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喜葬

  於寧清有些害怕的走到葉楓的身邊,想抱住葉楓,但是礙於姒涵在場,卻是不好意思,隻能是讓自己的身體盡可能的靠近葉楓。


  “你是於家村的嗎?”葉楓問道。


  於寧清點點頭,“對,我在濱海工作,這次是回家探親。


  但是下班天色太晚了,我也沒打到車,我男朋友今天還出差了,所以稀裏糊塗的上了那輛車。”


  “是麽?”葉楓皺了皺眉,“那你沒有發現坐反了?”


  “坐反了?”


  “對啊,因為我們上車的時候,那車是前往濱海方向的啊。


  你上車的時候,應該是出濱海方向的吧。”


  於寧清葉楓愣了愣:“我不知道……我是路癡……而且那車太悶了,我上車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葉楓無奈的搖搖頭。


  不過於寧清倒是提醒了自己,那靈車很可能是在這條線上循環往複的跑的。


  不停的收集魂魄,到底是為何?

  現在葉楓有些後悔,還不如問一下那靈車司機的。


  不過那靈車司機也隻是具屍體,也不一定知道什麽。


  “走吧。”葉楓道。


  “我不敢……”於寧清聽著那時遠時近的嗩呐聲,有些哆嗦的回答道。


  “沒關係,可能是哪家的老人喜葬了呢,是好事。”葉楓聳聳肩回答道。


  “天師哥哥,葬禮本身就是人死了,還分喜葬什麽的嗎?”姒涵有些奇怪的問道。


  於寧清也是一臉疑惑,人死都死了,怎麽還是喜葬呢?

  歡天喜地送人死?

  葉楓看兩人感興趣,一邊帶著兩人向前走一邊解釋道:“喜葬又被成為白喜事,最早這個詞是出於清朝楊靜亭的《都門雜詠·時尚門·知單》:“居家不易是長安,儉約持躬稍自寬;最怕人情紅白事,知單一到便為難。”


  《清稗類鈔》“喪祭類”載:“喜喪”,“人家之有喪,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於喜。而俗有所謂喜喪者,則以死者之福壽兼備為可喜也。”


  老北京人謂“喜喪”是“福壽全歸”。即全福,全壽、全終。此基本條件缺一不可:


  全福指的是生前自家門內確係“螽斯衍慶”,人丁興旺,形成一大家族。本身是大家族的家長,甚至已被尊為祖者


  全壽指的是亡人滿八九十歲,甚至突破百歲大關,最低也須超過古稀之年。年紀越大、越老,越符合“喜喪”的條件。故其全稱為“老喜喪”。


  全終亦稱“善終”,意為圓圓滿滿地結束了一生。民間以為,死者生前積德行善,廣做功德,臨終則不受病痛的折磨,甚至“無疾而終”,自然老死。此即被視為“喜喪”的根本條件。


  當然也有例外,就是我們道家對於生死之事,看的更加淡然,比如一代道門大家莊子在《莊子·至樂》記載: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


  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


  我們的祖先早早的就知道了這個道理:生命本是一個循環,一代又一代來回穿越在生命之河。


  說文解字曰:“暗也,水之南、山之北也。”


  再曰:陽,“高明也。”


  《說文解字義證》:“高明也,對陰言也。”案:高者,天也;明者,日也。生就是陽,死就是陰。


  《道德經》有雲:“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生和死是每個人不能逃避的命運,生死相依。“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未死”。


  《莊子.知北遊》“生盡謂之死”。


  《韓非子.解老》“死者,人之終也”。


  生死是喜是憂。其實也不這麽重要了。


  喜事用紅色,但是喪事有時不是用白色的,也會用紅色。那就是喜葬。”


  葉楓說完,兩人全都懵了,姒涵則是拍著手說天師哥哥你也太厲害了吧,這都知道!


  於寧清則是弱弱的問道:“您是一名學者?”


  “呃……算不上……這是我們道家的一些基本知識罷了。”


  “您是道士?”於寧清驚呼道。


  “怎麽了,很驚訝?”葉楓看向於寧清。


  “不不不……”於寧清連連擺手,“您別誤會,我隻是很少見到這樣的職業。


  或者說,見到您這樣真正博古通今的道士……”


  “現在天下之內,假道士太多了而已,你對道士有些誤解,也很正常。”葉楓聳聳肩。


  “不好意思。”於寧清笑了笑。


  “聽我說完,不害怕了吧?”葉楓指著前麵的岔路口:“該怎麽走?”


  “不害怕了。”於寧清也是笑了笑,“右邊。”


  於寧清再次走到了前麵,帶著兩人向前走,那嗩呐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果然是喜葬隊伍。


  那喜葬的隊伍不算很長,前麵幾個人似乎吃力的抬著一口棺材,後麵的人吹著嗩呐,還有一些家人跟著。


  三人站在旁邊,在那棺材經過葉楓身邊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棺材裏麵的氣息,怎麽這麽雜亂。


  甚至,隱隱約約有一點生氣在裏麵。


  “你著急回家嗎?”葉楓問於寧清道。


  “啊……不著急……畢竟這個時間回去,還要把我爸媽叫起來……您有什麽事嗎?”


  “跟我去看個熱鬧?”葉楓笑著說道,沒有說出這棺材的問題。


  反正說了她也不明白。


  於寧清噗嗤一聲笑了,“葉道長也喜歡湊熱鬧啊……行……”


  葉楓等人遠遠跟著喜葬的隊伍,一直走到一處墳地處。


  那裏竟然燈火通明,有幾個穿著熱褲和露臍裝的女孩,在寒風中跟著小蘋果的DJ版正在不停的熱舞。


  三人全都愣了,姒涵輕輕扯了扯葉楓的胳膊:“天師哥哥……這也太喜了吧……”


  “墳頭蹦迪啊……”葉楓也是有些懵的吐出了這四個字。


  “葉道長,這也算是喜葬的一部分嗎……”


  “別,咱老祖宗沒這麽糟粕的東西……”葉楓搖搖頭,“這可能是你們於家村的一部分……”


  “呃……”於寧清有些尷尬。


  在那小蘋果DJ版的勁爆音樂當中,一個領頭人大喊了一聲落棺下葬。


  那抬著的四個人緩緩走到那坑洞的四角,然後緩緩的準備將棺材葬下去,但是這個時候葉楓注意到棺材板的右側,竟然被什麽東西咬開了一個破洞,裏麵竟然伸出了一隻小手。


  十分白嫩的小手,看起來像是一個嬰兒。


  那些人都看到了,但是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那幾個男人落棺的速度還更快了一些。


  生氣,雜亂的生氣。


  葉楓不確定裏麵是什麽東西,但是絕對是一條生命。


  “住手!”


  葉楓裹挾著罡氣的聲音壓過了那DJ版的小蘋果,也壓過了喧鬧的人聲。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但是似乎根本沒人理會葉楓,那領頭人依舊大喊了一聲:“下土安葬!”


  “安葬你妹!”


  葉楓腳步點地,快速衝到了那棺材旁邊,單手運力,一下將棺材板給掀開了。


  打開之後,連葉楓都愣住了。


  那嬰兒看上去剛出生不久的模樣,卻是根本不哭不鬧,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容。


  最奇怪的是,他的嘴中長滿了牙齒。


  這牙齒就宛如鯊魚的牙齒一般,十分的尖銳和細小,這側麵的棺材板,就是被那嬰兒的牙齒咬開的。


  葉楓愣了愣,抱起這個孩子。


  這雜亂的生氣,就是從他的身上發出來的。


  “兔崽子你到底是什麽人!”那領頭人氣急敗壞的喊道,“趕緊把這孽種放回去,要不然我們就連你一起埋了!”


  “他的父母呢!”葉楓大聲問道。


  在這領頭人的後麵,走出來了一對夫婦,他們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來歲的模樣,麵色都是十分的蒼白,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楚是痛苦還是哀怨。


  “於亮!張麗!”於寧清驚聲喊到。


  那於亮和張麗一齊回頭看向於寧清,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寧清回來啦。”


  “你們……怎麽要喜葬自己的孩子啊!”


  這兩人是於寧清小時候的玩伴,他們是大哥哥大姐姐帶著於寧清玩,三人的關係非常不錯,前些日子他們生孩子,於寧清還上了五百塊錢的禮金呢!

  可是今天這喜葬的,卻就是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而且根據葉道長說的,這喜葬,不是隻能運用在老人和道家人的身上嗎?


  可是於亮和張麗,從來不信什麽道的啊……


  “他是你的朋友嗎?”於亮有些疲憊的指著葉楓,“讓他趕緊上來吧,不要打擾我們做正事。”


  “正事?”於寧清看向葉楓懷中的孩子,也是發現了異樣,“你們不要衝動啊!這畢竟是你們的骨肉。


  他是葉道長,很厲害的,我錯上了一輛靈車就是他救的我,你們或許可以找他幫幫忙!”


  “哦?”於亮和張麗的眼神中,閃爍出一抹光彩,但是很快就熄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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