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找同伴（上）

  日上三竿，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宋押司，這才挺著肥嘟嘟的大肚囊，在眾星捧月之下，來到衙門。


  見到唐思涵，場麵話還是要說的，虛假的抱拳一晃：“大人見諒，實在是公務繁忙，本來應該到鎮門口迎接您才是，您看您來了也不提前飛鴿傳書，讓我們有個準備。”


  唐思涵皮笑肉不笑的上前：“宋押司真是忙啊，這都快要吃午飯了，您才來。”


  宋押司道：“大人您別見怪，我家住的距離衙門遠，習慣了，一大早起來，得先巡視一番咱們古河鎮，才放心，承蒙曆來知縣照顧，免了我每天早上點卯的慣例，準我巡完街，再來衙門點卯。”


  唐思涵笑了：“宋押司您這麽忙啊，既然如此，咱們衙門也沒必要雇傭這麽多捕快了，有你巡街，就夠了。”


  唐思涵話裏話外說著宋押司不務正業，職責不清，捕快的活，搶著幹。


  宋押司一時啞口無言，暗道這個唐思涵來者不善。


  唐思涵年紀不大，宋押司在衙門當了十幾年的押司，沒理由會怕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


  鐵打的押司，流水的知縣。


  宋押司雖然不知道怎麽接唐思涵的話，畫風一轉，故作害怕的樣子：“大人，您能不能不要站在那個位置，我有點害怕。”


  唐思涵看著自己腳下：“這個地方，有什麽不妥嗎？”


  宋押司解釋道：“您不知道，上任知縣上任不到六個月，就在您站的那個地方，暴斃身亡，這小半年，都靠我還有手底下的兄弟，相互扶持，咱們古河鎮才沒有亂掉。”


  唐思涵跺了一腳腳下的板磚，噗嗤笑了一聲：“子不語怪力亂神也，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本大人相信，前任知縣就算是找回來，頂多是給本大人托夢，告訴本大人他暴斃的真相，若是前任知縣直接去找了那些宵小之人，那本大人就省事多了，隻是本大人不明白，本大人站在這，尚且不怕，宋押司隻是看本大人站在這片土地，就害怕的要緊，可是做了虧心事。”


  宋押司尷尬一笑：“我等習武之人，光明磊落，大人多心了。”


  唐思涵回敬道：“最好是本大人多心了，本大人剛剛巡視了一番古河鎮的衙門，環境維持的還不賴，就升許飛揚為古河鎮的大捕頭，你們這些捕快差役以後都要聽他的，許飛揚，誰要是不聽你的，你就告訴本大人，本大人跟你保證，那是他最後一天在衙門當差。”


  唐思涵說完，對宋押司說道：“宋押司，第一次見麵，聊聊吧。”


  宋押司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看著唐思涵向衙門裏走去，冷哼一聲。


  走到許飛揚身邊，宋押司低聲說道：“這個位置，就看你坐不坐的穩了，你最好別落在我的手裏。”


  許飛揚不理睬宋押司的威脅：“我想走，沒人攔的住我。”


  宋押司多次向許飛揚示好，奈何許飛揚就是一塊木頭，宋押司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首先是打不過許飛揚，每次找人找許飛揚麻煩，許飛揚總會大半夜的蹲在宋押司床頭，什麽都不說，也不做，一蹲就是大半宿，能把活人給嚇死，久而久之也不找許飛揚麻煩了。


  其次扣工錢，有一次好幾個月沒給許飛揚發薪水，想要把他逼走，許飛揚自己上山打獵，下河抓魚，鎮上的百姓偷偷救濟，愣是讓他撐了過去。


  最後是金錢收買，更是一點效果沒有。


  許飛揚就好像一個狗皮膏藥，甩不掉，又像一塊石頭，油鹽不進。


  宋押司等人，挨個找唐思涵述職，一番述職結束，唐思涵的心沉入穀底。


  宋押司在古河鎮當了十幾年的押司，根深蒂固，不是那麽好撼動的。


  古河鎮衙門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宋押司提拔上來的，知道自己在古河鎮待不了多久，對唐思涵並沒有多大的敬畏之心。


  當務之急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才不至於被動挨打。


  唐思涵看了這幾年衙門捕快更替明細，有了打算。


  隔天一大早，唐思涵就來到一家豬肉鋪門前，豬肉鋪的老板是一個不到三十歲，身材偏中等，不善言談的青壯年男子。


  穿著粗布衣服，袖子卷的高高的，身上穿著黑皮油紙圍裙，舉著一把殺豬刀，此時正低頭專心致誌的剁著肉骨頭。


  此時正是早上，豬肉最新鮮的時候，豬肉鋪的門口排起了長隊，唐思涵蹲在隊伍的另一邊，看著豬肉鋪的老板將切好的肉分門別類給包紮好，遞給賣肉的人，然後買肉的人將錢放在攤子上的錢盒當中。


  一個早上過去，一整頭三百來斤的黑豬，渣渣都不剩，全部賣完了。


  豬肉鋪的老板要收攤了，提了一桶幹淨的清水，刷洗著案板，唐思涵上前一步：“老板。”


  豬肉鋪老板頭也不抬的說道：“沒肉了，明天吧。”


  唐思涵根本不是來賣肉的，有沒有根本無所謂：“你叫李澤，今年二十九歲，父母雙全，你父母用家裏二十畝好地，給你捐了一個捕快的名額，你幹了三個月就辭職了，你父母一氣之下跟你斷絕了父子關係，現在家裏地也沒了，爹娘也不理你了，就自己賣豬肉過活，你今天一共買了三百一十六斤的肉和骨頭，我可以不客氣的告訴你，你不適合賣豬肉，剛才十個人裏，平均兩三個人，給你的錢都少了，你明明看見了，卻沒有反駁，說明你臉皮薄，不適合跟人起爭執，討價還價，這種蠅頭小利，你是不屑一顧的，你是做大事的人，不應該困在這一方天地。”


  李澤繼續刷著案板：“沒什麽好反駁的，都是鄉親。”


  唐思涵笑了：“你是擔心，你已經夠丟人了，在斤斤計較，你父母會更看不起你。”


  李澤心裏有無限的委屈，眼眶紅潤，固執的繼續刷洗著桌麵，唐思涵說道：“你因為抓了宋押司的妹夫，被宋押司逼著辭職，這件事你本無錯，錯的是，沒人站出來替你說一句公道話，在下唐思涵，古河鎮知縣，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回來跟我混，我保證，三個月，讓宋押司滾蛋，就算將來我走了，古河鎮的公正依舊會延續下去，如何？”


  李澤低頭不語，繼續刷著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