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家常

  何美琪看到周錦生，被驚得掉了手中的梳子。


  她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家裏看到周錦生。


  意識到不是做夢，是真的周錦生，站在自己家的客廳裏，她這才局促起來，在自己的家裏，她習慣不穿胸衣，直接套著睡衣，現在，感覺自己像沒有穿衣服一樣的不自在，她下意識地揪住了衣襟，有些不安地說：“周先生，您過來了，請，請坐！”


  周錦生看了下何美琪，她居家的樣子，竟然更顯小，更軟弱，他心底萬分的憐惜，君子樣地扭開頭，不去看窘迫的女孩子，他禮貌地點點頭，走到沙發邊上，請何奶奶先坐下，然後他才落座。


  何美琪向著程真使著眼色，程真跟著她一起走進了旁邊的廚房。


  “你怎麽不提前給我個電話，他怎麽會過來啊？”何美琪紅著臉壓低聲音說，偷偷地還看著客廳裏的周錦生。


  “我也沒有想到，他也沒有提前和我說，不過，這也沒有什麽，他就是想來看看你。”程真說道，她看何美琪的臉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紅起來了。


  “這裏有點茶葉，還可以，你幫我沏一下，這茶壺在這裏，你幫我把燒水壺燒上水，我去換了衣服，哎呀，窘死我了！”何美琪捂著羞紅的雙頰說道，然後也不管程真聽明白沒有，她忙走了出去。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黑白條紋的打底衫，外麵一件對襟薄毛衫，下麵一條卡其色的長褲，頭發也梳成了幹淨利落的馬尾，她見程真已經燒開了水，就走過來，將茶葉放到茶壺裏，再將剛開的水倒進茶壺。


  把茶壺，茶杯都放到托盤裏，何美琪壓低了聲音對程真說：“搞得我好緊張……”還擠了個鬼臉，程真看著她的樣子，不免好笑，她跟在何美琪的身後，一起走回了客廳。


  不想客廳裏，何奶奶竟然與周錦生相談甚歡地樣子。


  兩個人對著攤在茶幾上的一個相冊，說著話。


  “你看，這是小琪第一次登台的照片，那時她的父母還在，她還在上幼兒園，你看她多好看，像個小天使一樣……”何奶奶說道。


  何美琪回頭，苦笑地看了看程真，程真向著她笑了下，示意她不要慫。


  何美琪走過去，將托盤放到茶幾上：“周先生，喝茶吧……”她把杯子放到周錦生的一邊，再拎著茶壺給周錦生倒茶。


  “是啊，周先生，您喝茶，看我老太太，都忘了待客之道，還拉著你看什麽照片，您可別嫌我羅嗦！”何奶奶說道。


  “不，不會的，我很喜歡看這些照片，其實老照片都很有味道，這種家庭相冊，就是對過去生活的一種紀錄！”周錦生說道。


  何美琪將茶杯遞給周錦生：“周先生，喝茶！”


  周錦生忙接過來，也真的口渴，好久不曾與這樣的老人打交道，有點緊張。


  “你這個孩子真好，一個大老板，一點架子也沒有，長得又這樣的好看，真的好看，比女孩子都俊！”何奶奶由衷地讚賞，看著周錦生，眼中都是喜歡。


  程真忍不住偷笑，周錦生的樣子，真是老少鹹宜，接觸過他的人，都會被他吸引，不由得讚他的好，這些都是拜他有副好皮囊。


  周錦生雖然習慣了別人的稱讚，但被人這樣直接的誇，還是有些新鮮的，他喝了口茶，竟然想不到的好喝，他還以為這樣的家裏，哪裏會有好茶呢：“這茶不錯呢！”


  何奶奶聽周錦生這樣說，就笑著說：“這是我們原來的老鄰居給的，前幾天聽說我搬了家，就特意過來看我，還拎著茶葉，是他孫子從南方帶回來的，五夷山大紅袍，知道吧，這是頂尖的，買都不一定買得到呢，都是他們給他們領導人喝的，專門留下一小塊茶田，特別照顧的！”


  周錦生覺得老人家說起話來，親切家常，是他以前少有聽到的一種，倍覺親切，他順著老太太說：“是啊，我喝過許多的茶，各種品種的茶都喝過一些，就沒覺得有您這兒的茶好喝的！”


  老人家聽他這樣說，更高興了，就吩咐著孫女：“咱家裏還有不少呢吧，給周先生包上一些，等他走時拿上！”


  周錦生忙著說不用，但何美琪已經領命，去包茶葉了。


  程真一直坐在一邊，看著何奶奶滿心歡喜地和周錦生說話，她沒想到周錦生竟然還挺會哄老人家高興的。


  “我家原在南方的，小時候也采過茶，還學過炒茶呢，這一晃，都過來這裏幾十年了，唉，一把老骨頭了，也要扔在這裏了！”何奶奶說道。


  周錦生哄著她說：“等美琪有時間了，帶您去南方散散心，找找故土，現在交通這樣的發達，這都不是事！”


  “是啊，美琪也說過，但是，我不想她太累了，我這個老太婆，已經拖累她太久了，若不是我的病，她也不至於大學都沒有念，我家美琪聰明著呢，哎，都是我拖累她了！”何奶奶又想到傷心事，說起這些，眼圈都紅了。


  周錦生抬頭看了下何美琪，何美琪的眼睛也有些紅了，這回換他局促了，他忙說道：“別這樣說，美琪一定慶幸，有您陪在她的身邊！是您教育得好，她才這樣的優秀！”


  他的話，讓老人家很受用，於是，何奶奶就十分熱絡地拉著周錦生嘮起了家常。


  這一嘮時間就到了七點多。


  何美琪一直在廚房裏忙著。


  直到她將飯菜擺到了餐桌上，才走過來，對著周錦生說：“周先生，我做了飯，您今天就在我家吃晚飯吧，沒有什麽好東西，就請您將就一下！”


  何奶奶也笑著拉周錦生往餐廳走去：“我家美琪做飯可好吃了，你趕上了，就別走了，來來，程真，你也過來，咱們一起吃吧！”


  程真看著餐桌的菜，不由得佩服，何奶奶沒有誇大其詞，不過半個多小時，何美琪竟然做出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真是太厲害了。


  從何美琪家出來的時候，周錦生與程真都是吃得很飽的，坐到車上，周錦生拽鬆了領帶，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腦海裏都是何美琪剛剛的樣子，十分的居家，十分的小家碧玉。


  明明是兩個人，明明什麽都不一樣，沈知秋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別說讓她做飯，就是泡咖啡，都會打杯子的人。


  原來，隻有外貌，是兩個人最像的地方，其餘別處，沒有一點想像。


  他的手垂下去，碰到座椅一邊的東西，他拿起來，摸著形狀，他記起，是剛剛何美琪親手交給他的茶葉包。


  都這個時代，還有人用紙包著茶葉，好稀奇，好複古。


  他拿起來，湊到鼻前聞了下。


  茶葉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周錦生滿足地一聲噫歎。


  坐在一邊的程真聽到了，她卻沒有扭過頭來，職業素養讓她一直保持著平靜的樣子。


  但心裏卻在想，周錦生今天好特別，仿佛走下了神壇，像個與家人久別重逢的孩子一樣。


  那何家，對他，好像有一種魔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