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主與仆
奧德帝國的帝都，皇城中依舊是那間極為陰暗的書房內。
臉上帶著一條仿佛爬蟲一樣的疤痕，冷眼盯著跪倒在身下已經身受重傷，身體正在劇烈顫抖的影刺。老者聽著他和盤托出第一第二小隊全軍覆沒的情報卻是破天荒的沒有生起一絲震怒。他的手指輕輕的敲擊在座椅的扶手上發出一陣“嗒嗒嗒”的聲響。
老者越是這樣，陰暗處的影刺就越感到脊背發涼。他太清楚眼前這個自己侍奉了近三十年的主人了，以往自己稍犯一丁點的錯誤，主人便會震天大怒，而如今。。。影刺身上的冷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浸透了身上的黑衣。黑衣更是如同一張皮一樣貼在身上，甚是難受。
良久之後，老者停止了手指的敲擊聲，嘴角掛起一道極為陰森的冷笑，道：“起來吧，這件事已經大大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我不會怪你。巴爾紮克的槍技天下無雙，卡梅拉更是絲毫不弱於你的絕頂刺客，三名聖階不是你能單獨對抗的，影刺？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影刺大驚，每次自己的同僚辦事不利，主人便會發問出這句話。而他們的結果無疑不是身遭橫禍，連帶家眷在一夜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下影刺驚慌說道：“主人。。。我。。。”
看著麵前抖動的仿佛一隻受驚的老母雞一樣的影刺，老者緩緩抬起右手輕輕的搓動著自己的額頭道：“二十七年了吧？放心吧，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是在感歎時間過的太快啊。感歎，嗬嗬，自認為無所不能的自己亦不能逃脫掉生老病死的塵世。當年，奧德帝國與蘭斯帝國邦交數十年，我的父王與卡特羅斯亦是最要好的兄弟。可以說，當年蘭斯帝國的鼎盛，少不了奧德帝國的將士浴血死戰的援助。”
頓了頓，老者拿開貼在額頭的手繼續說道；“嗬嗬，我為什麽要給你說這些？我是要讓你知道，奧德帝國可以幫助自己的兄弟掃平一切本屬於他的障礙，也可以徹底覆滅掉那些吃裏扒外，陰晴不定的混蛋。區區十幾個聖階成不了什麽氣候。當年蘭斯帝國的聖階少麽？足足數百萬蘭斯帝國最為強大的軍隊亦不是僅僅掙紮了倆下便滅在了我的手中麽？當然，這還要感謝我們的盟友，那倆個早晚要被我幹掉的，該死的光耀帝國和普米達帝國啊。嗬嗬。。。我要告訴你的是，任何時候，都不要讓對手嚇到自己。說說吧，你在托雷城呆這麽久，你肯定知道世人認為這片貧瘠荒涼之地，他們所隱藏的真正實力，對麽？我最忠心的影刺先生？”
影刺大驚，臉上的冷汗滴滴往下落，硬是侵濕了地上那張粗糙破舊的地毯。在聽明主人沒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時，拖著滿身的傷口，拖著傷口上仍然在流淌的鮮血，影刺朝前猛爬了幾步道：“托馬斯的正規軍十二萬，那些小孩子最的近幾年裏，也在暗地裏培養勢力，想是他們早已知曉了當年的事情。粗略算起來托雷城的兵力應該在二十幾萬。但是。。。屬下不這麽認為，克裏斯、卡梅拉和托馬斯他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屬下認為他們真正的兵力應該在三十萬以上，最多不超過四十萬。並且，有著拉博夫家族的財力支持，就連他們征召的新軍所配備的裝備都遠超其他帝國的一線軍團。主人，您是知道的，哪怕是一支沒有經過任何訓練，但是卻武裝到牙齒的垃圾軍隊，在戰場上都可以把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牙齒都給蹦下來啊，更何況。。。”
刺影咬了咬牙，繼續道：“更何況，那些小家夥，暗地裏挑選的都是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身體素質尤為過硬的大漢，如果說每人配備一柄戰斧，身穿重鎧的話？那簡直就是鐵騎的噩夢啊。。。。”
老者一向古板的麵容聽影刺這麽一說，不由興起幾絲興趣：“咦？。。。這些小家夥倒是有點意思。嗬嗬。。。沒錯，如果有一支數量在五萬人以上，身著重甲手持重型武器的軍隊，倒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牽扯住騎兵。。。唔，大陸上倒真沒有哪個帝國有過這種軍隊的建製。就連我們奧德帝國都沒有，嗬嗬，可以效仿。。。可憐的小家夥們，為什麽不好好的去過平靜的生活？”
影刺聞言，不由苦澀說道：“可是，效仿的話？主人，您要知道，這種重型軍隊裝備的配備，簡直就是在燒錢啊，他們有拉博夫家族的財力支持，可我們。。。”
聽影刺說起拉博夫家族，老者怒罵一聲：“希亞這個混蛋。。。妄我以帝國親王的待遇去招納他。不識抬舉的東西，唔。。。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而且，如果動了希亞在我們帝國的商會和商店的運作，我們所有的行省裏，最少會有幾座城同時陷入短暫的癱瘓中。哼。。。放心吧，他們誰都不會好過的，一天就足夠了。給我說說拉博夫家族的具體情況，尤其是財力方麵。具我所知，拉博夫家族近三代以來，財富的累積足矣逆天。說說吧，我的影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影刺麵露難堪道：“主人。。。這個，具體數額的話？屬下也不知啊。拉博夫家族向來都是開辟出一個地方的分會後，把所有的權利幾乎都集中在分會會長的手裏。希亞隻是個甩手的老板，在提供完初始資金的運轉後，他隻是坐享其成的收錢。。。而且，您知道，拉博夫家族的分會在整個大陸都無孔不入。更何況，那些分會會長與希亞之間的事情，都是他們親力親為的。隻是在每一年中，不定期會舉行一次會麵，內容？屬下猜測應該就是收錢。您想，大陸有十幾個帝國，幾十個公國，一個行省數座城，一座城近幾十個鎮，每個鎮都有一家最低可以拿出幾千萬金幣的拉博夫家族的分會？天呐。。。更不要說其他的那些大型分會，尤其是那些產業中包含了房地產、餐飲、服務業這些大型機構了。主人。。。曾經有人這麽評價說，如果帝國有價位的話？拉博夫家族的財富足矣買掉倆個帝國，而綽綽有餘啊。”
聽到刺影這麽糊裏糊塗的一說，老者苦惱的拍打了一下頭部，道：“該死，這個該死的希亞，放著天堂有路你不走，真的是。。。混蛋。如果我們奧德帝國有希亞財力的支持話，橫掃整個法爾特大陸應該都不是特別困難的問題。該死。。。蘭斯洛特家族真是走了狗屎運。當年，為了籠絡希亞，我暗中調動了四名聖階去襲擊他，然後再準備來一次救援，以便收來他的心。可是。。。哼，他媽的，居然被那個混蛋給攪黃了。”
影刺難得聽見會從主人口中爆出一句粗話，他也明白主人口中的‘那個人’是誰。當下回到：“主人，這一次我身上所受的重傷。。。我認為，‘那個人’可能還沒有死。襲擊我的黑袍人身上那種氣息，我想這世上除了‘他’，不會有人再有如此狂暴、霸道的鬥氣。他出手，往往隻需一招，不管麵對任何人，都僅僅隻是一招。如果不是屬下的實力亦非庸輩，如果不是您恩賜的上古神法師所封印的末日審判，恐怕我已經死在他的手裏了，沒錯，肯定是他。”
“啪”座椅上右側的扶手被老者一掌啪碎，他臉上那道疤痕劇烈的扭曲著：“不可能！十二年前，在十餘名聖階聯手的擊殺中，他中了倆道致命的劍傷，和倆記法聖的禁咒。我親眼看到他肚皮上破了一個大洞，拖著一根斷裂的腸子掉下了山崖，他不可能還活著。。。”自始至終都沒有怪罪刺影的老者，這一刻卻是有點失控的吼叫起來，他的手不自覺的摸向了臉上的疤痕。
影刺惶恐道：“可是。。。主人，您認為大陸上有誰可以一擊，便可以要屬下的半條命麽？您認為有誰可以正麵承受上古神法師的末日審判麽？而且，剛開始我也認為不是他。可是。。。那種手法，那一擊致命的霸道手段。。。主人，他現在已經達到了亞神階。”
“啪啦”一聲，老者身下的座椅被他一腳踹成了一堆廢材：“嗬嗬。。。好哇，他媽的，那個王八蛋的命還真他媽的硬。他媽的，居然。。。居然，打不死啊！好哇。。。嗬嗬，越來越有意思了，來吧。唔。。。我沒事。
埃森特帝國的皇室整天沉溺酒色，而且居然大幅消弱手中重臣的權利。現在，我們已經和他們開戰了，當然，我們僅僅隻是在背後出手，而真正的主角是那一條永遠也喂不飽的野狗。嗬嗬。。。那條野狗也僅僅隻會在我的麵前才會變成一隻聽話的寵物啊。嗬嗬，就讓那群下賤的奴隸去和埃森特帝國拚命去把，我們隻需要坐收其成就可以了，適當的時候丟給他一根骨頭。
克魯斯家族是這世道上最沒有氣節，最怕死的孬種胚子。嗬嗬。。。對了，終止巢穴的一切原計劃，讓他們去給前線的將士出把力。我倒要看看，托馬斯這一次是救還是不救？八百年前的托雷是個人物，隻可惜投的不是明君，以後的世上恐怕再也沒有埃森特帝國了啊。”
聽到主人重新布置下的新任務，影刺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才起身。
“也好，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對希爾出手的啊。希爾啊，你為什麽要站在那一邊？為什麽就不能一直去做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你一定要活下來啊！”
影刺在心裏嘀咕了倆句，然後應諾一聲之後，如同上次一樣在這間極為陰暗的書房內消失了。卻沒有看到自己的主人，他那嘴角隨著影刺的消失而掛起的一絲殘忍與不屑。
書房裏再次暗了下去，就如同傳說中永不見光明的修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