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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三個爹(三)

  異常溫馨舒適的臥室內,卡羅拿著熱毛巾仔仔細細的為躺在床上熟睡的一名中年男子擦拭著。男子亂蓬蓬的頭發,一臉的毛發和大胡子全部是卡羅親力親為的修剪。此刻,那布滿了瘡疤的麵孔,那看上去無比猙獰的麵孔,竟然像孩子般舔栝安睡,他太累了,他整整十八年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吱呀”臥室的房門被人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希爾欲哭無淚略帶憔悴的臉,卡羅連忙轉回頭把手指中放在嘴巴上:“噓。。。”


  希爾點點頭,把房門輕輕掩了回去。


  卡羅輕手輕腳的站起,在床頭彎腰朝著中年男子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尊敬的長輩,蘭斯偉大的皇室大騎士,我尊敬的父親,沒錯,二爹告訴過我,您和他一樣,你們都是和我的親生父親穿一條內褲長大的,所以,您也是我的父親,您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休息,我就在外麵,睡吧,仁慈的父親,偉大的父親。”


  卡羅輕輕念叨著,目光依依不舍的從中年男人那張猙獰傷疤的臉上移開,然後攝手攝腳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多情就興奮的一把拽住了他:“天呐,你是怎麽做到的?太不可思議了,你知道麽,從我記事開始,唔,大概是我四歲時的樣子到現在,整整十八年,十八年啊,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這家夥恐怖的咆哮聲,那個時候玫瑰山莊還沒這麽大,而且隔音條件也不好,說說看,你是怎麽讓他這麽安靜的睡覺?恩,你怎麽做到的,天呐,在我的印象裏,除非是他喊啞了嗓子或者喊到休克,否則他是不會停下來的。”


  卡羅麵色一緊,一抹心痛湧上心頭:“什麽?直到喊啞嗓子,喊到休克?”


  多情鄭重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說謊,卡羅扭頭回望,隔著門板,他似乎又看到那張布滿了傷疤的臉:“我隻是說了一句,就地休整,三日後開戰,然後他就睡著了,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多情目瞪口呆,無法理解,希爾則捂著臀部解釋到:“他以前是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所以?當卡羅說原地休整時,他就放鬆了所有的警惕,養精蓄銳,按照軍令規定,三日後給予敵人迎頭痛擊。”


  多情與泰格麵麵相覷,雙眼茫然。


  望著在座的眾人,卡羅揮揮手,長長的歎了口氣,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都有點理不清頭緒,隨意拉過一張寬大的座椅,卡羅重重坐了上去:“好吧,我所知道的,你們所知道的,我們都說出來吧,最近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繁瑣的讓我頭疼,唔,先從你這裏開始,多情,你知道被你師傅救起的這個人是誰麽?”


  多情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我還很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我隻知道那一天,我師父外出向強者挑戰曆練,回來的時候,把也他帶了進來,我至今都還記得,我師父很慌張,在我麵前他從來沒有過那種失態。當時,這個人的血都快流幹了,而且身上的傷勢非常嚴重,當我看到他左心口的那個窟窿時,我差點就嚇暈了過去,你知道麽?他身上那些恐怖的傷口有多麽嚇人,他的骨頭都露出來了。”


  多情狠狠的哆嗦了一把,似乎兒時的記憶令他現在都很害怕:“我從來沒見過傷勢這麽嚴重,這麽恐怖的人,而且,天呐,他居然還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我師父告訴我,他能活下來是奇跡中的奇跡,一方麵是他的意誌非常強大,強大到可以與死亡周旋,另一方麵,他的實力,他是一名聖騎士,而且是聖階中的佼佼者,他的鬥氣及時護住了他最重要的致命傷。”


  說到這裏,多情忽然變得亢奮起來:“更重要的是,他的心髒居然生長在右邊,天呐,這才是他能活下來的真正原因,他是個畸形兒,當然,我指的是內髒,並非是體型,否側,當時那貫穿了左胸的致命傷,肯定摧毀了他的心髒,哪怕他實力再強,必定也會當場死掉,僥幸的是,他應該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所以。。。”


  多情攤開手,他話裏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敵人把他傷成這樣,而且左胸被打穿,這種傷勢是必死無疑,所以連檢查都沒有,就被判定了是一具屍體。


  希爾思索著說道:“當時的情況應該很迫切,第一是敵人認定他已經死了,第二是他們沒有時間去在一具屍體下工夫,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所以,他們丟下了這名偉大的勇士,然後麽?故事應該就比較狗血了,就像吟遊詩人唱的那樣,勇士從屍骨中爬出,憑借著堅強的意誌繼續向前衝鋒,他的事跡感動了神靈,神靈派下天使將他救活,可惜的是,這個神使不是女的,是個男的,而且是意外發現了他,否側,故事應該會更完美,勇士與天使的結合。”


  卡羅猛然揮出拳頭將希爾從椅子上砸趴了下去,刀削的臉龐抽動了一下,在多情與泰格的吃驚中,卡羅深深吐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希爾:“他叫做托德,十八年前是蘭斯帝國金龍騎士團的團長,與黑龍、銀龍,並為蘭斯帝國第一軍團,知道我為什麽揍你了麽?”


  希爾捂著半邊腫脹的臉,單膝跪地,低著頭把手掌遞了上去。


  泰格還未從吃驚中反應過來,緊接著,希爾做出的這個動作差點令他神智崩潰,這是低賤的仆役向主人渴求原諒的跪求禮。先不說希爾是什麽身份,單單說這種跪求禮,是異常極端的,被大陸公認為是貴族裏最殘酷的刑罰,比之騎士之間的決鬥更為殘酷,家族與家族的決鬥,失敗了被剝奪的也僅僅隻是財富,而這個跪求禮,一旦得不到主人的原諒,那就意味著希爾最終連奴隸的身份都得不到。


  卡羅身體一抖,他實在想不到希爾會對自己用這種跪求禮來獲得原諒,在泰格的震驚中,卡羅以上位者的姿態把手掌貼了下去,隨後卡羅大手一握把希爾拽起,用肩膀狠狠的與對方撞擊了一下:“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控製不住,我。。。”


  希爾慘然一笑,臉上在沒有一絲不恭,而是語氣凝重道:“各位,我想,我們確實該需要好好的梳理一下了,唔,對於卡羅的身世,你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點對不對?沒錯,他是前蘭斯帝國皇室的唯一遺留血脈,如果他那個強大的父親還在世的話,那麽,也許他不是唯一,但是現在,他就是唯一。”


  希爾看向多情:“你師傅救的人是蘭斯帝國皇室大騎士,享受蘭斯洛特皇室榮耀的金龍騎士團團長,十八年前,就是他帶著區區幾百人斷後,在百萬大軍麵前,為卡羅的父親贏得時間,才把卡羅從米歇爾城救了出來。”


  希爾朝著托德的臥室深深鞠躬:“偉大的長輩。”


  對於卡羅的身世,泰格與多情也都已經知曉,蘇菲和湯恩更是在托雷城就知道,所以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令他們感到震驚是的,臥室內那個身體殘缺的人,他居然敢帶著幾百人向百萬大軍衝鋒,天呐,說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都已經是謬讚了,說難聽點,他肯定是個白癡,他的腦袋裏肯定是一團肌肉疙瘩,而不是白乎乎的腦漿。


  泰格鄭重的站在門口,臉色沉重,右拳緊握放在胸口:“可敬的勇士,偉大的勇士,您的光輝事跡將在漠國家喻戶曉,您的戰鬥榮耀將在漠國鐵騎中普及,您豎立的標槍,將指引著荒漠勇士們永不熄滅的戰鬥火焰,火焰將以您的榮光為指引,指引著我們,祖靈在上。”


  蘇菲、湯恩、多情、刀疤、米諾等人也都開始默默祈禱,祈禱這位偉大的勇士能夠得到神靈的眷顧,讓他的靈魂得到安撫。


  許久之後,卡羅陰沉著說道:“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奧列格,嗬嗬,奧列格究竟是怎麽死的?嗯?那個影刺,隻有他才有能力做到,隻有絕頂的刺客才有辦法在不知不覺中一擊殺死一個聖階強者。”


  希爾插口到:“沒錯,而且他的攻擊方式,你們有沒有在意?”


  卡羅伸手摸向後背,那一絲隱隱的痛疼還在:“攻擊力無堅不摧,快若閃電,擊打的範圍大部分都是在胸口和脖子,而且他的鬥氣細微而尖銳,造成的傷口恐怕和一根指頭洞差不多。”


  泰格恍然大悟,狠狠的拍打著腦袋:“格老子的,奧列格的脖子上沒有傷口,也就是說,那個穿著緊身衣的瘦高個子一擊打穿了他的心髒,然後麽?”


  希爾點點頭:“這就是事後找不出致命傷的原因,因為泰格殿下您的鬥氣覆蓋了奧列格的致命傷,所以才找不到影刺留下的痕跡,根據以前托雷城卡梅拉大人影組送上來的情報來看,影刺是奧德帝國腓特烈雜種的心腹,是大陸頂尖殺手組織巢穴的頭領,當然,服務的對象也隻能是腓特烈,使用的手段麽?也都是見不得光的,在暗地裏幫腓特烈解決一些內憂和外患。”


  泰格的拳頭握得“劈裏啪啦”直響:“腓特烈。。。這個雜毛,他是想在神牧草原上橫插一腳,光耀帝國與奧德帝國有盟約,如果奧列格死在了我手裏,光耀帝國就有足夠的理由向我們神牧草原發兵,就有足夠的理由向奧德帝國求援。”


  希爾笑了笑:“他想分一杯羹,可惜,開春的時候,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幸虧本大爺先發製人,不然等他在埃森特帝國穩固了陣腳,在反攻的話倒真是件很頭疼的事呢。”


  卡羅站了起來,一臉歉意的走到蘇菲身邊:“看來,真的是我們弄錯了,本來,我們還有所懷疑,懷疑你和湯恩大哥的身份,懷疑你們是不是故意向我們靠近。甚至,我那倆個老爹私下還把你們的履曆差了一個遍,錯了,一切都錯了,亞瑟森林那個晚上,他們要殺的人是我,恰巧被你們撞見,為了不節外生枝,他們隻能殺人滅口。”


  希爾又恢複了嘻嘻哈哈的德行,把臉使勁的朝著蘇菲湊去:“結果陰差陽錯,他們錯估了我們的實力,錯估了托雷城那幫老家夥的手段,這是上天冥冥注定要讓你們加入我們的大家庭。”


  湯恩苦笑一聲,默認的點了點頭。蘇菲平靜的望著卡羅,用眼神在告訴他,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嘶啞的嚎叫突然間爆發,安置托德的臥室,那扇房門摧枯拉朽般被整個的吹了起來,狠狠的撞在了站在門口閃躲不及的泰格身上。


  “砰。。。”狗熊般壯碩的泰格被門板帶起,狠狠的撞在了客廳牆壁的壁畫上,把流雲劍聖心愛的一件古老畫軸撞成了粉碎,令多情差點當場發瘋。


  “第一軍團,三頭龍,進攻。。。”


  肅穆蕭殺的呐喊聲響起,卡羅慌亂的一頭鑽了進去:“帝國軍令,原地休整,所有人原地休整,該死的。。。”


  腿腳不便的多情看著泰格頭上頂著的畫軸的整個框架,看著這副美人圖在泰格的屁股底下變得扭曲,扭曲到掉了顏色,也失去了形態,簡直欲哭無淚,他能計較麽?他能和一個病人計較麽?尤其是老頭子很是‘敬重’的病人。


  看來,隻能是自己默默等著承受老頭子的憤怒了。該死的啊,這副畫是他的最愛,是他在某個深夜打暈了光耀帝國的皇帝聖達魯最愛的一個妃子,然後把她剝光找人摹下來的,天呐,這副畫曾陪伴著老頭子度過了無數個寂寞的夜晚,令他的劍術,令出手的速度都變得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完了,這一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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