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下)
老人家都有睡午覺的習慣,夏沅也有,吃罷午飯,她就隨著奶奶一起去睡午覺了,祖孫兩一間房,顧元琛沒得美人抱,就抱著一個首飾盒,拎著一個布包去了他奶奶的屋,顧奶奶也正準備睡午覺來著,一瞧這首飾盒便笑了起來,“乖孫,還真將這首飾盒給奶奶裝滿了送來了?”
“那是,答應你的事,我何時作假過,”顧元琛反手將門關上。
“快看看都給我放了啥,”老太太從床上坐了起來,裝作一副老財迷相,“便宜貨,我可以不依的,”
“老太太,擦亮眼睛等著吧,仔細一會晃了眼,”顧元琛在她床邊坐下,親自將盒子打開給她看,這四層明清首飾盒長25cm、寬是20cm、高約30厘米,從外麵看更像一個濃縮的小衣櫃,兩扇門上鑲嵌著漂亮的仕女圖,盒子的頂端有一個大大的紅雙喜,還有一個結實的黃銅拉手,四個抽屜大小一樣,相比於美娘留給夏沅的百寶箱那是小氣多了,但也還算精致。
第一層抽屜整齊地放著各種簪子,嵌寶石碧璽花簪、鑲寶累絲金簪、翠玉簪、雙尖簪、點翠累絲鳳凰簪、老銀如意簪、銀鎏金點翠步搖簪、銀鎏金點翠耳挖簪,一共九根,件件精致華麗,不說材質,便是這款式,任誰看著都覺得眼花繚亂,喜愛非常。
第二層抽屜是翠玉手鐲、白玉手鐲、金手鐲、銀手鐲、瑪瑙手鐲各一對,還有幾對玉戒指和耳飾。
第三層抽屜都是項鏈,金的銀的玉的瑪瑙的翠玉的珍珠的……有十來條之多。
第四層是100克重金條二十根——
老太太少時被父母賣到大戶人家當小姐丫鬟,管的就是小姐的首飾和私房,見識還是有些的,這些年兒孫們也孝敬了不少,尤其是這養在膝下的二孫子,每年都會給她帶些首飾、布料和毛皮回來,累積下來,也裝滿了一個大紅木箱子,像這樣的首飾盒她有兩個,私房都放在大的首飾盒裏,這個小的一般就拿來逗逗小輩,敲打兒媳。
他家老頭這些年在琉璃場也是淘了不少老貨,但哪有她孫子手筆大,一出手就是一盒珠寶首飾。
老太太被這些寶光閃的心肝亂顫,“這麽多,你哪來的,別不是挖到寶藏了吧,”
“寶藏沒挖到,就撿了一個寶箱,”
“什麽寶箱,跟哪撿的,”老太太興奮,她這個年齡對金銀什麽的也稀罕,但對尋寶過程更好奇。
“跟沅兒在山上采藥時,在一個大樹洞躲雨時發現的,手提箱大小的箱子裏裝著一些金條和銀元,另外就是這麽一首飾盒的首飾,應該是動亂年間,某個地主老財藏裏麵的吧,這二十根金條你拿著壓箱吧,其餘的我要拿去洗白,把這錢轉到明麵上,”環住老太太的肩膀,“以後該吃吃,該花花,別都鎖在櫃子裏等著耗子啃,以後你孫子孝敬您的時候還多著呢?”
“我打小就知道老了能得我孫子的ji(孝敬),一直等著呢?”
“感動就感動,你哭什麽?我這孝敬一次,就招您哭一次,下次我還敢孝敬不?笑笑,”顧元琛捏捏老太太的臉。
老太太立馬就破涕為笑,“笑著呢?我孫子的孝敬,奶奶必須笑著接,”
顧元琛心裏其實也酸的緊,一世顧家孫,從生到死,真正不圖名,不圖利,不在乎家族利益,隻拿真心待他,隻將他當骨肉親人疼愛的,也就是這個老太太了,這輩子自己就做她的底氣,讓她在顧家做個真正的老封君,在家裏橫著走,“喜歡不?”
“喜歡,太喜歡了,都是給我的?”
“難不成我拿出來逗你玩的,”
老太太喜笑顏開,“這麽多我也帶不了,你拿一些去沅兒帶吧,”
這些都是從那兩處寶藏中(山洞和酒窖)中挑出來的,好東西,肯定是好東西,但沅兒親娘給的都帶不完,別人的都用來做人情了,先前因為秀水鎮小,不好太露富,幾年下來,她也沒送出去幾件,要不是之前顧奶奶大手筆地給她見麵禮,那寶藏裏的珠寶首飾還真就被她繼續丟在角落裏落灰了。
“您別惦記她了,我師父就她一個血脈,恨不能捧在手心寵著,一點點大的時候就拿珍珠讓她當彈珠彈著玩,他老人家在沒修行之前,也是大家公子,家財不小,找到沅兒後,便將沅兒姥姥和親娘的嫁妝都丟給了她,那些首飾,她便是一天帶一樣,一輩子也不帶重樣的,”顧元琛說著,從布包拿出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子遞給她。
老太太打開一看,乖乖,一整盒龍眼大的珍珠,約有百來顆,各種顏色都有,另有鴿卵大的藍珠六顆,貓眼大的粉珠六顆,荔枝大小的黑色珠子兩顆,成色這麽好,個頭這麽大的珠子,她還是頭一次見,就覺得眼睛都不夠看了,心髒也有些受不了,“這些都是丫頭給你的?”
“不是給我,是給你的,這珠子是師父他老人家用特殊秘法養的,比海珠都好,磨成粉您和爺爺每晚服上兩勺,包你們一夜睡到大天亮,什麽病都不上身,你現在吃的那個養生丸就是沅兒做的,是不是讓您比一般老太太年輕十歲不止,”
說到這個,老太太樂歪了嘴,“是,好些老太太都跟我打聽吃的什麽營養品,怎麽比她們年輕那麽多,我當然不能告訴她們,我知道這些都是有錢難買的好東西,除了你爺爺,誰都不知道,”
“做的很好,這珠子養起來不容易,都是給沅兒煉丹製藥的,也就您和夏奶奶分了些,您可藏著點用,別一高興,這個分幾顆,那個分幾粒,都撒完了,下次還不定什麽時候才有呢?”
顧奶奶一聽是沅兒給她的,就樂歪歪的說,“我孫媳婦還沒娶進門,我就開始得ji了,”將一個黑荔枝拿在手中把玩,“這麽好的珠子,磨粉喝掉也太糟踐了,這要是做成首飾當傳家寶都合適,”
“給了你,就是你的了,隨便你是磨粉養生,還是做成項鏈顯擺,那都是你自己的事,隻一點,不能丟箱子裏落灰,不然下次有啥好東西都不給你了,”
“不落灰,我孫子孝敬我的東西,我得好好收著,”老太太將珍珠好生收好後,又拉著孫子開始給媳婦上眼藥,“頭幾日,我聽你媽跟婷婷說,你對丫頭好,是因為多年師兄妹的關係,是兄妹情誼,不是男女之情,你媽那意思,是等丫頭走後,就讓婷婷跟你處朋友,處上一段時間,就給你兩訂婚,說你們小時候也是訂過娃娃親的,這是兩家都通過氣的。你要是真喜歡丫頭,就好好待人家,莫要為了討好誰哄騙人家小姑娘的心,也莫要做那種腳踩兩隻船,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人,”又一臉正色,“老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那師父對你有恩,你可不能學你娘那樣忘恩負義,不知好歹,不管人家圖不圖報,咱得知恩,莫要覺得丫頭小,不知事,就跟別的女孩拉拉扯扯,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顧元琛一聲長歎,“還腳踏兩條船,這一條都沒搞定呢?現在不是你孫子喜歡誰,而是人家喜不喜歡你孫子,我對她有男女之情,她是不是隻當我是師兄,是哥哥,”
老太太想到丫頭那張單純清淡的臉,明顯就還沒開竅,心裏也有些犯嘀咕,“不能吧,我孫子這麽優秀,又跟她朝夕相處好幾年,她指定不能喜歡別人,”
“令狐衝打小跟嶽靈珊一起長大,結果還不是被林平之截了胡,”顧元琛再歎,“開學後,沅兒也要回鎮上上學了,我就是想防備都鞭策莫長,她自小在山上長大,也沒見過什麽人,乍一下跟一幫同齡人一塊讀書玩耍,誰知道會不會被哪個花言巧語或有心的男生拐走,”一副無奈狀。
老太太也急了,她是過來人,當初追她的人也不少,比顧爺爺高,比顧爺爺帥的男人也不是沒有,可感情這種事,還真不是看這些,有時候一個眼神一聲關懷一個貼心的照顧,就能俘獲女孩的心,那丫頭不看重物質,也不看重外表(她自認為自家孫子長的天下無敵第一帥,這都沒開竅,那指定不是看重外表的人),那就是看感覺了,感覺這東西最不容易把握,也許上一秒還是陌生人,下一秒就動心了,不行,雖然她跟孫子說,曲家丫頭也不錯,但那是跟旁人比,跟小丫頭比還是差多了,哪找這麽心思單純又貌美如仙的媳婦,“你說咱把她留京裏上學,就近看著好不好,”
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孫子要上大學,不能看著她,她還有孫女呢?安排在一個學校,發現異常,也能及時處理。
顧元琛眼裏精光一閃而過,輕咳一聲,故作為難道,“來京都上學,這不好吧,恐怕夏爺爺夏奶奶和夏叔他們不會同意的,”
老太太也為難了,這倒是真的,那一家人把個孩子當個心肝似的寵著,哪舍得讓她來京都上學,不過為了孫子,她怎麽著也得試試,“他們那我去說,舍了我這張老臉,也把人給你留下來,這麽好的孫媳婦,你可不能給我弄丟了,”
“那你就去試試吧,”顧元琛將手中的布袋子遞給她,“裏麵是沅兒讓我給你的藥材,回頭你自己找些盒子分類放起來,”
這布包不算小,老太太打開一看,拿出一塊扇形靈芝,“這是靈芝?”
“恩,這是從千年靈芝上掰下來的一塊,泡酒煮湯都行,別省著,用完了管我要,一次給你太多,也不好保存,”
老太太樂嗬嗬地繼續往外掏人參,“這野山參參須可真長,個頭也大,”少說也有七八兩重,兩根差不多大,應該有二百多年的參齡。
剩下的都是些何首烏黃精之類,年份都不高,但量不少,“你拎著這些東西來我屋,你媽知道不?回頭在怨你隻想著我這個奶奶,不想著她那個媽,”
“我那還有三根百來年的野山參,回頭我媽、大伯娘和三嬸她們一人一根,再搭些黃精、何首烏,盡夠了,你的這些就自己留著吧,藏著點,別被旁人哄了去,”
“知道了,”老太太樂的不行,這孫子真沒白疼!
“琛子,出來一下,越爺爺和吳爺爺來了,他們找你有點事,”顧元璋在外麵喊道。
“我出去了,你睡會吧,不然下午沒精神,”
“好,你去忙吧,”
外頭,越堃正在跟顧元璋說話,見他出來,將一個存折遞了過來,小聲說道,“這是賣野味的錢,”顧元琛接過來看了下,“這麽多?肉很貴麽?”
幹飯盆發生野獸暴動,這事他們並沒有瞞著三家老人,越老怕幾個孩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又不願讓太多人知曉,便讓越堃和李清寒的大哥李清雲一起去看看是咋回事,顧元琛便將拍下來的現場照片連同野獸的屍體一起給了他們,隨他們去解剖還是化驗,夏沅那個小霸道,自己不吃那些獸肉,也不許他們吃,留著也無用,隻留下了兩隻皮毛完整的東北虎,餘下的都讓兩人拿去處理變賣了,裝了兩個空間包裹才裝滿。
“要不貴,誰還冒險獵殺野生動物啊,不過,靠賣野味也賣不了這麽多,裏麵有幾隻變異獸讓我以高價賣給了生物研究所,”
顧元琛挑眉,“國內的技術要研究幾年才能研究出那動物變異的原因,”
越堃豎眉瞪眼,“難不成還賣給國外的科研中心?”
這人雖不迂腐,頭腦也活,但因為軍人的原因,一向以國家利益為重,那變異獸要是他捉的或撿的,興許白送也說不定,因為這次牽扯的人多,才要錢的吧,顧元琛也是兵王出身,太理解他了,而傷害國家利益的事,他也做不出來,笑笑問,“念朝叔的身體大好了吧,有沒有打算回研究所嗎?”
越念朝是生物學教授,要不是畢業後一直從事生物學研究,時常往深山荒郊跑,他的風濕和寒毒也不會那麽嚴重,嚴重到都站不起身來,就算近幾年寒氣已經入了五髒,他被調到大學當生物學講師,但遇到好的研究課程,還是會參與的,如今病愈,回研究所是肯定的。
“二叔肯定是想回研究所得,隻是我奶怕他舊傷反複,一直壓著不給去,爺爺的意思是想讓沅兒幫忙複查一下,如果確定身體無礙,還是希望他能回到工作崗位的,”
“念朝叔今天也來了?”
“在會客廳,”
“咱們也去吧,”
三人進入會客廳,顧爺爺、李爺爺、越爺爺便帶著越念朝、李清雲在那等著了,越念朝同夏嵩山年齡相當,文人氣質特別足,還帶著一副象征著文化人的眼鏡,儒雅、溫潤!
李清雲同越堃年齡相當,打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三代裏年齡最長,和越堃一樣,是以家族傳人培養的,不同於越堃的粗眉大眼,國字臉,他長的比較秀氣,一點都不像軍人,倒像是個軍師,生的一張精明的狐狸眼,尤其是眼睛一眯時,給人一種他又要算計人的感覺。
三人進門才坐下,急性子的越爺爺便指著桌上的幾塊礦石、精鐵屑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段時間我們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法煉化它們,”
“這個精鐵的熔點至少在五六千的攝氏度以上,以華夏目前的科技恐怕辦不到,”
三個老頭很是遺憾,無法將精鐵融化提煉,還怎麽進行深一步研究。
“你既然知道它的熔點,應該有辦法將它融化吧,”李清雲問道。
“有,但是不保證,而且憑我一己之力,也沒法辦到,”
“要誰幫忙,你盡管說,”
“沅兒和夏澤,”夏澤是火靈根,控火能力比其他靈根的要強好多,輔以高科技星球的冶煉技術,提純地火,應該可以攻克這個冶煉難題。
顧爺爺比老太太那是精明多了,在心裏罵了句:臭小子,這媳婦還沒娶進家門,就半步都離不得了!
他故作為難道,“兩人還在上學,不好分心吧,”
“那就等他們畢業吧,我不急,”顧元琛半點不見慌亂地說。
顧爺爺被這混不吝肚裏黑的小兔崽子給氣到了,但是懸浮車、戰船、戰甲、甚至飛船的技術誘惑太大了,隨便一樣成功,都能讓他們顧家向前邁進一大步,底氣不足,跟孫子橫不起來,“我去跟老夏頭商量,讓二人轉學來京都,”
多重保險,看你個小沒良心的還能逃離我的掌心,顧元琛想起午飯時,夏鶴寧宣布已經幫沅兒在秀水鎮辦好了入學手續時,小壞妞給他傳音,陪君多年,終須一別,老公,別太想我時的歡喜樣,就恨不能上去咬一口。
想甩開他,也看他願不願意。
心裏得意,麵上卻一點不顯,這事落定之後,他看向對麵的越念朝,“二叔手上有專業性強又信得過的研究人員沒?”
“自然有的,”
“能組建一個研究團隊麽,有的東西,我不放心交給別人,”
“什麽方麵的研究?”
“變異獸,”
越念朝激動萬分,“行,研究團隊和研究所的事我來搞定,”若是能研究出導致野獸變異的原因,那麽製作出能啟發人體潛能,使之變異的藥劑,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去研究也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