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獎罰不明

  步兵營五百人到劉集村時,楚人的一根毛發未見,越騎營需要救援的四人,正指揮眾人井井有條的收拾殘局。其中一個麵相陰柔的士兵胳膊上綁著繃帶,正在救治傷員。


  王旭皺眉高聲道:“朝顏何在?”


  朝顏抬頭,五百步兵正手執長刀站在村口,她左右環視,未見何謙或者任何越騎營將士。上前道:“屬下在此。”


  “你就是朝顏?楚騎呢?”


  “楚騎往北遁走,已有多時。”


  “廢物,怎麽就輕易放他們離去?”


  便宜占多了,就理所應當起來,好似越騎營的存在就是為了給步兵營做嫁衣。人頭撿的太過容易,還真當楚騎都不堪一擊了。


  朝顏當下冷著臉道:“楚騎凶猛,我們區區四人,如何抵擋?”


  “放肆,你耽誤軍機還如此狂妄?好好好,本校尉也不跟你再這裏扯皮,我們回軍中,自有王將軍決斷。”


  朝顏指著身後殘破的房屋,堆積如山的屍體道:“劉集村該當如何?”


  “劉集村歸屬昌平,自有人來管,我們隻聽軍令!”


  朝顏再有微詞,軍令壓下來,也不得不聽從。眾人見狀紛紛停下手中的事物,衝著朝顏一行拜謝。


  有老者上前道:“今日多虧軍爺了,我們劉集村才沒有被屠光。請受我們一拜。”


  說罷,眾人衝四人拜謝,朝顏慌忙扶起眾人道:“鄉親們不必如此,在下受不起!”


  陸威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薛玏有些羞澀的撓頭:“感覺挨了一刀都不疼了呢。”


  眾人哈哈大笑。


  王旭不耐道:“有完沒完?快點走。”


  他都當了這麽多年的校尉了,軍功卓越也沒見百姓對他感恩戴德。這幾個新兵蛋子,能有什麽本事?連幾個楚騎都攔不住,煮熟的鴨子都給飛了,還害他白跑一趟。


  越騎營中,眾人脖子拉的老長,他們很多都是新兵,除了上次敵襲還沒出戰過呢,都想著建功立業,聽聞朝顏一行遇到擾邊,都好奇的不行,夜深也沒幾個人睡。


  但有風吹草動,都興奮的坐起來。掀開一條縫往外看,這一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麵帳子裏五個人頭疊人頭,瞪著眼睛往外瞧,眼珠子都恨不能飛出去。


  哈哈哈哈,好蠢呀。


  巡邏的將士大吼:“看什麽看?夜深不睡覺,一個個賊眉鼠眼的瞧什麽?!”


  怯懦的連忙將頭縮回去,膽大的還搭話:“上峰,有沒有騎馬的回營來呀?”


  將士見眾人實在好奇的緊,笑道:“你們越騎營這回出息了,聽聞四人退了百名楚騎,明日恐怕要論功行賞呢。”


  眼下朝顏幾個卻是回到營中了,王舒笑道:“你們四人是可造之才。夜深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你們先回營睡覺。明日當著整個左軍,我在好好賞賜你們。”


  朝顏等人歡喜,笑著退了出去。


  一旁的王旭眼中神色不明,他看著眾人的背影,嘴角扯出一個不屑的笑容。明日若是你們能得到賞賜才有了鬼。


  一行人剛到,就見李煥和何謙正等越騎營門口,見他們回來,立刻迎了上去。


  待他們行過禮,何謙道:“你們可有受傷,我真怕你們回不來。”


  李煥道:“好小子,給我越騎營長臉了!”


  薛玏道:“伍長,不是說讓你找李校尉求援,怎麽越騎營沒去,步兵營倒去了。不過他來也沒撈到好,楚騎早都走光了,哈哈哈哈”


  何謙歎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反倒是你們如何驅除了楚兵?”


  薛玏立刻眉飛色舞的講述起來,一時間多少越騎營的帳子裏,豎起耳朵,很快越騎營中就傳開朝顏智退楚騎的事件,直把朝顏講成了第二個朝植。


  自然也有人將兩人拉扯在一起,這一夜,朝顏和朝植不得不說的一二事在眾人饒有興致的討論中過去了。


  第二日,果然將軍在校場上召集左軍將士,就劉集村一事,論功行賞。


  越騎營一反常態,就連李煥坐在高台之上都麵帶喜色,更何況底下將士了。


  當著一萬將士的麵,王舒站起來,大聲道:“昨日之事,恐怕眾位都有耳聞,昨夜我軍越騎營五人發現敵人繞邊,立刻來報。本將著步兵營王校尉前去退敵,王校尉果不負眾望,智退敵軍!我軍有王校尉這等有勇有謀之人,實乃本將之幸,左軍之幸。越騎營五人升為什長,王校尉升為……”


  整個越騎營瞬間靜了下來,朝顏坐在站在高台之下,不可思議的看著王舒一閉一合的嘴,視線落到王旭的臉上,正見他一臉得意的看著李煥,眼中全是挑釁之意。


  正是這些人,將梁楚大營毀的一塌糊塗。


  是非不分!顛倒黑白!

  若是軍中有人都可以混的風生水起,那出自寒門的眾人,哪裏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不等朝顏抗議,王舒話音未落,李煥先摔了杯子:“明明是我越騎營的功勞,怎麽又成步兵營的了?以往我說我沒有軍功,我都忍了。可昨日分明是我越騎營四人退了敵軍,將軍這般行事恐寒了越騎營眾將士的心。”


  “本將賞罰公正,自問為心無愧!”


  此話一出,越騎營嘩然大怒,怒罵將軍偏袒自家子侄,罵步兵營不要臉皮。


  軍中粗人多,罵起人來,口無遮攔,直把王舒和王旭罵的狗血淋頭,豬狗不如起來,平白扯徐王旭母親和王舒見不得人的醃漬事。


  步兵營哪裏還能坐以待斃,立刻回嘴,罵越騎營想軍功想瘋了,軟弱可欺還有智退楚騎的出息。


  王旭道:“李校尉此言差矣,去看看功曹的軍功簿子,你們越騎營還能有如此本事?”


  李煥怒不可遏,自從王旭來了軍營,他就一直備受打壓,底下的將士換了一波又一波,若他帶兵有失也就罷了,可他步步算計,也不能彌補眾人在口糧上的空缺,他一個校尉,竟讓手下連飯都吃不飽,他已經沉默太久了!

  李煥還未出手,高台之下,陸威被人罵了娘,當即翻了臉。一腳踹上去,罵道:“娘希匹,我不動手,真當我技不如你麽?”


  眾人似是被點燃的炮仗,立刻就炸了。


  以朝顏帳篷為首的越騎營,拳腳大開大合,和步兵打的難舍難分。


  步兵與騎兵相比,真是有些弱了。步兵多是老兵,出手狠辣,奈何王旭疏於管理,久不訓練,就有些不耐打。


  越騎營新兵眾多,拳腳稚嫩,可體質卻是好上很多倍來,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日日在馬鞍翻滾,意外的靈活機敏。


  高台之上,李煥一拳揍在王旭臉上,將他揍翻在地,李煥飛身上前,眨眼之間就騎在王旭身上,直打的王旭嗷嗷求饒。


  等眾人回身來拉架,王旭已然挨了數十拳,臉上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了起來,五官都擠在一起。


  王舒陰蟄的掃過混亂的眾人,大吼一聲:“反了你們了!都停手!”


  他的聲音淹沒在打鬥聲中,眾人打紅了眼並未聽見。


  若說王旭有今日是憑有個好世叔,王舒有今天卻全是憑了真本事。他是外戚王家眾多庶子中的一個,當年隻身來到邊軍,立下赫赫戰功,當上驃騎將軍乃實至名歸。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受封回家時,父親欣慰的教導自己,自己功成名就不要忘了照拂王家兒郎。人一旦有了私心,就不大記得初心。


  他奪過一旁副將的長槍,用力一擲,長槍擦著陸威的臉斜刺入地。眾人一驚紛紛停手,看向高台。


  王舒不怒自危:“嘩變者斬!你們要造反嗎?!”


  第二句卻是看著李煥說的,李煥今日是鐵了心要討個說法。他梗著脖子道:“屬下並無此意!”


  李煥為人堅毅,打仗的本事也不弱,堅毅的人向來隱忍。越騎營將士受的苦他都看在眼裏,對將士不是沒有愧疚的。今日此番行事真是被逼的緊了,他打定主意,要不鬧就不鬧,要鬧就鬧大,讓整個梁楚大營都看看,他越騎營也不是任何阿貓阿狗都可隨意欺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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