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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欲蓋彌彰乎

  希鈺遇害之處,地麵上頑強生長著許多藍色的小花,這種花能夠發出丁點熒光,一樣是藍色的,在厚厚落葉的間隙裏探出頭來,鋪滿了一片,輕輕搖曳閃爍,如同月色下海麵的波光,有種靜謐詭異的美。


  在這永遠走不出去,景色單調得可怕的森林中,也許就是因為那些花兒,希鈺才會選擇停留此地,直至遇害。


  “他娘的這什麽鬼試煉!真受不了了!說好的文試呢!?”


  “一天到晚隻能走啊走啊,一關又一關,老子第一次參加這麽無聊的試煉!”


  “早聽說你們稷下城修士都是些耍嘴皮子的,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人都死了快一打,你家還沒個動靜!”


  “你家不會是故意把我們誘騙進來,一個個幹掉吧!?”


  一名黑風穀服色修士,在急躁地來回走著,對著不遠處兩名稷下城修士咒罵不停。齊休和楚問到來時,老遠就能聽到他的聲音,稷下城修士隻能尷尬地杵著,沒想到家裏好意舉辦的試煉,會搞成如今這種難堪的狀態,實在理虧,被罵得無法還口。


  在場已來了不少各家修士,零零散散環繞在周邊,有些人互相低聲交談著,有些人無聊地閉目養神,沒了早前發現王扈熙屍身時的驚異和慌亂,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偶有人故去的情況。人群裏彌漫著一種悲觀和麻木的氣氛,部分修士手裏拿著試煉木簡把玩著,雖未顯露心跡,但應該是在考慮要不要退出試煉了。


  走近些,看到一具屍身靜靜躺在藍色的花叢中,雖有青紗覆麵,但看穿著,定是希鈺無疑。他叛出齊雲楚家歸入禦獸門後,並不喜歡禦獸門的皮衣皮裙,仍保留著穿道袍的習慣,隻特意將齊雲的痕跡除去,便是身上這件毫無印記的白色道袍。如同他的身世一般,不知從何處盜來,又歸寂與此無名之地。


  兔死狐悲,齊休腦海中再度回憶起在另一處試煉之地時的往事,那時,楚家所有人被那玉骨小骷髏的【夢魂引】所惑,希鈺身墮幻夢,真情流露地吼出對自己身世的猜疑,既親身參與加害,身世又無比相似的自己,旁觀時那既害怕又同情的複雜感情,如今再度被喚起,隻剩無盡唏噓。


  “黑風穀主的家族後輩,慣壞了,一百多歲還是小孩脾氣,別理他就行。”


  見有人來,稷下城修士迎上前,先在兩人耳邊低語幾句。


  楚問麵無表情點頭,領著心事重重的齊休,繞過那發神經一樣咒罵的黑風穀修士,湊到希鈺屍身之前,輕輕揭開覆麵青紗。


  依舊是同樣的血洞,從將他英俊的臉龐穿過,將半邊臉攪得稀爛,血肉一片模糊,觀之觸目驚心。


  “呼……”


  楚問深深吐了口氣,趕緊將麵紗重新蓋上,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兩位道友,可是認識此人,真是我禦獸門的人麽?”


  人群裏一名禦獸門修士越眾而出,向兩人問道。


  希鈺叛出齊雲後,因為是他引發的玉鶴楚奪決鬥事件,導致玉鶴受傷,大道不行,所以在禦獸門總山過得並不如意,本人也極為低調,除了交好的玉鶴,認識的人十分稀少。他和玉鶴的試煉資格又是從齊雲裴家的希璟處得到,並不和同門一起行動,所以這名參加試煉的禦獸門修士,根本不曾認識。


  楚問在場,也不好提希鈺當年那令楚家難堪的往事,齊休含糊回道:“死者名叫希鈺,一向和貴門玉鶴共同行動的,你找玉鶴一問便知。”


  玉鶴的名號,那禦獸門修士當然曉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玉鶴在大道上受了挫折後,消沉低調,和他親近的修士大多也是這一類人,難怪連我都不認識。既然能確認是我同門,那我這就帶他屍身出去。”說著,他將試煉木簡取出,又彎腰去抱希鈺屍身,便打算退出試煉,運屍歸山。


  “等等!”


  正在此時,遠處奔來一名身著黑白雜色道袍的修士,邊跑邊舉手高呼製止,聲調極為淒厲。


  “玉鶴……”


  齊休、楚問,還有那禦獸門修士,同時辨認出來人身份。


  “玉鶴師兄,你來了就好。”禦獸門修士上前將其接引到希鈺屍身旁邊。


  齊休和楚問不約而同地緩緩退開,表麵上是將空間留給玉鶴,實際則死死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希冀從中看出點端倪。


  玉鶴明顯是兼程趕來,經過長時間的奔跑趕路,現在是凡人之軀的他也是氣喘籲籲,頭發散亂著也無心打理,顯得十分邋遢狼狽。


  為了抑製悲傷外露,臉部扭曲得略顯猙獰,下嘴唇不停顫抖,緩緩俯下身子,覆麵青紗被再度揭開。


  “噢……”


  看到希鈺慘狀,他悲鳴一聲,將希鈺屍體抱在懷中,堂堂金丹後期修士,竟也流下了難以自抑的淚水。


  “都是我的錯,若不是為了我,你根本不會動來這鬼地方的念頭……”口中不停喃喃自責,淚水更是涔涔而下。


  那名禦獸門同門見玉鶴如此悲傷,明白兩人感情真摯,輕歎搖頭,又用手去輕輕拍打著他的背部,低聲安慰。


  在場都是起碼活了上百年的‘老家夥’,再怎麽樣,無論出什麽事,哭泣這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幾乎已距離自身很遠了,安斯言死,齊休也不過掉了幾滴淚而已,能讓玉鶴如此做悲,可見其內心的痛楚之深。此情此景,令他們俱都停止交談動作,靜靜默哀,以示尊重,就連那不停咒罵的黑風穀修士,這時候都消停了下來。


  敵人最了解敵人,對玉鶴,齊休自認有些了解,起碼在和楚奪決鬥之前,對方的性格應該算是很單純,很有正義感的,可以說這種性格是導致他經常莫名其妙背鍋,或者被人當槍使的主因,也正因為他這個性格,引發了後來為幫希鈺出頭的那場決鬥。


  如果玉鶴不是殺人凶手,說實在的他這人並不令齊休討厭,甚至會覺得頗為可愛。看來看去,看不出有作偽痕跡,不禁為玉鶴跟希鈺兩人的情分感動起來,心中對他的懷疑,自然淡了幾分。


  楚問卻截然相反,他和玉鶴不熟,自然不清楚對方性格為人,隻從自己角度,純按金丹後期修士的自身控製力來判斷,覺得無論再怎麽悲慘,在當下那麽多外人麵前,幾乎不會有人會哭得如此……怎麽說,形象崩壞。那麽玉鶴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就是欲蓋彌彰,為了消除眾人懷疑而故作的姿態了。


  “咳咳!”


  用兩聲幹咳打破此時肅穆的氣氛,很快招來在場眾人不滿地一瞥。


  就是要把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楚問用低沉而清晰的語調說道:“玉鶴道友,希鈺死時,你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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