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朱果有毒

  晨光熹微中,整個兒樹林還未完全清醒,偶爾響起一陣鳥鳴,都帶著慵懶的意思。


  肖德赤那卻是精神的很,雖然昨夜並未睡多久,可一看身側皺著眉頭的朝顏,他心情大好。


  兩人沒走幾步,肖德赤那調笑道:“本王又不讓你負責,瞧你這愁眉苦臉的模樣。”


  朝顏聞言,臉上又是一紅。怒道:“閉嘴。”


  “哈哈哈。”肖德赤那嘴角都能咧到耳朵後邊,不知為何看到朝顏生氣,他就開心。


  朝顏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阿肆是溫柔正直的少年,當然不會說出如此輕佻的話來。大哥冷若冰霜,對女人不假辭色。小弟雖玩世不恭,可是君子端方,斷沒有這般說話的道理。薛玏、陸威等人對女子多有遐想,在方茴麵前也是收起了抖腿、摳腳,注意起言辭來。


  就沒見過這樣的男子,她冷眼瞪他,眉目之間又是一副清冷,再沒了昨夜顧盼流連媚眼如絲的神色了。


  “登徒子!”


  “本王要是登徒子,直接昨晚就順理成章將你辦了。說起來,本王真是捶胸頓足得緊,為何非要正人君子做派?”


  “你!”


  “本王如何?本王高風亮節。”


  “不要臉!我、我、我”


  “你什麽?莫不是你傾心與我?想要以身相許?”


  兩人正在鬥嘴,林中突然想起犬吠聲驚起陣陣飛鳥。


  肖德赤那收起痞氣,藍色的眸子如鷹一般犀利的看向遠方。


  朝顏慢慢摸出飛刀執於手中,以備不時之需。


  從遠處傳來粗狂男聲:“庫樂才,你慢些跑,林中多有猛獸,吃了你哦。”


  兩人對視一眼,喜出望外。快速的向聲音的方向移動。


  有人的地方就有馬匹,離回去的地方不遠了。


  犬吠聲越來越近,轉過兩人合抱粗的大樹,衝到兩人麵前狂吠不止。


  朝顏和肖德赤那站在原地,見狗隻是在叫,並沒有傷人的企圖,它叫聲急切,似是在向主人報信。


  片刻一個高壯的長臉青年大喊著衝過來:“庫樂才”


  他身上穿著灰色的及膝長袍,腰間係著一根草繩,頭發並沒有編成辮子,披在腦後。見到林中竟然有人,怔了一下。


  肖德赤那先開了口:“這位朋友,我們是掉隊的旅人,誤入了林子,你可知去昌平城市哪條路?”


  青年指著滿頭小辮的肖德赤那,奇道:“你是木仁族的人?”


  肖德赤那頷首:“不錯,我是木仁族人。朋友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青年看肖德赤那衣著破爛,但布料是他從未見過的華麗。木仁族是楚國王族的部落,難怪能穿起這麽好的衣服。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羊皮袍子,原本白色的袍子都穿的沒了顏色,眼中就帶了幾分羨慕。見肖德赤那誇他,他撓撓頭,憨厚笑道:“我叫滿塔格日,塔拉族人,小時候和阿爸去過木仁族。木仁族人聰明又強壯,有吃不完的牛羊和用不完的木炭,富庶的很呢。”


  塔拉族約莫是他大兄阿日斯蘭的部落,兩人在政見上多有不和,此番若不是大兄的手腕,他怎麽能被父汗遣至邊境。定是不能讓阿日斯蘭知曉自己的去處。


  肖德赤那在心中快速過濾有用的信息,聽到他的名字,“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叫蒙克。你的名字起得很是特別。”名字是小圓臉的意思,卻長著個大長臉。


  滿塔格日笑道:“嘿嘿嘿,名字是阿爸取得,我剛出生時臉太長了,差點讓額吉雪崩。阿爸希望額吉以後的孩子臉小點,便給我取了這個名字。這個女人不像是楚人,倒有點像梁人。”


  肖德赤那一把摟過朝顏道:“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從梁國搶來的。”


  朝顏對著滿塔格日友善的微笑。一手在身後掐上肖德赤那的腰間。


  肖德赤那吃痛瞪著朝顏,朝顏挑眉。


  滿塔格日見朝顏眉目清秀,不像草原女子的豪爽活潑,像是草原上美麗的格桑花,恬靜優雅。他看著肖德赤那的眼神就崇拜起來。


  肖德赤那不和朝顏計較,他正色道:“善良的滿塔格日,你可知昌平如何走?”


  “昌平在西方,離這裏至少要橫跨整個烏蘭草原。你們靠著雙腿走過去,大概要走上三個月!”


  “我能借你們健壯的馬匹麽?我用金子和你們交換。”


  滿塔格日笑道:“不用了,兩匹馬而已,自然是沒有問題,馬匹都在部落,你們得和我回去取。”


  肖德赤那一手撫胸行了個禮,他從袖中掏了半天也沒掏出金子來,神色就有些尷尬。


  滿塔格日原本就沒有要金子的意思,見狀擺手道:“金子在烏蘭草原還不如一塊生火的馬糞,不用掏了。你跟我來。”


  肖德赤那連連道謝。


  兩人跟著滿塔格日身後,在林中穿行。


  滿塔格日好奇道:“你們怎麽會到這林中來?”


  肖德赤那隔開垂在眼前的藤蔓,讓朝顏先行。


  “我們是被狼群追進去的。”


  “難怪。”


  見他似是知道些什麽,朝顏問道:“那狼群好生奇怪,它們一路將我們追至林外,見我們入林,竟都不敢進來,莫不是這林中還有猛獸?”


  滿塔格日搖頭:“不是野獸,是別的東西。”


  他言盡於此,便不再說話,他眼神飄忽,一直瞥向藤蔓上鮮紅的果子。


  朝顏見他如此,不在追問。


  肖德赤那也好奇的緊,觀察到他的動作。他下意識的摘下一個朱果,作勢往口中塞。


  果然但見滿塔格日緊張道:“蒙克!不能吃!”


  肖德赤那故意讚道:“這果子長得鮮紅欲滴,味道想必也是難得的香甜。”


  滿塔格日,見他真的要吃,立刻阻止:“不能吃!朱果有毒,人吃了會產生幻覺,繼而全身潰爛而死!動物吃了登時斃命。所以狼群才不敢進來。”


  朝顏怔在原地,麵色蒼白。她終於知道為何昨日她的手臂濺到朱果的汁液,便生刺痛,夜裏發瘋。


  滿塔格日見說漏了嘴,懊惱道:“阿爸不讓我說的!我真是蠢笨的像頭熊!”


  肖德赤那扔了手中的果子,拍了拍滿塔格日的肩膀。


  “長生天是不會怪罪善良的巴特爾,你也是為了救我,你阿爸不會怪你的。你說這果子有毒,動物不敢進來,可那隻白虎的洞穴全是藤蔓。”


  “白虎?竟然還有這種奇事,我不知道。”


  肖德赤那走出幾步發現身邊的朝顏不見了蹤影,他回身,見朝顏愣著,叫道:“朝顏!愣著幹什麽?走呀。”


  朝顏抬眸看他,眼中神色不明。


  她輕啟朱唇,緩緩開口:“我大約是中毒了。”


  肖德赤那笑容僵在臉上,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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