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淮北山(上)
淮北山上,月色正濃。
午夜時分,月色清幽,流光滿地,月光與淡淡的山霧纏繞,勾勒出棵棵壯樹來,遊弋期間,平添幾分朦朧的詭異。溪邊傳來嘩嘩的水流聲,隨著小魚兒遊動,很是輕微,這般清新自然的聲音中卻時不時傳來女子的喘息聲,讓人心癢。
溪邊散落幾件小瓶,岸邊站有一人,身形玲瓏,一襲紅裙飄揚,迎風浮開,眉眼在月光下看不大清,卻能隱隱看的出皮膚白皙光滑,這人名喚司苑斐,是一江湖人是也,也稱魔教妖女
司苑斐一襲紅裙裹身,隻身站在水邊,勾勒出玲瓏的身材,雙目中沒什麽情緒,隻微睜著一雙鳳眼靜靜地看著水中的斑駁波紋,一動不動,直到不遠處傳來輕聲嚶嚀:“你是什麽人?抓我有什麽目的?”
司苑斐轉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尚書千金趙清瀾正無力倒在樹前的空地上,這般地方,隻有她二人在此,司苑斐抬手隨意丟了一個羊皮水袋過去,那人沒有接,任由水袋落在地上,看著她的神情卻越發凝重了些。司苑斐也不在意,身形一轉,紅裙像是一簇明火在眼前閃過落在一棵樹旁坐下,也不靠近那女子。
透過身前的幾顆鬆木看過去,司苑斐的眼睛裏透出的光裏有人看不懂的情緒,她輕啟唇瓣道:“趙姑娘”,語氣中有股濃濃的輕慢,怪不了她,她向來如此。
趙清瀾也不在意她話裏透出的幾分輕浮,輕吐出一口氣,嚐試著動了動手指,過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的舉起小臂來,就像一個渾身僵硬的屍體般,就連手指也隻是維持了一小會兒,便無力的垂下去。
她不信邪,又努力的試了一遍,還是如此。
等過了好一會兒,月至中天時分,趙清瀾終於能勉強挪動她的身體後,才緩緩放下自己剛才不停嚐試的身體,轉頭看著她,緩緩吐出幾個字來:“你對我做了什麽?我怎麽會這樣?”
司苑斐一直盯著她動作,聽到她的話,不置可否,她掩口笑到:“對你做了什麽?當然是喂你吃了些好東西了。”
趙清瀾杏眼微眯,無力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姑娘是江湖中人,即是江湖人,自然是不會無緣無故抓我來此,既然事已至此我也知是萬萬跑不掉的,還望姑娘能稍稍為我解惑。”
趙清瀾的父親是禮部尚書,在朝廷中極為如魚得水,在皇上麵前也是得意,而她亦是家中嫡長女,身份不可謂不高,可以說她趙清瀾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司苑斐不管也不在乎這些,她與這趙清瀾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要做的就是為羅刹教做事,不問因果。
見司苑斐不說話,趙清瀾也不在意,接著道:“也是,姑娘如此作為我也是能猜得一二的,清瀾雖是朝廷中人,可對江湖也不是一無所知的,看姑娘這般行動與打扮,清瀾猜姑娘是羅刹教兩位護法之一的司姑娘,而能命令司姑娘的也隻有另教教主了,因此你抓我來想必是奉了教主之命帶我回你們羅刹教的,是也不是?”
聽到她的猜測,司苑斐反而笑的愈加燦爛道:“是啊,你全猜中了呢”
趙清瀾見她承認的如此快速不由一愣,目光在她身上流轉片刻,複又開口道:“司護法不愧是羅刹教護法,果然與旁的女子不同,難怪能與一己之力把我帶走。”
司苑斐回隻她三個字:“不敢當。”
趙清瀾細察周圍,知曉此地定是在荒山之中,縱然她再是如何聰慧,陷於如此境況,也隻得盡量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便笑了笑道:“司護法不必謙虛,我趙府的護衛也不是吃幹飯的,司護法的過人之處他們定是敵不過的。”
司苑斐衝她略勾嘴角諷刺一笑道:“趙姑娘不必恭維我。”
趙清瀾看著她嘴角的那一抹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一股不安從心底蔓延,她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
趙清瀾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她:“羅刹教主為什麽要抓我?”
話音剛落,趙清瀾就聽到不遠處似有鸝鳥鳴叫的聲音,雖微弱,但她聽出來,這是趙府獨有的信號,她暗自放下心來。
“那就不知道了”司苑斐仍舊漫不經心,好像知道什麽即將發生又渾不在意的道:“教主說什麽我聽什麽就是了,哪容我問東問西的。”
說完,她站起來,走到趙清瀾身邊站定,雙臂從紅衫中滑出環胸,露出雪白的肌膚,半倚在樹旁,想了想,拿眼睛斜斜的看著她道:“雖說你已經被我抓住了,死是遲早的,不過啊,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呢。”
司苑斐伸手捏著趙清瀾的臉頰,左瞧瞧右看看,實在是想不起這女子在哪裏見過:“不過前提啊,你得告訴我認不認識其岩,好好想想,等到了教裏你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司苑斐的語氣很溫柔,溫柔中又透著股森森的詭異,趙清瀾搞不懂這個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麽。
在聽到其岩這個名字後,趙清瀾神色不變,手卻用力拍開司苑斐掐住她臉頰的手,眼中沒有了剛剛談話的偽裝,她麵上笑的依舊端莊完美,隻是眼底毫不掩飾的露出對司苑斐的鄙夷與厭惡,她是尚書嫡女,說她貴比公主都是可以的,哪裏有人對她做過這等事,這低賤的江湖女子簡直不知所謂,她扶了扶發髻上僅有的碧玉簪聲音輕柔的傳到司苑斐的耳朵裏:“其岩?抱歉,我怎麽會認識江湖人士呢?司護法怕是搞錯了吧”
司苑斐聽到她的答案也不奇怪,她也隻是想問一問罷了,答案其實她不在乎,
“是嗎?那趙姑娘現在是真不怕還是假不怕呢?”她語速仍是慢慢的,似是自言自語:“我能想到的教主肯定是也能想到的,其岩是你們朝廷的人,你們把勢力嵌進羅刹的目的是什麽?”
趙清瀾知道既然火已經燒到自己頭上了,也快要到收網的時候了,幹脆單刀直入的問道:“既然司護法已經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再問呢?像司護法這樣的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麽做,不知司護法可明白我的意思?”
這一番話說下來,倒讓司苑斐慢慢地蹙起了眉頭,轉頭靜靜地看著她。
她兩指不自覺的在衣袖底下摩挲起來,麵上仍是從容道:“趙姑娘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清瀾倒也不是很意外,隻是臉色略微冷了幾分道:“司護法不明白沒關係,隻是希望司護法不會後悔,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更何況是像司護法這樣的能人呢?”
司苑斐抬頭看著天上一彎明月,對這場對話已經是厭煩至極,便垂下頭悠悠的擺弄著要帶上的絞銀絲鈴鐺,道:“我這人慣是個不會往前看到,隻貪著這眼前的繁華,今天過得好就行,明天過的好不好,我也懶得去想,像我這樣的人都是沒有明天的,誰還有精力去想那許多。”
趙清瀾笑,眼中有幾分不加掩飾的不耐,嗤笑道:“說得好,這番話下來,我都不得不佩服司護法的豁達了。”
就在這時,有一男子幾個跨步從密林中行出,身著黑衣,在這夜色的掩護中頗為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