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蜃
“什麽意思？餘天那股碎肉還能說話？”林小雨有些蒙。
“不是那團碎肉，而是整個屋子，都已經變成了餘天。”葉楓解釋之前，看向餘老爺子：“這返魂香，是您留下的吧。”
餘正海點點頭，“這返魂香，是我在美國進修的時候偶然得到的，它救了我妻子一命，但是讓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後來我們才決定收養的餘天。”
“也就是返魂香，讓餘天死後，既沒有魂飛魄散也沒有去陰司，而是變成了這種半人半鬼的東西。”葉楓指著這棟大房子說到。
“你說這房子就是餘天，也太扯了吧……這算是什麽級別的邪祟？”林小雨問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邪祟了，它隻是人類的執念所化的一種半人半鬼的生物。”葉楓解釋道，“這棟房子，已經在餘天的加持下，變成了蜃這種生物。”
“蜃？海市蜃樓的那個蜃嗎？”
“沒錯，”葉楓點點頭，“《本草綱目》記載‘蛟之屬有蜃，能籲氣成樓台城郭之狀，將雨即現，名蜃樓，亦曰海市。’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有種怪物叫蜃，它們很大，而且常人根本看不見它們，據說形同魚類，長著兩個很長的觸須，但是因為餘天對這老屋子的執念，讓他變成了老屋的模樣，一直留存在這裏。”
“你是說，我們在餘天的肚子裏？”林小雨大驚，看了看四周，“真的假的！”
“我那時候設陣招魂，隻是這老房子起了震動，我便是有了懷疑，是不是餘天的靈魂已經和這老房子合二為一了，所以招魂的時候，魂魄動這老房子便動。
隻不過我想不出為什麽能變成這樣，直到我找到了這根返魂香。
根據餘老爺子說的，這返魂香已經用過一次了，效力已經打了折扣，這些年應該是處於慢慢恢複狀態，讓它又發揮了作用。
但是很悲慘的是，餘天是被人碎屍的，這返魂香能讓靈魂歸位，但是卻無肉體可依，所以就讓他變成了這半人半鬼的蜃。”
“那……剛才是餘天救了袁雪的命？”林小雨再問。
葉楓點點頭，“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獨眼新娘的怨氣其實來源於對愛情的不美滿和對曾經愛她的人的背叛，餘天給她左眼的行為，證明了對袁雪的感情，所以將獨眼新娘的怨氣也散掉了。”
林小雨抬頭看著那天花板，沒想到餘天死後，對袁雪還有這樣用情至深的感情。
鑒證科的人來的很快，收集碎肉組織之後，初步鑒定是餘天的DNA。
“小流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根本就不是邪祟作案了？那個獨眼新娘，跟這個毫無關係？”林小雨問道。
葉楓很肯定的點點頭，“兩件事，本來就是獨立的事情。
餘天地事情是人做的，如果我猜的沒錯……”葉楓看向餘老爺子：“您當年收養餘天的時候，是將他和那個孿生兄弟分開了對吧。”
餘老爺子臉色變得鐵青，點了點頭，同時長歎了一口氣：“難道……都是我的錯麽……”
“您最好如實說，要不然警方調查到那福利院的時候，什麽事情也會真相大白了。”葉楓篤定地說到。
餘老爺子緊緊抿著嘴唇，最後放鬆了，癱坐在地上：“的確，我對餘天的那個孿生哥哥，做的很不對……”
原來，餘正海和他的妻子本來在兒童福利院看上的是餘天的哥哥，當然，那時候他和他的孿生兄弟都是孤兒，沒有名字。
但是由於弟弟突然說話變得十分乖巧，而且很會討餘正海的歡心，十分對餘老爺子的古怪脾氣，甚至當場就叫了工程師夫婦二人做爸爸媽媽，結果餘正海就帶走了餘天。
後來餘天地哥哥十五歲從福利院跑出來想尋找弟弟，結果餘正海夫婦怕失去自己的二字，不但阻攔他還對他打罵，後來，餘天的哥哥就一直在城市裏麵流浪，不過餘正海也再沒看到過他。
“抓人吧，犯罪嫌疑人的模樣都有了。”葉楓指著餘天的照片：“和餘天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林小雨點了點頭，打電話給刑警隊準備連夜偵查，葉楓將自己的腰帶解下來遞給林小雨：“喂，幫我洗幹淨。”
林小雨白了他一眼，接過那腰帶：“你要不要留兩件法器？畢竟那獨眼新娘可能還沒走，而且這蜃也在這裏……”
葉楓擺擺手：“不需要，對付這種級別的邪祟，誅邪訣就足夠了。注意啊，這腰帶千萬要手洗，而且要把裏麵的法器和材料都拿出來再洗。”
“行行行，知道了。”林小雨擺擺手，正好撞到進來的秦飛義，他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大為吃驚：“林隊！你竟然還會給別人洗衣服！”
要知道林小雨在隊裏可是出了名的懶，去過她家裏的女警都說林隊家裏簡直不像一個女孩的閨房，倒是像一個漢子的臥室，襪子髒衣服隨便亂扔。
自己的衣服都不想洗，竟然給這個小道士洗衣服了？
而且還是腰帶這麽曖昧的東西！
林小雨臉沒來由的紅了一下，“我欠他的，別問了。趕緊準備抓人！”
秦飛義哦了一聲，看了葉楓一眼，偷偷豎了個大拇指，竟然能把林小雨拿下，果然有些手段！
看來自己，是真的沒戲了……
葉楓簡單的從老屋子的水龍頭上衝洗了一下身上的穢物，正好袁雪醒了過來，葉楓簡單和她說了一下發生的事情：
“現在你和餘天都被那獨眼新娘盯上了，她臨消散的時候也說‘我以後會一直盯著你的，如果你沒愛她到底，我會殺了你和這個女孩。’
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這輩子永遠留在這個山村當中，住在這棟老房子裏麵，那就相當於和餘天一直生活在了一起，獨眼新娘不會找你們兩個任何一個的麻煩。
二，我幫你滅掉獨眼新娘最後那縷觀察你們的意識，你可以離開這座老房子，去尋找新的生活。
但是選擇權在你，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袁雪慘笑了一聲，看著這老房子：“我願意留在這，陪著餘天。”
“你確定？”葉楓皺了皺眉頭，這就相當於要守一輩子活寡了，袁雪長的這麽漂亮，還這麽年輕，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我確定。”袁雪篤定地回答道，然後過去撫摸著這老房子的一桌一椅，就像是撫摸著餘天的臉龐一樣，“即便是沒有獨眼新娘，我也願意就這樣一輩子陪著餘天到老。”
葉楓點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假如我的丫頭變成了蜃，我也會選擇陪她一輩子的。”
“謝謝。”袁雪笑了笑，“這輩子我們都體會到了愛情，真好。”
餘天對袁雪的執念，化成了蜃並且守護了她；而袁雪也為了餘天，甘願陪伴一生。
最好的愛情莫過於此了吧，沒有任何利益與現實的摻雜，兩人都在為愛情，拚盡了一生的氣力。
葉楓也隻能是祝福了，他看了看這老房子，也沒有準備將其收掉。
因為餘天本身就沒有死，他隻是在返魂香的效果下變成了另外一種生物而活著，葉楓作為天師也無權幹涉。
至於那獨眼新娘，本身已經消散了，留下的隻是一縷有條件觸發的殘念，從原則上來說，在她的殘念觸發條件很小的情況，葉楓也是無權清除的。
尤其還是袁雪願意不去清除的條件下。
葉楓帶著返魂香離開了這座小村子，在夏家別墅準備去越南事宜的時候，林小雨傳來消息，餘天的哥哥已經抓到了，他對犯罪行為供認不諱。
“你知道這個哥哥對他的親生弟弟下手多殘忍麽……”林小雨在電話裏麵無奈的說道，“他借著說恭喜餘天大婚的由頭，趁著餘天的親人都出去的空檔，在老房子裏麵砸暈了餘天，又把彈珠塞滿了他嘴裏用錘子敲打他的嘴巴。
當時彈珠和他的牙齒和血一起飛了出來，然後他又用砍刀，一下一下將自己孿生弟弟的屍體分成碎肉，扔到了天花板上……”
林小雨說不下去了，沉重的歎了一口氣：“為什麽人心有時候比邪祟還要恐怖……”
“人的眼睛是黑的，心是紅的。但是眼睛一紅，心就黑了。”葉楓說道，“有人說孿生兄弟在娘胎裏的時候，本來就是一個人，爾後分開而成。
那老屋裏外的兩人卻有著天壤之別的命運，或許當餘老爺子開始決定領養那雙胞胎的其中一個時，悲劇就已經注定好了。”
林小雨在電話那頭長歎一聲，“也許吧，這種心理落差，的確一般人很難接受。”
“哦，對了，謝謝你洗的腰帶，很幹淨。”葉楓轉移了這個沉重的話題，笑著說到。
“那必須的，老娘認真起來可是無敵的，行，我還要去處理這件案子，就不跟你聊了。”
葉楓掛了電話，姒涵卻是從旁邊竄了出來，把手背在身後，神秘兮兮的說道：“天師哥哥，我這些天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