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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青銅燈盞

  對!隻要囡囡有一線希望,能夠好好的活著,便是再多活一天,自己也不能自私的因著害怕自己被冤鬼纏身而不顧及她。


  更何況,自己這一家子的人,自從家鄉發了洪水,出來逃難後,從來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我們甚至活的都喪失了一個人,所該有的尊嚴。


  今後,我們大概還是會如此的靠了乞討,來維係著自己這一家子看起來很是卑賤的性命,我們卑賤的甚至都不如被養在了家裏的家畜,真是可悲。


  想至此,女人也便使勁兒的點了點頭,抱了在被子上打滾哭鬧的奶娃娃,便自去收拾行禮了。


  那邊男人也是一邊抱了小孩兒在懷裏,一邊兒收拾著地上的行禮。


  總算收拾好了後,一行人便頂了風雪向著前方,充滿了未知卻不再讓他們感到恐懼的城隍廟了。


  更鼓聲聲,夜色恍惚,漫天飛舞的雪花,飄飄渺渺的自天際降落,那麽的悠閑愜意,如此愜意的景象與著這凜凜的冷風絲毫的不相襯。


  自然這自天際飄飄渺渺的緩慢降落的飛雪,也是同著地上形色匆匆的一行人也是很不相襯的。


  前方是一片渺無人跡的曠野,可是在這無邊的曠野上卻可以見得恍惚的燈光,亮在了一片深藍色的夜幕中。


  燈花雖是如豆,但是亮在了夜色濃重的夜色中,卻亮的刺眼。


  “爹爹娘親,你們快看,前方竟然有人家啊!”被男人抱在了懷裏的囡囡,一邊在她爹爹的懷裏瑟縮了身子,慘白了小臉,一邊卻還是笑著,同著自己的父母說著話,好讓他們不要太擔心自己。


  “是吧!”男人低了頭看了眼自己懷裏,青紫了嘴唇的小孩兒,神色恍惚的看了眼前方明明滅滅的燈火,低聲的道。


  而抱了娃娃的女人,聽得小孩兒如此說,便有些擔憂的看向了自己的男人,她真的害怕,自己老實巴交的男人,會告訴了囡囡,前方並不是人家的房子,而是鬧鬼的城隍廟。


  還好,最後男人並沒有說這些,見此女人也便長舒了一口氣。不過關於鬧鬼這事還是不要讓囡囡知道的好。畢竟這不是一件什麽好的事情。


  總算走到了前方城隍廟的不遠方後,小孩兒才見得這卻原來是一座半舊的廟宇,見此她不禁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對於這一切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畢竟這座廟宇離了他們所棲身的涼亭,也不過隻有一刻鍾的腳程而已,可是他們一家子卻一直的,都不知道原來這裏這竟然會有一個比得涼亭要好上許多的棲身之地。


  小孩兒想著再說些什麽,可是胸口突然的傳來了被灼傷的痛感。然後隨著那此起彼伏的灼燒感,小孩兒的身子竟也慢慢的開始變得綿軟無力。


  剛開始的時候,小孩兒還有咳嗽的聲音,到得最後,她儼然已經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了。


  抱了小孩兒的男人,見得自己懷裏的孩子,瑟縮著身子,不住的咳嗽著,到得最後竟然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甚至麵色也呈現出了將死之人的灰白色。


  見此,男人的身子竟也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那一刻他是真的怕了,他怕自己的孩子會離開了自己。


  從來都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在這一刻也終於是不再沉默了,此時的他幹脆更緊的將小孩兒抱在了懷裏,像是要將她揉進了自己的骨子裏般的用力。


  手下是小孩兒瘦瘦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懷裏甚至會覺得硌得慌,小孩兒的骨頭一塊塊的同著男人的皮肉接觸在了一起,紮的他很疼,可是越疼男人反倒抱了小孩兒越禁了。


  眼淚自眼角滑落,男人的哭聲也終於是,隨了不受控製的眼淚,沙啞的響了起來,痛徹心扉。


  此時的男人隻是知道抱了小孩兒在懷裏,趕快的往城隍廟裏麵走。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此時心神都慌了的男人,哭的一塌糊塗,可知他該是有多麽的傷心。


  而囡囡的母親也是直接的便伸了胳膊環抱住了被自己的男人抱著的囡囡,寒風瑟瑟,一家四口便就這麽的涕泗橫流的抱在了一起。


  “囡囡啊!囡囡,是娘親對不起你,是娘親對不起你啊……”女人,將自己淚濕的臉頰擱置在了小孩兒小小的頭頂上,抽抽噎噎的哭著,哭的語不成聲。


  此時的女人看著麵色慢慢變的灰白的臉色,嘴裏也隻知道不停的哭喊著囡囡,囡囡這兩個字了。而她的麵色也是隨了自己的女兒,變得越來越沒有生氣。


  囡囡的母親,因著自己男人也哭了的事實,情緒徹底的崩潰了,她在心裏不斷的自責著自己,而事實上這一切又能怨得了誰呢?

  我本不想哭的,我想著不哭的話,便可以讓囡囡,她以為自己可以活的好好的,一直一直的陪在媽媽的身邊。而她也隻會認為自己不過是生了一場病而已,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可是到得最後,我還是哭了,我一次次的哭了,我想囡囡也該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所剩無多了吧!

  我痛恨如此自私的自己,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而深深的傷害了自己的女兒,真的好恨……


  城隍廟的大門口正對著,城隍神的神像,而城隍爺的身邊,則各自的站了一位拿了長劍的威武武將,同著一位捧了文書的白麵文將。


  城隍爺則是一身紅色的朝服,坐在了大堂的中央,威風凜凜,浩然正氣。而且他的神像顯眼要比候在了兩側的輔佐者們,看起來要更加的威武。


  此時進了城隍廟的囡囡父母,除了知道端坐在堂上的是城隍爺外,其他就不甚明了了。因為城隍爺是人們心目中的陰司長官,所以很多地方的城隍爺常以去世了的英雄火名臣來充任。


  而此時的城隍爺,對於囡囡的父母來說比較陌生,他們甚至不知道這長安城的城隍爺姓甚名甚。


  神案上放了一盞青銅燈盞,囡囡的父母自是知道這就是傳聞中寄居了小鬼的青銅燈盞。


  傳聞說,隻要有人走進了廟宇裏麵,當然這裏的人是要不是隻身一人才好。然後,這城隍廟裏的青銅燈盞便會忽而明,忽而滅的,很是嚇人。


  而且這個小鬼張狂到竟然在廟會的時候,也出來惡作劇了。隨後自然關於城隍廟裏住了小鬼的傳聞自是人盡皆知了。


  當時也有人想著將這個青銅的燈盞給銷毀了,以換得城隍廟的安寧。


  可是怎奈何,這個小鬼他竟然會隱身的法術,每一次隻要人們試圖去將寄居了小鬼的青銅燈盞給拿在手裏,這個燈盞都會無端的消失,然後當人們撲空後就會再次顯現。


  如此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人們一直的隻是撲空,所幸最後便不再,想著將這個青銅燈盞給銷毀了。


  據旁人猜測,這鬼應該是寂寞了,所以才會在見得別人隨了伴或是家人,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而心生妒忌,才會讓燈盞忽而明,忽而滅,來嚇跑香客的。


  雖說,這小鬼除了偶爾的惡作劇外,也並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畢竟人鬼殊途,對於異類來說,人類自然是要怕的。


  如此,這個城隍廟也就這麽的荒廢了,或者說成了寄居在了青銅燈盞裏的小鬼的地盤。


  隻是此時當囡囡的父親和母親他們走進了城隍廟裏後,神台上的青銅燈盞卻隻是一直的亮著,並沒有如了旁人傳聞的般,會忽明忽滅。


  見此,囡囡的父親和母親也是愣了一下,但隨即也便把這個城隍廟,裏麵鬧鬼的事情給忘了。


  在到得了城隍廟裏麵後,囡囡的父親便抱了小孩兒,將手裏的行禮裏的被子,鋪展在了地上後,就將小孩兒小心的放到了被子上。


  將小孩兒放好後,囡囡的母親也便坐在了小孩兒的身邊,她俯了身子放下了自己懷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的娃娃後,就將小孩兒重又抱緊了懷裏。


  而此時被囡囡的母親抱在了懷裏的小孩兒已然身子,已經癱軟成了一灘泥般。女人懷裏的小孩兒吃力的張了張嘴,聲音嘶啞,但總算還能說清楚話。


  囡囡的父親將小孩兒放好後,便抬了袖子,使勁兒的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就先去找幹柴生火去了。


  雖然他也很想陪在小孩兒的身邊,但是城隍廟裏很冷,囡囡會被凍著的,她……最怕冷了……


  這邊女人抱了小孩兒在懷裏,不斷的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小孩兒的背部,眼神溫柔。


  “囡囡啊!你不要擔心的,你隻是生病了,會好的。”女人聲音輕柔的道,可是她的眼睛卻是別向了另一方不敢去正視小孩兒。


  “嗯,娘親,囡囡知道,囡囡會好的。”胸口還是在密密麻麻的痛著,小孩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氣息微弱的說出了這句話。


  囡囡自是看到了女人對著自己說話時,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哀傷,她也自是知道自己,已經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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