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趙氏
且說夏蘭無意中撞到元寶回府,剛想叫住他問問有什麽事情,就見他直直的往正房裏去,夏蘭眼珠子一轉,留了個心眼,悄摸摸的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就聽見元寶和小丫鬟說的話,心裏略一計量,轉身回了南苑。
南苑,沈慧璿正站在窗前修剪一叢珍貴的蘭花,聽得夏蘭的話,她手下動作停滯一瞬,又開始慢悠悠的修剪起花枝來,口中笑道:“果然,這世上的男人就沒有一個不賤的,喂到嘴邊的東西不吃,等到被別人吃了,又巴巴的想著它的好來,怎麽都想咬上一口。”
夏蘭有些忿忿不平,道:“都說‘在男人眼裏吃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夫人你辛辛苦苦謀算一切,拋下所有才嫁了進來,這才過了幾天,殿下難不成就已經忘了答應了我們的要求嗎?還巴巴的讓人從軍中送了藥去正房,竟也不見來人問候一下夫人你。早知道這個敬和侯世子的後院有這麽多鶯鶯燕燕,當初我們就不該把籌碼壓在他的身上。”
沈慧璿道:“這倒是沒什麽,瑾瑜那些人不過是小魚小蝦,根本不足為懼,真正對我們有威脅的——是正房裏頭的那個我親愛的堂妹——晉陵郡主!我倒是沒想到我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堂妹居然有這等的好本事,受了點小傷就讓殿下日日牽腸掛肚的,還一點臉麵都不給我這個正房太太!甭管誰去找她,都關上門一概不見,這些個日子以來,我就沒看她出過正房的大門,這好的房子住久了,就是再下賤的人都會養野了心思!”沈慧璿一把抓掉花枝上開的正繁茂的花兒,捏在手心裏,沁出淺藍色的花汁,滴下了幾滴在金絲掐琺琅的鐲子上。
這日符遇自軍中歸來,沒回明琅館,直接去了侯夫人趙氏的沁春院。
敬和侯府的侯夫人趙氏正坐在小廳裏,默默的想著今日來侯府發生的事情,一時間又想到符遇,隻想連聲歎氣。符遇是她唯一的兒子,自小就聰慧過人,樣樣都要強於同年紀的人,詩詞文章沒有一樣不通的,還曾被先帝太傅斷言,將來一定是個累世的文人,隻可惜好好的一個做文官的料子偏偏要降生到她的肚子裏,被他父親逼的棄文從武,還要背井離鄉的去朝掖受苦,這一去就是數年,回來看她這個老娘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的兒子白白吃了那許多的苦頭才做到今天的位置,故她也格外的心疼這個兒子,舍不得符遇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符遇自回來後就頂著武將的官職,官場上的事情說一千道一萬的,符遇又是新官上任,要想在軍營裏站穩腳跟,這其中的艱辛定是步步艱難的,趙氏隻要一想到這些就恨不得抽他父親兩個耳刮子,這樣虐待自己的兒子,真是疼在兒身痛在娘心,攪和的趙氏是日夜難安。
正妻的人選不是隨意想定便可以定下來的,但一個伺候的姨娘倒是沒什麽,在知曉兒子要回來之時,她就開始計劃著在她身邊挑一個溫柔可心的人去貼身照顧符遇,消息放出去後,也確實有不少親近的人家來打聽,他們侯府家大業大,祖父曾是跟著聖上打江山的一品威武將軍,父親符臨鄴是兵部侍郎,二叔符臨政為參軍,又是給嫡世子挑身邊人,就算是個妾室,也有不少的好人家上趕著要嫁進來,挑來挑去,趙氏最後定下的就是翰林院編史李大人家的次女李青,就是如今住在東廂裏的青姨娘。
原本人還算是康健的,可到底是個沒福氣的,趙氏做主納進來還沒多久就生了場病,那病生了足有月餘,好容易好起來後也落下了病根,就此身體便虛弱了下來,成了個體弱多病的病美人。
趙氏越想心底越是覺得恨鐵不成鋼,如今她兒成家是成家了,卻沒料到是接手了朝掖送來的兩個人!雖是聖旨,卻也狠狠丟了他們侯府的臉麵,親事定下來的時候,趙氏聽到消息,是又驚又怒,驚的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做了平妻,一個小小的郡主卻成了世子妃,怒的是她兒就算是皇宮中的公主也是娶得的,現在卻隻能娶個小國的郡主為妻,還借了他們的手打了朝掖公主的臉麵,怕就是那個沈冬也並不是什麽貨真價實的公主,隻是個拿來當替身的,但木已成舟,也隻能無可奈何,全盤接收了。
好在值得欣慰的是,嫁過來的世子妃是個懂事聰明的姑娘,有乖巧懂事的識時務也有當家的氣度,氣質溫柔端莊,一舉一動都是矜持得體,讓她還算滿意。就是來請安準備的東西也口口聲聲說的世子吩咐下來的,可符遇是從她肚子裏掉出來的肉,她自然知道她那個兒子最是不耐管內院裏婦人的事情,又怎麽會交代這樣的瑣事,從這裏她也能看得出來,這個新婦是個有心思的,這不但不是壞事情,反而還可說得上是件好事!這每家每戶的內宅婦人又有幾個沒心思的?若是真的是個沒心思的蠢貨,也擔不起來侯府的這個家。她將來站出去就是符遇的正妻,代表的就是他們敬和侯府的臉麵,既然已經嫁進了侯府,就必須有世子妃的矜貴!
就是那個沈冬……
想到沈冬,趙氏眉頭擰的結打也打不開,也不曉得說她是個蠢笨不堪的還是個破罐子破摔的,雖說是個平妻,比不得正房太太,但好說是個平妻,竟跟個小妾姨娘似的,嫁進門來這麽久也沒見她來拜見她這個婆母,無端的掉了臉麵,沒的讓下人嚼舌根,說她這個二夫人高高吊起,自持身份。
趙氏還在愁緒緒的想著心事,碧蓮卻已經走了進來,對趙氏道:“太太,殿下來了。”
趙氏聽見是符遇來了,便把事情放在一邊,對碧蓮道:“遇兒來了?快叫進來,我也好些天沒見到他了。”
碧蓮笑著應“是”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