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牡丹燕菜
吳八一這個二貨居然罔顧我的提醒,還在跟阮籍聊得起勁,還上趕著說:“真到了老了那一天,當個窮神也不錯哈,雖然磕磣了點,但比死了強。”
阮籍繼續誘導他:“晚信不如早信,越早得了醍醐,你成神時的樣子就越年輕,千萬不要學我,明明生前是個風流才子,這千萬載卻是糟老頭子模樣……”
我看他越說越沒譜,還撒起謊來,就不再顧及阮籍這個死鬼的麵子,拉下臉道:“阮先生,勸人信仰可以,但為了讓人上鉤,扯謊可不行!”
吳八一也笑了,“就是,阮先生,你欺負我沒見過神仙嗎?人家孫真人去世時也是老頭了,變成仙家後,照樣能化作仙氣飄飄的養虎美少年!”
阮籍沉默了一會兒,訕訕地說:“我自己沒試過,不太清楚……”
我說:“阮先生,下麵的話我不是針對你,我得跟小胖說清楚窮神這個傳承模式。小胖,你千萬不要去當什麽窮神,老了也甭考慮,這玩藝一旦當上,你壓根脫不了手,就跟他一樣千百年在世上窮遊蕩,說是仙實為鬼。無人祭祀的鬼很快就會化作厲,是十分淒楚的!雖然是永生,可這永生你能幹嘛?物質享受肯定是不存在了,一旦脫離了物質,精神享受也會很快枯竭,孤單才是最痛苦的,而且是求死不能、千年不絕的孤單,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到了歲數,兩眼一閉兩腿一抻,直接死了就好,生與死都是天理循環,要順天而為,這種無益的永生騙局千萬不要染指!”
阮籍聽我這麽說,不由生氣了:“太過分了!林先生怎可以這般羞辱於我?我好歹是個神仙!”
“阮先生,我真不是針對你,我隻是怕朋友走上不適合他的路。小胖,你就繼續好好地信嫘祖吧,信仰是不可以動搖的,懂嗎?”
“哦哦。”被我提醒的吳八一頻頻點頭,笑道:“嗐,小林哥,我也沒真動念頭,就是和阮先生嘮嘮而已,放心吧!”
“哼,道不同不相為謀,是可忍孰不可忍!”
阮籍氣得咆哮道,我以為他被惹毛了要報複,結果隻是沉默抗議,直接不說話了。
之後墨姑娘叫我們去吃飯,我就把這茬兒給拋在腦後了。
雖說墨姑娘她們一個個都是仙女模樣,可是被圍著吃飯,還是挺難受的。首先是很吵,其次是和她們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最後又非常喜歡向我打聽一些事情,然後她們按自己那樸素的想法,又給出哭笑不得的理解。
飯菜自然是十分豐盛的,比之半年前,如今她們已經熟悉了玉米、西紅柿、土豆這些蔬菜,也知道如何烹飪了,就是有一碟蒸蘿卜略顯突兀。
我心想這是什麽壓軸菜麽?在一大堆雞鴨魚肉中顯得如此孤芳自賞……
於是我伸出筷子夾了一片,一嚐,我眉頭一皺,左右看看實在不好意思吐,隻好硬吞下去。
媛媛看見了,興衝衝地問:“好吃嗎,我做的牡丹燕菜?”
“啊?”我一愣,“你做的?怎麽起這麽華麗的名字!”
“牡丹燕菜是我們那兒的名菜,傳說以前有個農民種出了三十斤的大蘿卜,舍不得吃,獻給了女皇帝,女皇帝很高興就命人做了這道菜。”
“哦,我有個問題……”我認真地說,“當時的禦廚沒被砍頭嗎?”
媛媛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笑道:“有那麽難吃嗎?”
她夾了一筷子一嚐,神情突然凝重起來,“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飯後我一查才知道,真正的牡丹燕菜工續之繁瑣令人咂舌,上桌的時候別人認不出蘿卜,蘿卜自己也認不出自己,而且要用許多肉菜來配,這才是國宴的檔次。
媛媛做的這個低配版本,在“牡丹燕菜”四個字裏,勉強夠格稱個“菜”而已。
這時,有幾名女子取來酒壇子,問我要不要飲酒,我好奇地問:“哎,你們又釀酒了?”
墨姑娘道:“她們閑著沒事釀著玩的,有貴客來了才拿出來。”
隻見她們從壇中舀出“酒”來,但是看著更像是芝麻醬,又粘又稠,放入酒壺加水然後溫熱,煮得咕嘟嘟冒泡了才為我們斟上,媛媛驚奇地看著那酒,笑著說:“哈哈,這居然是酒!”
我叮囑一句:“未成年不要喝酒。”
“我已經成年啦!”媛媛高聲道,“上個月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
我還想堅持不讓她喝酒,但是吳八一說跟甜酒一樣,就算了。
嚐了一下,果然度數極低極低,比菠蘿啤酒還差點意思。
墨姑娘說:“恩公若是不愛喝,叫她們去地窖中取些青導啤酒來。”
我忙擺手:“這倒不必,喝自釀的酒也別有一番滋味。另外,你們把啤酒給窖藏了?”
墨姑娘一臉認真地說:“趁便宜,便多買了一些儲存起來,逢年過節可以拿出來飲,酒越陳越香。”
“……”
窖藏啤酒……
我都不知道從哪裏吐槽,“那個,回頭讓小胖給你科普一下哈!”
飯吃得差不多了,媛媛悄悄問我這麽多漂亮姐姐我喜歡哪一個。
我搖頭:“沒有。”
媛媛驚訝,“哇,你眼光這麽高的嗎?”
我隻覺得她們吵,除了能和墨姑娘有限交流,其它人真沒啥共同語言。
我說:“實在是有代溝,聊不到一起去。”
然而媛媛十分八卦,又追問:“大哥哥是不是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我問她:“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這個?”
媛媛像是逮著了話頭,早就準備好似的,誇張地說:“要是你女朋友知道我們一起吃飯,還挨得這麽近,她不會生氣吧?”
“你可拉倒吧!還有,小孩子少看那些短視頻!”我知道她是在用最近流行的一個段子在開玩笑。
“我才不是小孩子!”媛媛不服氣地嘟嘴。
吃完飯,墨姑娘為我們沏茶,這時才正式問道:“林先生這次來,有何貴幹?”
我說:“就是路過。”
“到底是有什麽事?”她很認真地看著我。
我隻好實說,並且說既然墨先生已然作古,也就沒啥可調查的了,明天就趕一大早的汽車回鄉。
墨姑娘睫毛低垂,若有所思,然後說道:“哥哥辭世之前,說將來如果恩公到這兒來,打聽起他的情況,就帶恩公去他的墳墓看個究竟。”
“啊?”我詫異,“他不是已經……”
“哥哥當時態度篤定,就是這麽說的,如今恩公果真為他的事情來了。”
我暗暗沉吟,為什麽要去他墳裏確認,難道墨先生自己察覺到了一些異樣,或者是為我們留了什麽東西?
我忙問:“墨先生的墳在哪?他是火葬還是……”
“就在小鎮北邊的鬆亭山。”墨姑娘壓低了聲音,“是一座古墓!是哥哥自己的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