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的心，不嗜血、不冷煞
剛剛被派出去跟蹤田豹的修羅閣殺手，此時正倒在地上，唇色發紫，昏迷不醒，顯然中毒了。
“究竟怎麽回事！”仟沐然蹙眉問道，這不是普通的毒，隻是一時半會還要不了命，可以看出對方根本就沒想要他死。
落閆上前一步，躬身道：“是屬下的錯，是他替屬下擋了毒粉，所以才……”
仟沐然蹲著身子，仔細看了看中毒的人，：“扶他起來。”
怎麽說也是修羅閣的人，趁現在毒氣沒有完全攻心，還是可以救下這條命。
仟沐然運氣將他身上的毒血震了出來，一口黑色的毒血吐出了之後，他才悠悠轉醒，見到仟沐然。
他立馬以標準的姿勢跪在地上，低著頭：“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重罰！“
仟沐然冷哼一聲，神色極其嚴肅，單手負在身後，氣勢不容人小覷，就連落閆也不由得低著頭，他沒看錯吧，這是平時那個腹黑的王妃麽。
“先說查到什麽”語氣甚是冷漠。
“主子，太子的侍衛所接觸的是幻毒宮的左使黑尾。”
“幻毒宮……”江湖中毒門之首，東裏溟怎麽會跟幻毒宮的人扯上？還是隻是田豹……
“還有呢！”
跪在地上的人一手捂著胸口，嘴裏的血還在不停的流，顯然還受到了內傷，但是他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從懷裏掏出一把短玉簫，雙手舉到仟沐然麵前，道：“這是黑尾在撒毒粉的時候，一起扔出來的……”
仟沐然接過玉簫，定眼一看，臉色唰的一下失了色，心裏一驚，握著玉簫的手也不由的緊了幾分，是蕭璟的‘聖音玉簫’。
突然想起，前段日子，蕭璟說，被她一夜之間滅掉的百毒門正在慢慢興起，而在她上次月圓夜，曾經出現過一個黑袍人想殺她，但是最後還是沒得逞。
蕭璟這段日子去查黑袍人，好像也是跟幻毒宮有關，難道……
不會的，蕭璟武功跟她不相上下，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被抓到的。
仟沐然拍了拍手，不知從哪兒突然刪除兩個帶著麵具的黑衣人，單膝跪地，齊齊喊道：“主子——”
“去含天樓讓你們閣主來見我，順便把他帶回閣裏調息！”語畢，轉身一甩衣袖，從玉簫裏掉出一張紙條，仟沐然拾起打開一看：城西半邊崖，一命換一命！
“王妃，寫了什麽？”落閆湊上前來，想看看紙條上的字，卻被仟沐然一手捏成了粉末。
落閆癟了癟嘴，就看一下，這麽小氣做什麽，隻不過王妃這麽嚴肅的表情究竟是發生什麽事了？
仟沐然偏頭看著他，麵色淡淡，“你先一步追去，可聽到他們說了什麽？”
落閆嘴角一頓，一錘腦袋道，“屬下聽到幻毒宮的黑尾說什麽戾焰能引發冷煞的血性，隻要到了晚上就能看到他們想要的效果。好像還提到了什麽百冰妖草之類的……”
仟沐然聽聞這話，明眸不禁微微眯緊，難怪那天晚上她在山澗聞到的都是有毒的氣息，雖然她能確定是用毒之人抓走的百冰妖草，但沒想到是幻毒宮的人，他們要百冰妖草做什麽？煉毒麽？
或者說，幻毒宮是為了百毒門滅門，所以找她報仇。
想來也隻有這個原因了，隻是想不出，東裏溟和幻毒宮怎麽會有關係？為何他這般想戳穿她的身份？至於幻毒宮是怎麽知道她這一層的身份，她也就不吃驚了。
少頃，仟沐然長舒了一口氣，問道：“儀式何時結束？”
“這個……聽王爺說，這次儀式和以往不同，可能會要很長時間。”落閆如是回答，可是說完之後，落閆的眼神閃過一抹擔憂，心裏暗暗祈禱著：王爺，你一定要挺過去。
擎天峰頂
四周地勢平坦空曠，景色秀麗怡人。
一座比普陀寺藏經閣還要高大不知多少倍的佛身石像屹立在山岩上，佛像前擺著一個蓮花石台，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經文，四個方位都有一座金龍吐珠的石像，每條金龍的眼睛也是用赤紅石打造的。
從石台階梯走下來，就是一個被佛字旗幟圍繞而成的八卦陣平地。
枯梵和靑璃塵都站在蓮花台前，一個望著佛像，一個盯著蓮花台，默不作聲。
過了好一會，靑璃塵幽沉的眸子終於閃動了一下，微微仰頭看著佛像，淡淡的問道：“她身上有冷煞的屍血毒，你確定開啟儀式，不會影響到她……”
剛剛過淨穢門，就已經傷到然兒了，如果開啟佛法儀式，會不會影響或者傷到山下的她，靑璃塵現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山下馬車內的女子。
“不確定。”枯梵亦是淡淡的回答著，他扭頭看著靑璃塵，“如果是師叔來，可能有一半的把握可以保證，不會影響她體內的屍血魔咒……”隻是師叔正在閉關來不了，不然師父也不會將所有的功力傳給他，讓他代替師叔來舉行這次儀式。
“屍血魔咒？……”靑璃塵俊眉緊蹙，微微轉頭，眼中全是詫異。
然兒說的是屍血毒，為何他說的是屍血魔咒？
“也許她也不清楚自己中的是毒、還是咒。”枯梵說道。
他這話一出，靑璃塵負在身後的手不自主的緊握，“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枯梵也不隱瞞，緩緩道來：“璃王妃身中屍血魔咒是師叔告訴枯梵的，枯梵並不知曉此事，枯梵隻是受師叔，也就是前任天下第一佛師所托,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璃王妃的安危，亦要保證此次鎮魔祭天儀式不出意外……”
“王爺應該知道，鎮魔祭天儀式意味著什麽，除了鎮魔！便是祭天！鎮魔儀式一旦開啟，除了迷址的魔主，要受佛光靈氣纖淨，璃王妃身上又存在魔咒的穢煞之氣，肯定是會有影響的……”
他輕抿著自然殷紅的薄唇，張了張嘴，擔憂的聲音隨之問道：“她，會如何……”
枯梵微微搖頭，如是回應著靑璃塵：“她若要減輕魔咒在佛法之下對身體的折磨摧殘，就必須接連不斷的殺人，以血光之氣抵擋佛法，直到儀式結束，但是……”
“不，她不會這麽做，我懂她……”靑璃塵背過身，我懂她三個字幾乎用了咬牙的力量，訴說著他對她的堅定。
他不在乎她殺多少人，他也不介意她手上占滿多少鮮血，他知道，她的心，不嗜血，不冷煞。
靑璃塵雙手緊緊的抓著蓮花石台，他所有的情緒都關在了微閉的雙目裏，輕聲呢喃道：“但是，她身上冷煞的血性也會更加深重，甚至……入魔道。”
天知道他是如何揪著自己的心問出這句話來。
“恩……”枯梵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亦是沉重的回答著靑璃塵的話。
一邊又低聲道：“希望赤龍令可以幫她抵擋一陣子，希望師叔能及時趕來……”
枯梵麵具下的眉目緊蹙，望著佛像，似是在沉思；
不知是什麽原因，在城門口，他第一次看見眉心朱砂花骨印記的女子，就覺得甚是眼熟，總覺得是自己失憶之前見過或者認識的人，但是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
在百花盛宴上，有人說她是煞星，說她克死了自己的娘親和她大哥時，她眼裏劃過那一絲憂鬱的傷感，總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就好像曾經也有人在他眼前流露過這樣的神情。
在山腳下，她明知道過淨穢門一定會被佛光震傷，但是她的眼中對他充滿信任……
或許是也正是那信任的眼神，讓他發現自己並不單單隻是受師叔所托保她安危，而是從心裏希望能救她，不再受魔咒纏身的折磨。
兩人都有著各自心底的憂愁，卻都是為同一個女子，同一件事。
離正午時分還有一炷香的時辰，眾人也都登上了山頂。
除了有些武功基礎的王貴，其他的人都是累到不能自已，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了。
好在擎天峰的靈氣，能給人調息精氣，不然這年逾半百的老人國主，哪裏有力氣爬一個時辰的山。
見眾人都來了，枯梵才從心緒中回神，望著眾人道：“離儀式開啟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大家可以稍作休息。”
眾人皆是隨地而坐，調整氣息。
隻有東裏帝，依舊拖著蹣跚的步子，連忙走到靑璃塵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小聲開口囑咐道：“小七，如果儀式中……實在堅持不住了，不要逞強，哪怕讓父皇代替你都可以。”
聞言，原本閉目的靑璃塵，慢慢睜開眼，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朝東裏帝輕輕喊了聲：“父皇……”
“小七，有什麽事，跟父皇說，父皇就是傾盡所有，都一定會幫你辦到。”東裏帝的臉色很是沉重，似是有種要拚了老命的氣勢。
他有多久沒有聽到小七這般正經又溫和的叫他父皇了，可是這一聲父皇……也不知道今天過後，他是否還能……
靑璃塵微微一挑眉，嘴角勉強的勾起一抹弧度，或許是讓東裏帝放心，然後什麽也沒說，躺到了蓮花石台中間，雙手放在身側，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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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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