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八章：決裂
匈奴最強的兩個部族可不是隨便說一說的，這個時代的人尚武，一言不合就揮拳頭。
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和女人被人刁難，別說匈奴第一勇士吉日巴圖了，便是一個普通男人都要發飆。
藤木真是躺著回去的，這件事情最終鬧到了左賢王安羅那裡。
可惜，對於吉日巴圖，便是左賢王安羅也不敢找他興師問罪。
匈奴王爵有【六角】。
分別是：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左右日逐王。
吉日巴圖祖上就是谷蠡王，用大漢的說法，他的身份跟四世三公之後的袁術差不多，甚至比袁術牛逼一點，畢竟人家不僅手握實權，還有部落幾十萬大軍，北原人人可成軍。
更何況，吉日巴圖本身又是北匈奴第一勇士，直接相當於【呂布】+【袁術】一般雙重身份。
這也是為什麼，衛琤要讓衛宮極力拉攏他的主要原因，還設計讓衛宮去追求吉日門都。
洛陽。
吉日門都好奇的打量著四周氤氳的水霧，其中更有百花齊放，花香撲鼻而來。
頭頂那巨大的透明穹頂，阻擋了外部的凌冽寒風，陽光透射進來，照得人暖洋洋的。
衛宮回頭笑著說道：「這處御花園一般不會接待外人，二哥得知你是吉日巴圖的女兒，特意讓我將你帶來共進午餐，他對北原第一勇士可是十分的敬仰。」
吉日門都聞言，與有榮焉的點點頭，同時疑惑道：「你二哥也是武者嗎？」
衛宮愣了愣，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與他一般高的吉日門都。
吉日門都正在欣賞小道邊的花朵，差點一頭撞上衛宮。
兩人眉眼相距不過咫尺之間，吉日門都紅著臉，囁嚅道：「怎麼了？」
衛宮鄭重其事的說道：「門都姑娘，你們南下十多日，該不會還不了解我衛氏的情報吧？」
吉日門都張著小嘴，羞赧的低下頭，她哪裡懂這些，不過是仗著武力一路南下罷了。
衛宮見狀，好笑的說道：「倒也無礙，好在還沒見到我二哥，你記好了，我二哥乃是大漢聖主，衛君是也，一會兒見了他，千萬不得無禮，否則便是單于親至，也救不了你。」
吉日門都神色一怔，與衛宮四目相對，突然道：「這麼說，你是大漢的王爺？」
衛宮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身份，不過，還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吉日門都見狀，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懷中的發簪，心中甚是喜悅。
匈奴，也是講究門當戶對的，甚至女人一般只能上嫁，不能下嫁。
吉日門都原本是想犧牲自己的婚姻，從衛宮這裡得到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當然，她對衛宮也是見色起意，所以，哪怕衛宮只是一個侍衛跟她求婚，她也心甘情願。
而如今，衛宮非但不是侍衛，還是大漢的王爺，身份直接上升到了跟她父親吉日巴圖同級別的存在，這讓她如何不驚喜和意外呢。
二人穿過被玻璃穹頂覆蓋的御花園，再來中庭一處八角涼亭。
此間，衛君衛琤、君夫人蔡琰，已經等候多時。
衛宮就像是帶著新婚妻子第一次見家長一樣，給吉日門都和衛琤夫妻二人做起了介紹。
「門都姑娘，快見過我大漢衛君和君夫人！」衛宮碰了下吉日門都的手。
吉日門都還是第一次如此雍容華貴的任務，急忙撫胸一禮，「吉日門都見過大漢衛君，見過君夫人。」視線偷偷打量了一眼蔡琰，特別是蔡琰身上的服飾。
衛琤和蔡琰相視一笑，衛琤暗暗鬆氣，還好這個吉日門都的顏值在線，倒也配得上衛宮了。
所以，咱也不算是坑弟弟的人。
衛宮又說道：「二哥，二嫂，這位就是北匈奴第一勇士吉日巴圖最疼愛的女兒，吉日門都。」
衛琤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蔡琰。
蔡琰點頭說道：「今日只是普通的家宴，叔叔開請門都姑娘入席吧。」
衛宮朝空著的坐席看去，愣了愣，什麼情況，就一張桌子，那我不是要跟她坐一起？
吉日門都不懂這些禮儀，衛宮卻是心生疑竇。
蔡琰見狀，含笑道：「門都姑娘第一次來我大漢，叔叔當多照應，特別是這餐桌上的禮儀。」
衛宮恍然大悟，原來是讓自己教她禮儀啊，那沒事了。
兩人在衛琤和蔡琰一臉姨母笑的注視下，同坐了一席。
衛琤看向蔡琰，惹來蔡琰一個嬌媚的白眼，其實她是不太支持衛宮娶一個匈奴人的。
可衛琤讓她配合演戲，身為妻子的蔡琰無法拒絕，最終還是出賣了小叔子。
「來呀，上菜……」
···
城北鴻臚寺，有一片專門接待外賓來使的獨立庭院。
北匈奴單于之女阿茹娜，就住在這裡，儘管跟北原的帳篷比起來，這裡簡直不要太奢華。
可阿茹娜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她雖然是個吃貨，可她不是傻子，如果長兄安羅不能娶到吉日門都，那該怎麼辦啊？
要知道，歷代左賢王想要順利繼承單于之位的前提條件，就是得到谷蠡王和日逐王的支持。
而吉日巴圖作為北匈奴第一勇士，不僅擁有最強大的軍隊，還是谷蠡王之後。
原本左賢王安羅迎娶吉日門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可現在看來，似乎……要完。
阿茹娜不由得想起那個皮膚白皙，挺拔俊朗的漢人男子。
其實在她看來，她比吉日門都更適合嫁給這樣的男子，吉日門都只會舞刀弄槍，不像我阿茹娜，好歹讀過幾本書。
好吧，阿茹娜也是顏黨，誰讓衛宮長得帥呢。
「居次，居次……」
阿茹娜正在屋裡胡思亂想的時候，院子里傳來護衛的聲音。
「居次，你快去門都那裡看看，漢人送了好多寶物給她啊。」女衛不無羨慕的說道。
阿茹娜愣了一下，腦海里再次閃過衛宮溫文爾雅的俊秀五官。
隔壁庭院。
相比於安排給阿茹娜的庭院，吉日門都這裡顯然要更加舒適一些，不管是採光還是裝飾，都超出了普通客房的標準。
此時，庭院門口一個管事打扮的青年正在清點禮單上的禮品。
「花梨木鑲邊雲紋彩蝶全身鏡一面，搬運的時候小心點，這鏡子價值三萬多文呢。」
幾個鴻臚寺派來幫忙的小廝驚呼出聲，同時感嘆連連，三萬文，一百頭羊啊。
管事青年又唱道：「繁花似錦金絲流蘇軟帳三頂、秀禾坊女武神系列雙開襟朱雀紋禮服十套、金絲楠木六屜兩扇一鏡梳妝台一座、薔薇花露浴液十瓶……」
阿茹娜等人到來的時候，院子外面的馬車上，小廝們正將唱到的禮物一件件往下搬。
特別是那十套禮服，是直接穿在木頭人偶上面的，衣服的精緻之處和細節用料顯露無遺。
尤其是上面的絲綢用料，在北原，只有王室成員才能夠享用，強如吉日巴圖都不能穿戴。
三個女衛面面相覷，然後一起看向阿茹娜。
阿茹娜則是神色不定，看著那些精緻的禮物一件一件被搬進吉日門都的卧房，心中難受至極。
···
「門都姑娘，你對我二哥的提議怎麼看？」
從皇宮到鴻臚寺的路上，衛宮側頭看向並駕而行的吉日門都。
吉日門都此時還有點沒有緩過身來，雙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身上的皮甲。
這套皮甲是那位大漢衛君送給她的見面禮，一套能夠抵擋一切利刃的神奇甲胄。
同時，衛琤還給吉日門都，準確的說是吉日巴圖提了一個建議。
那就是用五千套這樣的皮甲，組建一支堪比大漢龍山軍和虎魄軍的騎兵：奔狼衛。
而吉日巴圖如果願意的話，將會是奔狼衛的第一任總兵。
吉日門都抬眼看向衛宮，抿了抿嘴，說道：「如果是我的話，當然是願意的，但吉日部畢竟出身北原，就算是我父親，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時候。」
衛宮微微頷首，勸慰道：「這點你不用擔心，我相信沒有人能夠左右巴圖大首領的意志，哪怕是單于也不行，當然，前提是你們接受我二哥的提議，如此大漢就是你們吉日部族最為堅實的後盾。」
吉日門都聞言一怔，接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衛宮一路將吉日門都送到鴻臚寺，對於這位英姿颯爽的北原女武士，衛宮還是挺有好感的。
兩人有許多共同的話題，僅僅是練武之事，就足夠他們聊上一輩子的。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兩人都有一個江湖俠客的夢想無法實現，這個話題一度讓兩人生出了恨不相逢年少時的奇妙感覺。
「嗯？」
二人剛剛走近庭院，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摔打東西的聲音。
吉日門都雙眸疑惑的打量著四周，似乎在確定這裡是不是她下榻的地方。
衛宮則是臉色陰沉了下來，因為他已經猜到是什麼東西被摔碎了，那種破碎聲太獨特。
衛宮輕輕按了一下馬鞍，雙腳一蹬，跳上圍牆。
吉日門都見狀，也跟著跳了上去。
兩人居高臨下，剛好將院子里的場景看了個遍。
「居次，這麼好的衣裳，真的要撕掉嗎？」
「撕掉，統統撕掉。」
阿茹娜歇斯底里的搶過一件禮服，撕扯不動，便丟在地上，用腳亂踩一氣。
院子早已經狼藉一片，有鏡子碎片，有瓷瓶碎片，還有一些散發香味的沐浴露被倒在地上。
「居次？」
吉日門都滿眼的不可思議，呢喃道：「她這是做什麼，那些物件又是……」
衛宮沉聲道：「那些都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什麼？你送給我的？」
吉日門都方才還在納悶呢，她的屋子裡怎麼會有那些看著就珍貴異常的飾物。
衛宮微微頷首，臉色不是很好看。
為了討好吉日門都，藉機籠絡吉日巴圖，衛宮這次可是大出血啊，自掏腰包買了不少好東西。
可眼下自己精挑細選的禮物，竟然被人無情的踐踏，這叫他如何不生氣？
就在衛宮鬱悶不已的時候。
「阿茹娜，你欺人太甚！」吉日門都直接跳下圍牆，俏臉含煞的指著阿茹娜。
阿茹娜沒想到吉日門都這麼快回來，心虛的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一旁的女護衛，指著吉日門都喝道：「門都，你是怎麼跟居次說話的，太無禮了。」
阿茹娜這才想起來，她可是堂堂匈奴居次，地位身份比吉日門都高出許多。
「門都，我也是為你好，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麼，絲綢，在北原只有王室才有資格穿戴，漢人對此不可能不知情，可是你看他們是怎麼做事的，竟然給你送來這麼
多絲綢，明顯是要挑撥你我姐妹之間的感情。」
吉日門都雙眸含著淚光，看著衛宮送給她的禮物被人無情的踐踏和摔碎，就像是她的心也跟著碎了一般的難受，至於絲綢，她又不是沒穿過，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不了偷偷穿。
「阿茹娜，你憑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別人送我的東西毀掉？」
面對吉日門都的質問，阿茹娜一時語塞。
總不能說是因為嫉妒吧？
就在這時。
阿茹娜雙眼一瞪，急忙收斂情緒，換上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
衛宮跳下圍牆，走到吉日門都身旁，說道：「門都姑娘，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你的身份不方便動手，我無所謂。」
吉日門都看向衛宮，滿是歉意的說道：「抱歉，我不知道她們會這麼做。」
衛宮溫文爾雅的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說道：「不怪你，只是這些禮物十分難得，我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買到的，也不知道下次集齊是什麼時候了。」
吉日門都從小在北原長大，身邊都是五大三粗的哥哥們，哪裡見識過這麼溫柔的男子，到現在還在考慮給自己買禮物的事情，可見他心裡只有我，處處想著我呀。
吉日門都俏臉含羞，抿著嘴說道：「其實，有發簪就夠了。」
衛宮看向阿茹娜等人，並沒有聽到吉日門都的低語，神色嚴肅的說道：「私闖民宅，加上毀壞財物，本該將你們送去衛所治罪，念在你們北原使者的身份，我不跟你們計較，但請你們立刻離開洛陽，否則衛某定然追究到底。」
阿茹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