,有的是老鼠肉啥的……
“不過,我們家這可是正經牛肉,實打實的,街上獨一份!肯定生意好呀!後來攢了點錢就開了這家店,就是巷子口這家,賣什麽鹵牛肉、醬牛肉……”
吳八一問:“你們好像不賣牛雜碎。”
老板晃著手指說:“這個可不能賣!以前也不是沒試著割過這頭牛的下水,但是它的內髒是不能再生的。割下來一截腸子差點死了,還好接上又長回去了,所以隻賣牛肉!四條腿每天能割百來斤牛肉,成本隻要一點草料,這簡直是無本生意,自然是一代比一代紅火。
“可是這期間天災人禍的,好幾次碰上亂世,我家這小店差點倒閉。到清朝的時候店做得很大,可到我這代就不太行了,感覺是牛肉的肉質出了點問題,有點發苦,得放許多香料才能吃。”
吳八一不由鄙夷地說:“那你們家靠這頭牛就沒攢下錢,幹點別的營生?”
這時老板娘端茶上來,老板毫不顧忌地拉起褲腿,抓抓自己的腳踝,皮屑直掉,看著很惡心。
老板把煙熄了,歎道:“我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創過業,可死活做不起來嘛,最後還是接了我爸的班兒!做來做去,我發現哪,還是餐飲業旱澇保收,甭管啥時候,人都要吃飯,你們說是不是?”
章歌奇陰沉地咬著牙,懶得搭茬。
我得繼續探聽情報,便接著問:“王老板,你們家出過怪事吧?”
“對對,不愧是高人!”老板笑著點下頭,“這頭牛其實也不老實,自打當年被關進來之後,院子裏就開始呼呼地刮陰風,屋頂上的瓦片老是嘩嘩地碎,半夜還有個聲音在說話,講什麽‘還我牛來’!”
老板豎起指頭,指指上麵,“有一次最驚險,大晴天居然一道雷劈了下來,打在巷子裏,好幾塊磚都碎了!”
章歌奇聽得更加生氣了,怒道:“你們這他喵不是遭了報應嗎?還敢開買賣呢?”
“嗐,哪有什麽報應呀!”老板和章歌奇針尖對麥芒,也提高音量,“世上殺人放火的多了,我們隻不過虐待一頭牛罷了,怎麽就能遭報應了?”
老板娘也一邊插話道:“就算報應也報應不到我們頭上呀,這牛我們是割它的肉,可也是一直養著它的。再說天天割,它也不哼哼了,肯定早就習慣了,不疼了。”
呃……這番自我辯解我都無語了。
我說:“好、好,我明白了,你接著說吧!”
老板眉頭一皺,回憶著說:“那次雷劈過後,我祖先也挺害怕的,就找大師問了問。然後聽大師的,在院子裏弄了一些鎮壓的東西!這院子改了不少次,最終才是今天這個樣子。院子中間是一把金錢劍,四角銅獅子也是鎮邪的,還有這尊張飛神像,我們逢年過節也去廟裏燒香,反正後來是沒出過什麽怪事了。”
我指指牆上,“那副畫是怎麽回事?”
“也是我祖先畫的。”
“你不是說你祖先是個普通人嗎?這樣的紙、這樣的墨,在過去普通人買不起吧!”
“嗐,不是後來發財了嘛,陶冶下情操,隨便畫的。”
但我覺得他沒說實話,站起來看畫,這畫色調偏紅,畫中騎牛之人似乎是位神仙。
難道說,這頭牛真是如小胖所說,是某個神仙丟的座騎?
因為人家是神仙,怕損修行,不能濫殺,所以當時一道雷落下,隻劈在街上,是個警告。
那位降雷的神仙可能就是覺得落雷夠讓凡人害怕了吧,那還不得趕緊把牛放了。
可哪成想王家臉皮忒厚了,幹脆把整個院子弄成一個封印陣,讓這神仙也進不來。
我看過畫,轉過身,王卓岩還在陶醉地抓自己的腳踝,落下的皮屑在門口透進來的陽光中飛舞。
我看看他:“你是不是得了什麽皮膚病?”
王卓岩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吳八一說:“廢話,你擱這兒不停撓癢癢,肯定皮膚有問題唄。”
我指指桌上的癢癢撓,“看得出來,你身上很癢,掉下來的這些皮屑有點濕,還帶著血絲。看來你身上濕氣極重,吃藥了嗎?”
“呃,天天塗膏藥,也喝過中藥,是什麽解表化濕的藥,不怎麽管用。”
老板娘插嘴道:“林大夫,他這個病好像是祖傳的,他爺爺有,他爸也有。”
我又問:“你們既然是夫妻,請問老板娘也得這種皮膚病了嗎?”
老板娘說:“我可沒有,就他天天癢得撓後背。老公,你把衣服脫下來,順便讓林大夫看看你的背。”
王卓岩尷尬地咳嗽一聲,“這個算了吧,我這個不嚴重。林先生,先說我這牛吧,它出了什麽毛病?”
我問他:“每天割肉是不是你親自動手?”
“對,這是商業機密,當然得由我來。”
“你家代代如此?”
“對!”
我點頭,“牛的病,也是人的病,估計是某種血液傳染病,讓我瞧瞧你的後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