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千璽的一夜守候
她控製不住的發抖，手臂一直在冒血，身上也漸漸發冷，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三個字。
王俊凱，王俊凱。
她天真地想著自己會不會因為流血過多休克過去，那樣的話，死前最後一個電話也是打給他，她不後悔。懷著一種莫名其妙訣別的心情，她雙手沾滿了血，模糊了手機屏幕，顫抖著按下了他的電話號碼。
韓君岑死死握著電話貼在自己的耳邊。
不知道那聲單調的忙音響了多久，韓君岑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成串地從她腦門上淌下來，她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電話終於通了。
“喂？”她聲音中控製不住的顫抖，那邊卻是一片寂靜無聲。
王俊凱的手機在晚上一直都是調成靜音放在枕邊，半夜睡得正熟，感覺整個枕頭都像在閃著刺眼的光，來電的閃光燈照亮他眼前的一片漆黑，他閉著眼摸到手機，手指一劃也不知道是接聽還是掛斷。隻是想趕緊結束這惱人的燈光。
他不知自己按下了接聽，昏昏沉沉地翻了個身，被子壓在了手機上，完全掩蓋了韓君岑微弱的聲音和手機屏幕的光亮。
“喂，喂！王俊凱…王俊凱…”韓君岑失聲尖叫著，卻聽不到一點回音。
她絕望地掛斷了電話，卻聽到背後有什麽聲音。
“啊！！”她尖叫著像失控了一樣站起來，看著那男人有一點清醒的跡象，抓起椅子用力砸在他身上。呼吸中止不住的顫抖和失措，她睜開眼，看著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又重新撿起被她丟在一旁的手機，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眼睛通紅，按下了千璽的號碼。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需要幫助，她記得她告訴千璽她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可是她現在倒下了，身後卻空無一人，那種絕望的感覺，就快要把她淹沒。
千璽也正在家裏安睡，他給韓君岑設置的鈴聲和別人的都不一樣，那個專屬她的鈴聲響起，千璽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韓君岑”三個字，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直接從床上翻身起來，接通了她的電話。
“喂，韓君岑？”
“千…千璽救我……我在家，五樓，503…”韓君岑用臉和肩膀夾著手機，雙手顫抖著不停地翻找著紗布和止血藥，再不自救她怕自己就快要休克了。
“你怎麽了！你等著我現在就過去！”千璽飛速地穿好衣服，趁爸媽都在睡夢中，躡手躡腳地飛奔了出去。這個時間根本就打不到車，隻能跑過去，千璽的心不安地狂跳著，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跑得腳下像是要燃燒了一樣的快。韓君岑，你千萬不能有事！
韓君岑手忙腳亂給自己粗略地包紮好傷口，服了些雲南白藥，不顧手掌的劇痛，硬是把男人綁在了椅子上，她倒退著坐在地上，不停地發抖，做完了這一切，她終於等來了警察。
千璽也恰好跑到她家樓下，看到警車，他來不及思考，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五樓，大喊了一聲，“韓君岑！”
門口站著的警察紛紛回頭看他，千璽管不了那麽多，扒開人群看到地上觸目驚心的血。
抬頭，韓君岑像一個快要破碎的白瓷娃娃，靠在牆邊坐在地上，麵色蒼白著幾乎要透明，手上，胳膊和腿上都是血和傷口，胡亂纏著紗布，幾乎衣不附體，一個女警察拿著衣服蓋在她身上，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處理好現場，帶走了凶手，一個警察一邊做著記錄一邊問千璽。
“哎，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她朋友，她剛剛打了電話給我。”千璽一邊說著，一邊攙扶著韓君岑下樓。她幾乎不能走路，千璽看了下女警察，“讓我抱她走吧。”
“好，那你跟著一起去醫院吧。”
千璽把韓君岑打橫抱了起來，她的體重很輕，閉著眼睛在千璽的懷裏不停地發抖。
“韓君岑，不要睡，看著我，我在呢，別睡好嗎？”
“千璽……我好累…”她克製不住自己的雙眼想要閉上的衝動，腦海裏卻清醒地在失望，她需要的那個人不在，她唯一一次向他求救，需要他的幫助，可是他不在。
“這女孩子看著這麽瘦，能製服凶犯也是不簡單。”幾個警察在後麵悄悄議論著，“還有一個跑了，這先一起帶到醫院檢查，明天再回去做筆錄吧。”
“她的體征很虛弱，缺鐵性貧血，血糖值也很低，出了這麽多血，需要輸血。”醫生一邊給昏迷中的韓君岑做著檢查，旁邊的護士動作麻利地為她清理包紮傷口，手臂上的傷口縫了好幾針，留下觸目驚心的縫合線。
“你們誰是O型血？”一個護士走出房間大聲衝排椅上的警察和千璽喊道。
“我是。”
千璽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韓君岑情況很糟糕麽？到了需要輸血的地步？
“不行，你年紀太小了不能輸血。”護士看了一眼千璽，搖了搖頭。
“醫生我很健康的，少輸一點不會有什麽問題，她是我朋友，我……。”千璽一向不擅長說這些辯解和求人的話，他咬著嘴唇，眼神卻充滿焦急和悲傷。“求你了醫生。”
“算了，血庫的血今天正好不夠，給你少抽一點吧，明天自己去買點有營養的補補，按理來說真的不能讓你獻血的…”護士碎碎念了半天，千璽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坐在凳子前準備抽血，他沒有想到韓君岑的情況有這麽嚴重，心裏難受的不行。
嫌犯被拷在手銬裏做了檢查，也處理了傷口，大部分是皮肉傷，還有些中度的腦震蕩，畢竟當時韓君岑拚了命的抓著他的頭往地上撞了好幾下，做完檢查之後被先行帶回警局扣押了。
韓君岑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睡著，天已經亮了，千璽趴在她床邊守了一晚，緩緩從手臂中抬起頭，韓君岑昨晚傷勢有些嚴重，伴隨著炎症所以有些發高燒，打了一晚的點滴，好轉了很多，千璽輕輕把手放在她額頭上試探了下，好多了，他暫時放下心來。這才想起來今天還要上學，他猶豫了一下，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喂，爸？”
“臭小子有話快說，你不知道我和你媽在倒時差補覺嗎！”
千璽的爸媽都是文化派的商人，經常出差，剛從國外回來還沒倒過時差，千爸不耐煩地接了電話，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抱怨，千璽在電話這邊默默翻了個白眼。
“今天給我請個假好不好，我要照顧在醫院的朋友。”
“是女朋友吧？”
千璽一愣，媽媽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帶著很八卦的語氣。千璽忍俊不禁，自己的老媽怎麽總是這樣沒正經的！
“不是啦，好了你們睡吧，別忘了給班主任打電話！”他急忙開口解釋，慌亂地掛了電話。
“我猜肯定是女生！千猴兒什麽時候對別人的事在意過。”
千璽的媽媽是個雅致又風趣的女人，知識淵博又很善於交談，她壞笑著往千爸懷裏拱了一下，對自己的兒子完全沒有擔心，他很優秀，做什麽事情什麽決定，都不會讓他們操心。
“廢話，你見過男生住院要男生照顧的嘛！”千璽的爸爸媽媽都很開明，相視一笑，千爸幫千璽給老蘇打了電話請了假，兩個人就又睡著了。
韓君岑在病床上突然睜開了雙眼，像是夢到了噩夢，急促的呼吸著，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酸痛，左手和胳膊纏著厚厚的紗布，右手紮著點滴，她轉了下眼睛，發現是千璽在她身邊。韓君岑咬了下嘴唇，情急之下的選擇，清醒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你醒了？”千璽拿著水杯問她，“要喝點水嗎？”
韓君岑點了點頭，想用手肘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腿上的傷口疼得不行，手臂也使不上力，疼得她直冒冷汗。
“你別亂動，我扶你起來。”千璽的身影突然靠近，彎著腰把她輕輕抱起，韓君岑的嘴唇差一點就碰到千璽的耳朵，她別過頭去，有些失措。嘴唇突然被水杯邊緣碰了下，是千璽拿著水杯，喂她喝水，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可是現在左手受傷，右手紮著點滴，隻能任由他這樣照顧著自己。韓君岑有些不好意思，她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麻煩千璽，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卻是這樣的快。
“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人來。”
千璽把一直在外麵等韓君岑的警察叫進來，護士也進來給她量體溫，檢查身體。
她看著麵前的警察，緊張地往被子裏縮了一下，千璽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沒事，別怕。”
“你叫韓君岑？”
“是。”
“你監護人呢？”
“呃……沒在身邊。”
“等下你打完點滴就可以出院，到我們警局來，叫你監護人必須過來。”
韓君岑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她不知道該怎麽聯係自己的父母。
“對了，手機上的血樣我們采集完了，還給你。”
警察從證件袋裏掏出韓君岑染著血跡的手機，被千璽接了過去。警察轉身走了，韓君岑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千璽輕輕擦拭著她的手機，幹幹淨淨地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