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變化多端
“好！”聽完了陳垠的話，站在最後麵的杜欽有意識地拍了一下巴掌，並大叫了一聲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這邊射過來。
就連皇帝也覺得他這一聲好頗有含金量。
唯餘田紳站在那裏，臉色鐵青。
他沒想到，一個剛剛來到京城的小小戶部侍郎，居然敢於在金殿上把自己的話硬生生給塞回到了自己嘴裏。
可氣的是，這個市井無賴一般的小皇爺居然還當殿叫好。
幾天前還在金殿上一呼百應的他，今天算是栽了一個大跟頭。
戶部掌管著天下賦稅以及各地方財經，由這裏發出來的消息，才是要最終呈報給皇帝的最準確消息。陳垠雖隻是戶部尚書手下的一個侍郎，但在這一人獨大的金殿之上，被皇帝親自點名，已經足見其在朝中的分量。
那些曾經跟在田紳身後的附庸們，選邊站隊的本事還是有的。
金殿上，除了剛才杜欽的那一聲好還在回蕩以外，幾乎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整個大殿都被一種十分尷尬的氣氛所籠罩。
兩秒鍾之後，包拯顯示出了他高超的圓滑之力。
“萬歲，剛才田大人所言未必是虛，隻因田大人年邁，記憶難免有所偏頗，把滁州知府所呈報的日期搞混也是正常的。陳大人所說之事具實。二人皆是憂國憂民之人，此乃我天朝之大幸事。”
杜欽一臉冷笑。
這黑皮還真是一個和稀泥的高手。
找不到台階的田紳及時抓住機會，顫抖著舉起雙手。
“包大人所言極是，微臣老邁無能，實在已是難堪重任。前日所遞奏帖，還望萬歲盡快恩準，容老臣回鄉安度晚年。”
皇帝的臉上迅速滑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田愛卿雖已老邁，卻是朝中股肱，朕有意留你在京城中養老，勝似回到那窮鄉僻壤，隻是不知田愛卿意下如何？”
皇帝金口一開，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場較量將要以田紳的失敗而告終。
“老臣謝萬歲隆恩，隻是老臣親眷大都在清流縣內，距此並不遙遠，思鄉之情甚重。他日，若萬歲念及老臣微有寸功，時常提起，已是對老臣最大的安慰。”這田紳必定為官多年，自然領會到皇帝的說辭隻是客套。
回清流縣，自己便是那裏的太上皇，豈不強過在京城數倍。
“如此也好，朕就準你告老還鄉，不過，日後若朝中有事，朕宣你進宮，田愛卿亦不要推辭。”皇帝必定是皇帝，表麵文章還是做得很好。
“臣領旨謝恩。”田紳顫顫巍巍地答應著，歸班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陳垠一眼。
陳垠冷笑不語。
誰都清楚，田紳雖然即將卸任，但是，他和陳垠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田紳能否翻盤，就要看他在朝中培植的勢力是否願意繼續替他出頭了。
接下來要提起的，自然也就是杜欽和包拯奉旨巡查一事了。
有了陳垠的那一番說辭，滿朝文武自然無人再敢反對。
“既然眾位愛卿已無異議，朕就即刻加封包拯為監察禦史，專司河南、安徽兩地，並親賜尚方寶劍，以示朝廷對此事之重視。所經州府各縣，憑此劍與聖旨行事，各地官員不得以任何借口予以幹預，如有違抗，包拯可臨機處置，然後呈報。”皇帝說道。
大殿之上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不明白，這皇帝怎麽會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剛剛明明提到要小皇爺為監察禦史，包拯從中協助，轉眼間，變成了包拯，還要親賜尚方寶劍。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杜欽的身上。
狗屁皇帝下的狗屁聖旨，這叫老子如何應對？
杜欽一張臉紅得超過了猴屁股。
“微臣不明萬歲之意。”包拯也是一頭霧水，以為是皇帝說錯了。
“對，就是你。”皇帝卻指著包拯，極其肯定地說道，略一沉吟，目光射向了杜欽，“小皇爺可跟隨包拯巡視各地，協助包拯共同完成此番大事，切勿有負朕意。”
“萬歲，微臣……”包拯跪爬半步。
皇帝一甩袖子。
“朕意已決，絕不更改，包愛卿還不領旨謝恩嗎？”
包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如此順利，不必多費周章，這尚方寶劍已經落到了自己的手裏，兩隻一大一小的眼睛都激動得放出光來。
他回頭看向了杜欽。
杜欽不說話。
隻要叫老子跟著去，到時候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你這黑皮要是敢違拗老子的意思，老子照樣很打你的黑屁股。
隻是當著這滿朝文武的麵，這皇孫兒如此欺辱於我，實在叫人難堪。等一下老子去後宮給你翻騰個地動山搖。
杜欽暗暗罵道。
有值班太監手舉那把軟劍交到了包拯的手裏，並把已經擬好的聖旨一並遞給他。
“包拯感謝萬歲信任，定會殫精竭慮，不負聖恩。”包拯裝出剛剛才完全反應過來的樣子，把尚方寶劍舉過頭頂，大聲說道。
“朕不予你二人限定日期，何時離京，你二人可自行決定。”皇帝說道。
“微臣領旨，盡快啟程。”
皇帝微笑了一下，站起身來，向後麵走去。
“散朝，眾臣恭送萬歲爺！”值班太監叫道。
品級台前，再次鋪滿了各色官服。
又一次隻剩下杜欽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不過，這一次，杜欽不等眾人起身，已經甩手離開。
“小皇爺留步。”剛剛來到午朝門前，在眾多的轎子中間找到包拯的那乘小轎，身後就傳來了陳垠的叫聲。
“下官恭喜小皇爺。”陳垠老遠就拱手說道。
“陳大人敢是來取笑於我的嗎？”杜欽沒好氣地冷笑一聲，說道。
“下官豈敢取笑小皇爺。”陳垠急忙賠笑道，“小皇爺乃皇親國戚，包大人是深得皇帝信任的重臣，你二人此番巡查，堪稱我大宋曆史上的頂配。小皇爺的身份無需尚方寶劍，業已可斬奸除佞，小皇爺當真沒有體會到萬歲爺之苦心？”
杜欽眨巴了幾下眼睛，忽然釋懷。
這陳垠還真是聰明的很，不單單是敢於頂撞田紳這樣的朝中大咖，對皇帝的心思也是揣摩得透了。看起來，自己這個大紅媒是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