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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曆史(下)

  李翠妞找過去的時候,陳三貴因上山收糧遭遇山體滑坡傷了腿,沒法繼續在糧油局擔任一把手,便申請調回青山縣的米麵廠任廠長,那時小他將近十歲的新太太也已經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嬌妻白嫩水靈,兒女聰明可愛,完爆李翠妞這個鄉下黃臉婆和四個鄉下土孩子,要不是老娘也跟來了,陳三貴就能找人暗中將他們打包送上火車,送回老家。


  可老娘也來了,不要老婆孩子,可以說是時代悲劇,不要老娘,這就是人品問題了,他還沒那麽不孝,可老娘瘋了,不識人,他工作又忙,指著嬌妻照顧婆婆,這可能性不大,況且嬌妻也有工作,她是護士,最後,陳三貴跟李翠妞坐下來幾番商量,在青山縣給她買了個小院子,讓她帶著兒女和婆婆住進去,他每月給家用。


  李翠妞起初有些不情願,就算兩頭大,也該她大才是,可陳三貴明顯將她當老媽子看,但大兒子勸她,就這樣吧,再鬧,將爹的工作鬧沒了,一家人喝西北風去,他也是十五快十六的人了,農村孩子早當家,他知道因為母親,爺爺不僅被罷了官,還因批鬥而死,他也因此由副縣長孫子成了人人喊打的地主老財餘孽,連同幾個弟妹都遭了老罪,大姐被退了親,硬是從縣長家的大小姐磋磨成了一個大齡村姑,最後被大姑胡亂配給了她那瘸腿兒子,他也到了要說親的年齡,廠長兒子總比窮家小子好說親吧!

  李翠妞一農村婦女,大字不識一個,就知道一個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男人發達了,她當不成官太太,那還不如守著男人回鄉做農婦呢!

  但是兒子說的也有理,家裏地已經被政府收走了,因為公婆的罪名,她倒是被大家同情了,可幾個孩子遭罪了,女兒嫁不到好婆家也就算了,兒子娶不著好媳婦,她怎麽抱孫子,遂消停了,不過要讓陳三貴給兒子弄進廠裏上班,原先陳三貴是想讓兒子繼續上學來著,後來想想,多一個人掙錢也好,不然兩個家,他也真是負擔不起,況他的心也偏在小兒女身上,對幾個大的還真不怎麽上心,買了院子給了家用後便不在過問,當然也沒傻到將大兒子弄到自己的廠裏上班,而是托了人給弄去手套廠上班。


  新太太剛有了安穩日子也不想折騰,再者她也不想照顧陳三貴的瘋老娘,給點錢讓原配照顧瘋老娘她也願意的,主要是不願意也沒法,人都來了,再鬧下去,還要躲出去麽?像她們這種兩頭大的也不隻她一家,不同的是人家原配都跟老家守著婆婆和孩子過,他們這個拖家帶口地過來了。


  因為老太太住在小院裏,陳向前隔三差五的也會過來坐坐,陪陪老娘,問問三個孩子的學習情況,因為不跟李翠妞過夫妻生活,她幾次罷工不願伺候老太太,故意在他看老太太時,由著她滿院子的瘋鬧,衣服不給洗,頭發不給梳,房間不給收拾,由著她在床上拉屎拉尿,她也長心眼了,知道陳三貴不敢跟她鬧,鬧起來隻會讓他官做不穩,她也不是想那啥,隻是沒有夫妻生活,還是夫妻麽?是夫妻,替他照顧老娘,那是媳婦應當做的,不是夫妻,替她照顧老娘,那是老媽子,她不願做老媽子。


  沒法,陳三貴隻能答應她一周過來住一晚,一晚也好,不受寵的正房太太,總比老媽子好,李翠妞自我安慰道。


  前頭說她地肥,一周一晚的頻率,竟讓她在三個月後發現懷孕了,那個年代沒有計劃生育,隻要你能養的起,就可勁兒生,六零年,她先周然半年生下女兒,起名陳淑香,希望自己女兒也能像城裏人一樣成為一個書香門第的小姐。


  陳淑香卻是沒趕上好時候,63年,小四清運動,清帳目、清倉庫、清財物、清工分,陳三貴被下屬官員舉報貪汙財政公款,李翠妞不知事態嚴重性,在上級領導上家來調查陳向前的情況時,在調查人員技巧性的誘導下將對陳三貴拋妻棄子的滿腔恨意呈幾倍的爆發出來,讓人坐實了陳三貴德行有虧、貪汙公款的事實,陳向前連同好幾個拋妻棄子德行有虧的縣委幹部被打成“老虎”,勒令停職,被關押起來。


  陳三貴被削官罷職後,嬌妻就跟他離婚了,帶著一雙兒女卷著家財走人了,李翠妞的小院卻被上麵派人給封了,一家老小都被趕了出來,大兒子也被廠裏辭退了,李翠妞就帶著一家老小投奔夏淮來了,夏淮隻能出麵給她們娘幾個租了個小院,讓她們暫住!

  64年“小四清”運動後,這場衝擊官場的戰役非但沒有得到遏製,反而越演越烈,66年,那場聲勢浩大的政治運動席卷而來,運動來勢之猛烈,竟然使久經考驗的地縣兩級幹部們慌亂不知所措,過去搞運動,必是黨的領導,目的也是為了鞏固和發展黨的領導,現在完全反過來,要砸爛政府機器,砸爛公檢法,踢開黨委鬧革命,昔日領導運動者,今日全部是挨整對象。


  官職越大的被整的越凶,夏淮的老首長也被波及了,被定為黑四類,三反分子——反D、反社會主義、反毛**思想,這次夏淮也被牽連在內,列入了“壞人”之列!

  夏淮出身貧寒,幼年吃了不少苦,養成他堅毅的性格和樂觀爽朗的性子,從小聽著水滸傳長大的,很是向往梁山好漢的生活,有些天不怕地不怕,在部隊時就是有名的兵遊子,這絕對是褒義,有著山東漢子特有的豪放和仗義,因文化程度不高,又顯得格外鹵莽、直接,做事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繞彎子,是個是非觀念,嫉惡如仇,並且相信別人跟自己一樣有著對是非的判斷標準的大男人,所以,一旦確認自己做事符合正義,就會無所顧忌。


  但殘酷的戰爭教會了他什麽時候該蠻什麽時候需要講究策略,將傷亡減到最低,沒有什麽事情是他不敢做的,卻總能說出他自己的一翻大道理,在被勒令停職,接受調查時,他沒有反抗,當紅|衛|兵將他押到台上對著一群黑壓壓的青山縣群眾批鬥時,他跳將起來,將身上的棉衣扒拉開來,露出胸前橫橫豎豎十幾條疤痕,扯著他的大嗓門子喊,“你們說老子是貪汙受賄的反革|命人士,老子這身上足以證明老子的清白,當年老子打小鬼子時,你們這些嘎犢子還在老娘懷裏嗦奶呢?當年老子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一把三八大蓋掀了一個班的小鬼子,肚子被開了一刀,腸子流了一地,老子將滿地的腸子一點一點的塞進肚子裏,抓了把稻草堵上,打死了兩個逃跑的小鬼子軍官才敢倒下,要不是大部隊及時趕到,將俺救了下來,老子現在就是鬼了。


  當年南下解放你們時,船被國|民|黨榴彈打中,俺們船沉了,老子們憑著一股勁,硬是挺了過來,老子可以在戰場上被小鬼子打死,可以被刺刀刺死,可以被炸彈炸死,可以被大炮轟死,但決不能死在這誣告上麵。


  誰敢誣告老子,說俺和俺媳婦是資本主義毒瘤,反D、反社會主義、反毛**思想的三反分子,老子就拿跟繩子帶著我娃兒媳婦吊死你們家門口,半夜找你全家去聊天,聊聊當年打鬼子的事,也讓你們嚐嚐腸子被拖到地上,又一點一點被塞回去的滋味……”


  這番演講效果那是震撼的,夏淮個頭很高,目測一米八還要往上,長的又是魁梧粗壯,說話聲音洪亮帶勁,又是見過血的,一身的豪氣匪氣霸氣不輸梁山好漢們,而H省這邊的男女普遍長的都秀氣,更何況這些紅|衛|兵大半都是些有勇無謀的半大少年,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熱血、激情、叛逆、衝動、盲目……因是幹部子弟,對革命對共產黨有著非一般的崇拜,文|革給了他們這個機會,於是一呼百應,也想像父輩一樣充當一把英雄好漢,成為救人民與水火的大英雄。


  不過是仗著“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那股勁,抒發青春期少年那過多的精力,丟個石頭,砸個門,掀翻桌子,燒一些他們認為的反革|命書籍……破壞一些死物,或許會失手傷個把人,但是真正見血,見大血從屍體上走出來的有幾人?沒有!


  所以當夏淮露出那滿身的疤痕時,就嚇怵了那幫小紅|衛|兵,在連吼帶嚇地說完那番話後,連台下的民眾都被鎮住了,大家來參加批鬥不過是憑著一腔熱血,當然也有一些底層人士,因眼紅那些當官的住大房子,吃大肉,滿心地希望他們被鬥倒,然後取而代之,而沒有利益的普通群眾則是單純地圍觀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官員被拉下馬,像個狗一樣蹲在台子上挨批鬥……滿足他們變態的虐人欲,顯然,夏淮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幹部,他武力值很高,是真正從死屍中走出來的血漢子,若不是在戰場中受了大傷,隻能從部隊轉業到地方武裝部,不然就憑這身傷,這樣的軍功,在部隊幹下去,怎麽著也是軍長一位。


  就憑這一身傷,也值得人尊敬,這場批鬥不了了之,夏淮被放回去的第一時間,就將16歲的大兒子丟進了部隊,今日的紅衛兵小子們讓他對兒子的未來表示堪憂,今日的造反無罪就像過去的鬧革|命,早晚有一天會像流行感冒一樣蔓延整個大院乃至整個青山縣,如同當年他們村上在第一個小夥伴去參加革|命,到後來整個村子連同別的村子的小夥伴都結伴去鬧革|命了,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血、殺人時的心情,害怕、恐懼有,但更多的是興奮、亢奮,然後是投入地殺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第四個……乃至到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


  可當時他殺的是小日本鬼子,那些人該殺,國|民|黨是敵對分子,是剝削階級,可現在……昔日領導運動者,今日全部是挨整對象。


  老幹部們平時很自信亦很豐富的人生經驗,現在全部失靈,隻有招架功,毫無還手力,拚命學習報紙文件,半夜起來收聽廣播,還是糊塗找不著北,什麽老幹部是民主派,進而當權派,進而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反正今後不讓你幹了,要換人換代,換上沒有打過日寇,沒有鬥過地主,沒有建國建政,甚至連黨組織也沒有參加過的陌生人。


  最重要的是毛**現在支持的是他們,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這才幾年,當初統轄政權的幹部們,從強勢集團一下子變為不堪打擊的脆弱群體,那年冬天,青山縣死了好幾個幹部同誌,他們中間有南下幹部,有本土原籍幹部……沒有見血,都是被扒光了衣服跪在雪地裏,活活凍死的,凍成一根冰棍,成了一個發紫的雪棍人。


  那種場麵讓手上沾滿鮮血的夏淮也覺得心驚膽寒,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可以瞬間將全身血液凝固起來的-150的寒意,真正的殺人不見血,何其殘忍,何其冷酷,原來死傷慘重的永遠不是戰爭,而是權利之爭。


  再後來文人學者、技術人員、教師、醫生……也都被拉出來成為被批鬥的對象,經過小鬼子的侵略,能成為以上人員的,多是家裏小有薄產的,不然也不會有錢讓他們去上學,他們被打入地、富、反、壞、右(即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壞分子、右派分子)分子,文人重骨氣,這些人受不了侮辱,自殺的多了去了,死了就被人像抬死豬一樣丟到外麵,她們的親人會來領的,死不了的繼續折磨,甚至比之前鬥的更狠。


  這種像瘟疫一樣蔓延整個城市乃至整個國家的場麵不是個人能挽救的,夏淮一天一日比沉默,壓抑的氣氛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讓人發瘋,不知道哪一天就輪到自己了,就像是一場莫明其妙的鬧劇,批鬥的人是為批鬥而批鬥,根本不清楚為什麽要進行批鬥,被批鬥的人也糊糊塗塗的受批鬥,批鬥後有什麽結果也不清楚,批鬥別人的,被別人批鬥的都是被愚弄的對象,可這場鬧劇卻是要人命的,不知道下一個就輪到誰。


  夏淮雖然沒被關押起來,但也沒有官複原職,而是被調到農林墾殖場任場廠,一個沒有任何權力的部門,他能做的僅有盡自己最大能力保護妻兒,不讓他們受到傷害,課業停了,所有人都在鬧革|命,大家互相指認揭發周邊親友,夏淮到底高看了人的良心,他在陳三貴被關押後,不僅給他妻小租了房子,還在這麽緊張的時刻出路費讓他大兒子帶著奶奶和兩個弟弟回鄉避難,留下18歲的二姐幫襯著照顧年幼的妹妹,李翠妞則四處找人救陳三貴。


  這個人人自危的年月,自顧都不暇,誰又能幫得了誰啊,夏淮因李翠妞上門求救而無力相幫,就被她胡亂攀咬媳婦周然是資本主義家的小姐,證據就是她上了大學,隻有有錢人家的小姐才能上起大學。


  事實上,周然家的確有錢,她父親是徽商,家裏主要經營鹽、米、絲、茶、紙、墨、木材……等,華夏成立,這些都屬於被清算的勢力,還是周然給家裏通風報信,讓他們去海外避難,這事,夏淮都知道,不過,他裝作不知道。


  誰想竟被李翠妞歪打正著的攀咬出來了,李翠妞為啥這麽喪良心,就是因為一個妒,她是一個傳統女人,甭管陳三貴先前怎麽對她,她對他從一而終的心卻是不變的,即使大難來臨,她也堅定地守著她的男人身邊,男人被關押了,今天批鬥明天檢討的,這才幾年的功夫,就給折磨的不成人樣了,她心疼啊,陳三貴在她心裏是比兒子還重要的存在,那是大兒子夾雜小丈夫的愛,已經超脫單一的母愛和夫妻間的情愛了。


  這種情況下,同是戰友和老鄉的夏淮卻化險為夷,不僅如此,大兒子進了部隊,二兒子在鐵路局上班,大閨女是工廠工人,小兒女活波可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反觀她,夫離子散,隻有兩個女兒在身邊,二女兒大好的年華,因父親的原因,居然沒人敢娶,小女兒因受驚過度,略顯呆傻,她如何不眼紅,如何不心氣,這種人的心理就是我好不了,也不讓你好過,不能有福同享,就有難同當吧!

  一時左性上來,就胡亂攀咬起來,又說夏淮是富農家的少爺,因為他家曾養過一頭驢,這次夏淮留下的那些豐功偉績不管用了,被勒令停職,夫妻兩一起被關押挨批鬥,大兒子因在部隊倒沒怎麽被波及,二兒子和大女兒卻被勒令停職,不等旁人逼迫,他們夫妻主動跟三個兒女劃清界限,斷絕父子母子父女母女關係,並暗示二兒子帶著大女兒下鄉去做知青,兩個小的因為年齡小,隻能留在身邊,由奶奶照看。


  在一次批鬥中,夏淮跟陳三貴同台,他頓時怒上心頭,指著陳三貴大罵,“三貴,你我同鄉多年,我是什麽成分你不知道嗎?說我是富農,我家那頭驢是怎麽得來的,你還不知麽?那是我爹用性命換來的,說我媳婦是資本家小姐,她要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能看上我這個窮小子?你就容你媳婦這麽誣告我們,虧不虧心啊,下地獄見閻羅王時也不怕把舌頭給拔了,”


  陳三貴得知事情真相後,木訥的眼突然有了神采,仰天大喊,“毒婦,你害我爹身亡,害我娘瘋癲,害我受盡萬般折辱還不夠,如今還限我於不仁不義之中……淮子,是我害了你,兄弟無顏苟活人世,如今隻有拿命來贖我昔日之罪孽,”


  然後一頭撞到柱子上,噴血而亡!


  夏淮愣在當場,他遷怒陳三貴,是因為要不是他喜新厭舊,拋棄糟糠之妻,能有今天的禍事?可也沒想讓他死!

  其實陳三貴早就不想活了,夏淮的指責讓他找了個可以去死的理由,他這麽一死不要緊,給夏淮留下的印象是震撼的,讓他覺得是自己害死戰友的,陳家母女也是這麽認為的,自此便賴上了夏淮,跟螞蝗一樣緊緊粘著他。


  夏淮對陳三貴有著一份愧疚,雖恨極了李翠妞的攀咬,但發小的兒女是無辜的,因此對幾個孩子多了幾分寬容,73年被調回農林墾殖場時,就在第二年將陳秀弄進了墾殖場上班,77年平反,從縣委調至市委後,就幫陳秀轉了正,79年,已經在老家結婚生子的陳老大在妹妹的家書中,得知夏叔成了大領導,便拖家帶口地來投奔。


  回鄉途中,他弄丟了兩個弟弟,奶奶也死了,現在陳家就他一個男丁了,他雖然幾個姑姑和大姐的幫襯下娶了媳婦,還生了閨女,但日子過的實在艱難,就比要飯的強點。


  就算李翠妞當初不地道,害的他們一家挺慘,但陳三貴還是他的戰友和發小,陳家如今這樣,為了那份兄弟情義,夏淮也不能不管,又將陳老大弄進了手套廠上班,一家人都在秀水鎮,離的近,照顧起來也方便。


  陳淑香心氣高,要跟夏小香一樣參加高考上大學,那時候學習資料挺難買的,夏淮也是托了老戰友才得了兩套,家裏四個孩子本就不夠分,哪裏還能勻一套給別人,夏淮就讓她來家裏跟幾個孩子一起複習。


  那時夏家住青山縣分的幹部大院裏,陳淑香複習期間就住在夏家,跟夏小蘭睡一屋,夏小蘭長的漂亮,穿的也好,兩人走在一起,就是綠葉襯紅花,她眼饞夏小蘭的一切,眼紅夏家的紅火,就想著如果她爹不死,熬過那場浩劫,今天也能得到平反,少說也是縣級幹部,她也是官家小姐,夏小蘭有的,她也會有,又覺得要不是她爹死前將罪責都扛到自己身上,又一死謝罪,夏淮也不可能隻落得個去天妃村勞改那麽輕的懲罰,多少人死在那個身份上,多少人在批鬥中被迫害致死,是她爹救了夏淮一家,夏淮有責任給她一個美好的人生,當不成官家小姐,就當官家少奶奶,遂設計夏鶴寧看了她的身子,逼著夏鶴寧娶她。


  李翠妞因為陳三貴的死,腦子越發拎不清,得知女兒身子被夏家小子看了後,天天到夏家來鬧,逼著夏淮讓兒子娶自己閨女,周然怎麽可能會答應,她跟陳三貴可沒發小之情,戰友之義,當年,錯的又不是他們這一方,陳三貴也是自殺身亡,跟他們何幹?給陳家三個孩子安排工作,已經仁至義盡了,讓她老兒子娶陳淑香,不可能,就算沒有先前的恩怨,就陳淑香這個人,她那個娘,她也萬不能讓這樣的媳婦進門,又怨夏淮引狼入室,第一次跟他爭吵起來。


  夏淮也不願意,可這事已經被陳淑香母女弄的人盡皆知,不娶,他兒子以後會被人當流氓看的,陳淑香要是不依不饒,兒子是要坐牢的。


  那時,夏鶴寧並無喜歡的人,不想老娘為這事天天跟老頭吵架,便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訂婚後,周然便以死相逼,讓丈夫將夏鶴寧丟進了部隊,想著待風頭過了,陳淑香大了,就使法子讓兩人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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