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花與蛇
陳年舊事,誰還記得。
不想忘記的人,才會一直念念不忘的強迫自己記得。
趙寂然早就是忘了。
帶著對趙沐言無盡的詛咒,趙寂然跑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在太後派了幾撥宮女來催促之後,才不情不願的拖著腳進了太後的寢宮。
逃避也不是辦法。
李軒早就換了身行頭,坐在太後的身邊。頭發隨意的束在腦後,少了幾分乖戾,多了幾分隨意。
不能被假象所迷惑。
趙寂然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對著李軒和太後磕了一個頭,聲淚俱下,
“太後,太子表哥,臣妹罪。。。。一時糊塗啊!”
不能說罪該萬死,保不齊李軒就真的哢擦掉了她腦袋。
趙寂然伏在地上,抽泣著,努力想擠出一點眼淚,來表現情感的真實性。
“小然。。。。你趕緊。。。。”
太後想起身扶起趙寂然,卻被李軒搶先了一步。
“寂然表妹嚴重了。”
“是做哥哥的錯,我已經跟太後表明了事情的緣由。”
“就是,小然你趕緊起來。”
趙寂然抬起頭,李軒彎著腰,扶著她的胳膊,正對著她。李軒擋住了她的視線,眼神璀璨,熠熠發光。
李軒。。。。認錯?
“表妹快再別跪著了,小心跪壞了。”
李軒雙手扶起趙寂然,趙寂然慢慢的站起來,渾身戒備的看著李軒。
李軒是那種不記仇的人?鬼才信。
“小然,你看你,一個姑娘家,動不動就受傷,是不是又磕破了頭?”
趙寂然走到太後身邊,坐下。太後端起她的臉,朝著額頭看了看。
“還什麽大礙,這脾氣,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是一模一樣的癡傻吧。
嗬嗬一笑。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下了。
“你看你,救了軒兒還說自己有罪,真是個傻孩子。”
趙寂然用眼角瞥了一眼李軒,迅速收回眼神。那小子正看著她。
這個故事什麽時候變成了李軒不慎掉入池塘,她為了救他,不顧自己安危的跳進去要就李軒,因為不識水性,亂撲騰。看上去才是像她和李軒在打架。
眼角抽了抽,這麽爛的故事,太後竟然也相信了。那時候李軒身邊站著很多的宮女太監,她們的說法也是出奇的一致。
都是李軒那個版本的故事。
黑的說成白的,原來真的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默默的在太後宮裏聽著李軒和太後嘮家常,說著李軒小時候多麽多麽的聰慧,多麽多麽的調皮。老人家說起自己的孫子總是無盡的好。
趙寂然由一開始的不屑,慢慢的豎起了耳朵,有些事情聽起來也是挺有意思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笑彎了。
“你看,小然都覺得有意思呢。”
趙寂然一驚,不知不覺得竟然聽的津津有味,李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趙寂然立刻板回臉不去看。
暗暗罵自己,怎麽敵我立場那麽不堅定。
撐到用完晚膳,趙寂然實在是撐不住了,尋了個機會偷偷往自己的院子溜,眼看勝利在即,一雙鞋子出現在她的眼前。
不用抬頭,一定是李軒。
趙寂然環視了一圈,這個地方周圍沒有什麽人經過,很僻靜。索性就不裝了。
“你想幹嘛?”
趙寂然自動開啟到戰爭模式。
“你還跟以前一樣,喜歡偷偷溜走。”
腦子一轉,她什麽時候偷偷溜走被李軒看見過。溜得次數太多,她也不記得了。
“我不會因為你打了我就讓你死的。”
李軒把玩著手裏的扳指,趙寂然上次在馬車裏沒看清,這次的距離足以讓她看的清李軒手上的那扳指。
上好的羊脂玉泛著圓潤的光澤,鏤雕的正是那朵花的圖騰。
“你去過冷宮了。”
李軒把手背到身後,阻擋住趙寂然的視線。
“不聽話是你的習慣。”
“現在不讓你死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如果你總是不聽話的話,有利用價值也得死。”
李軒站在趙寂然對麵,每一個字都說的極重極慢。都能聞到絲絲的血腥味道。
“你怎麽不說話。”
趙寂然的沉默似乎讓李軒極為不爽,這種人就是別人回答他他不高興,別人不回答他,他也不高興。
“我害怕的無話可說。”
說實話,李軒還是看上去很不滿意。
不滿意她的態度吧,說害怕卻沒有膽戰心驚,說害怕卻沒有跪地求饒。
“哼!”
等了半天,李軒才從鼻腔裏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字。
這人絕對有病。
過了好久,李軒不說話,也不動。趙寂然的腿堅持不住了,試著往前走了兩步,李軒沒動靜。
又走了幾步,李軒還是沒動靜。
挪到李軒身邊,準備繞過他溜走。李軒一個橫跨,擋在她麵前。怒目斜視,李軒視而不見。再繞開,李軒又擋住她。來回幾個回合,趙寂然徹底放棄了。
轉身走到最近的長廊的倚欄邊坐下。中午在水裏打了一架,被趙沐言那麽一摔,現在胳膊還疼著。李軒又堵著路不讓走。
揉著胳膊,把頭靠在柱子上。安安靜靜的看著天空。
浩瀚宇宙,漫天繁星。每次趙寂然覺得心裏舒服,覺得很委屈的時候,就喜歡抬頭看看天,前世的他還笑話過她,沒事喜歡裝深沉。
其實,她隻是覺得跟這天空宇宙相比,她是多麽的渺小,她遇到的那些事情,是多麽的微不足道。
李軒見趙寂然坐下來看星星,也站在哪兒望著天空。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寂然再睜開眼睛,李軒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低頭一看,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件披風。
上麵有著清淡的龍誕香。
這是李軒的東西。趙寂然把披風折疊好,放在倚欄上,轉身離去。
說很快來接她,這一晃都大半個月過去了。
趙正清偶爾來看她,其餘的人都不見人影。趙寂然的生活每天就是喝喝茶,曬曬太陽。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晚上在冷宮裏見到的那個有著妖異瞳孔的男子都會來到她的窗前,靜靜的坐在台階上,喝酒。
從一開始的害怕到習慣,現在偶爾也會出來陪著那個男子喝點酒,兩個人之間從不說任何的話。
像是不需要語言這種東西。
趙寂然不知道那個男子是誰,隻是他好像對這個皇宮了如指掌,來去自如。沒有人知道他會在何時出現在何地。
又是一個入夜,那個男人卻沒有出現。
趙寂然等了一會兒,關上窗去睡覺了。晚上做夢趙寂然又夢到了那密密的花,還能嗅到那淡淡的花香。
這次感覺很近,很近。近到什麽程度呢。近到趙寂然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枕頭邊多了兩樣東西:
一朵真實的花,和一個和李軒手上一模一樣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