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假存單質押真貸款
夏天叫來舒光榮,笑著問他:“最近怎麽樣?酒量還行嗎?”
舒光榮看了夏天一眼,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於是,也笑著說:“夏經理,我就是酒量再行,在你麵前也是低你一等。”
夏天笑著說:“你怎麽能這樣謙虛?這不像你的性格。”
“真的!”舒光榮說:“你看那天在玉鳳金龍大酒樓,黃華林隻被你花了十幾分鍾時間,不就弄得他見到女孩子就想摸一把了嗎?不過,夏經理,我是比較成熟的人,喝酒歸喝酒,工作歸工作。不會像喬一族那樣,喝了酒第二天怎麽也起不來。他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還說:‘夏經理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就是起不來。’我是絕對不會這樣的,你要對我有信心。你叫我上山,我就上山;叫我下海,我就下海。從不含糊。”
夏天切入正題說:“你在朋友圈子裏是個人物,這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現在有兩件事,你得抓緊辦一下。”
舒光榮問:“哪兩件事?”
夏天說:“一件是你跟深圳蛇口海陸運輸貿易公司的施雲裏聯係上,了解他們公司的情況,到時是還貸款呢,還是借新還舊過度一下?老卜離開了信貸部門,這個公司我想深入接觸一下,看是怎麽回事。另一件是老卜,也是當初你們三部做的最後一筆貸款——深圳雄鷹工貿有限公司的2700萬貸款,差不多要到期了。我們要接觸借款公司,要接觸存單質押的珠H當然有限公司,同時還要跟南AO的存款銀行打招呼,要準備劃款。這兩件事你看能不能在兩天左右搞個回音。”
舒光榮說:“好,兩天內我一定給你反饋情況。”
舒光榮走後,夏天在心裏說道:“他真是一個老江湖,在不經意間,既要抓到一個同事墊底,又要向領導告上狀,一切又是那麽的自然。但是,如果他說的喬一族的問題是真的,表麵上接受批評,實際上放挺著說話,聯係到許愛群的事,那麽喬一族就沒有什麽使用價值了,他的去留問題就應該擺在台麵。”
在行長辦公室,夏天正在向王顯耀、陳作業請示是否讓寶島實業(深圳)有限公司的500萬元借新還舊貸款出帳的問題。
兩個行長聽完夏天的請示,陳作業詭秘地看著王顯耀,而王顯耀則裝作漫不經心的不表態。這讓夏天覺得十分納悶:這筆業務是行長親自商談的,怎麽到了出帳的環節卻不想辦了呢?
看官:個中就裏,你還要慢慢往下看,才能看出端倪。
後來,王顯耀顧左右而言它地說:“幾個貸款大戶的催收力度還是要加強。像皇龍酒店、三八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建華公司三個係列要抓緊,他們又不還款,又不組織存款,就要送到法院去。”
夏天插話說:“總行檢查組提出要到皇龍大酒店,現場看一下它的抵押物,兩個行長要不要一起去?”
王顯耀說:“我們已經看過一回了。你帶他們去就可以了,我們搞的存款大戶到了攻堅階段,看看這個月能不能收到實效。現在我們每天晚上都忙這事。對了!老夏:深汕化工有限公司的係列貸款,你也不能鬆,不行也要打官司。”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王顯耀拿起電話,聽了一句,將電話交給陳作業說:“營業部譚飛燕找你。”
陳作業接過電話,問:“譚飛燕,什麽事?”隻見陳作業聽了一會兒,說:“我馬上下來。”
陳作業放下電話,對王顯耀說:“我去一下營業部。”說完先走了。
夏天接過王顯耀的話茬,對他說:“深汕化工公司的貸款曾經與陳行長的同學所在單位的存款聯係在一起的,陳行長目前也許與他們還有點過節。我雖然是貸款經辦人,但是,對我做的任何一個貸款戶如果行長定下來要起訴,我不會反對的;如果行長要我對哪個老貸款戶的管理上回避,我一定照辦,不再插手。這點,請行長明示。深汕化工公司最近提出了一個整體搗動的計劃:就是拿出工業城的土地使用證去國土局辦理一棟一棟的房地產證,然後在專業銀行再融點資金,還掉我們的貸款。”
王顯耀聽到夏天的話中,一方麵是解釋,另一方麵是比較強硬的表態,說明用壓和嚇的辦法,不一定能見效。於是,改用十分溫和的語調對夏天說:“你跟陳行長多說說,大家商量著辦。”
夏天說:“好,沒其他事的話我走了。”
1996年7月26日,是星期五。
下午,臨下班時,舒光榮滿頭大汗地匆匆來到夏天辦公室,還沒有坐下就說:“夏經理,我向你報告一下。”
夏天看到他心急的樣子,說:“坐下再說,不要急,有的是時間。”
舒光榮在夏天對麵坐下,夏天隨手給了他一瓶礦泉水,舒光榮打開後喝了一口,匯報說:“你交辦的兩件事我都落實了。前天我和任爾為到蛇口找到了施雲裏,據說他現在正和省軍區搞軍牌車運輸業務,利潤還不錯,但他不是以我們這個貸款公司的名義搞的,新成立了一個深圳南方運輸服務公司。他在我們兩人的麵前說他是中央軍委首長的兒子。”
夏天插話問道:“哪個是他父親,他說了嗎?”
舒光榮說:“他沒有說人名。”
夏天懷疑說:“他是誰的兒子?他為什麽不說是首長的兒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當今的騙子,喜歡在名片上印上副科長、副處長、副董事長等頭銜,不說自己是正職,就是為了增加他行騙時的可信度。但是,我們可以想想,他辦個三、四百萬貸款會那麽難嗎?要到我們這裏搞存貸掛鉤的貸款嗎?”
舒光榮又說:“對了,他還說做貸款的時候,為了能認識你,他還掏了五萬元認識費。”
夏天笑著說:“我還成了價值不菲的無形資產了?要認識我,還要先給五萬元,才見麵?小舒,我給你講個故事:我家鄉出了一個外交官,新中國成立後在一個友好國家當了兩任大使,要回國了,所駐國的****親自求情,又任了一屆。回到北J後在文化部當副部長,我們的縣長到北J辦事想見他一麵,但是他的秘書說:‘首長很忙。’最後,縣長不得不在秘書身上使手段,才得以見到。這個大使見到家鄉來人,老淚縱橫,非常激動,恨不得馬上回家鄉養老。而我們這些老貸款戶,有不少是我們千辛萬苦找來貸款的。就說我第一次認識施雲裏時,在場的皇龍大酒店老板,他的3000萬貸款出去了,你聽到過在我們服務社裏,誰收過他一分錢沒有?為什麽施雲裏見一下麵就要花五萬元呢?再說,像施雲裏這種人,假如他真的花了五萬元在我身上,為什麽不來找我辦事?而是拚命的避開我到卜一定和你所在的三部去呢?”
舒光榮說:“我是聽到他說什麽,給你反饋回來。”
夏天說:“你把他的說法帶回來是好的。改天你把他約到王行長那裏,我要當麵拆穿他的把戲。另外,你和任爾為到工商局查詢一下深圳南方運輸服務公司的資料,看它的股東組成情況。”
舒光榮又說:“深圳雄鷹工貿有限公司的問題就更大了,我聽到後也感到很擔心。剛才我身上的汗水不是跑出來的,而是急出來的冷汗。”
夏天說:“情況怎麽樣,你還是慢慢說。”
舒光榮說:“國有銀行南AO支行方麵出了點問題,估計存款單是不落實的。”
夏天馬上問道:“你說什麽,存款單是不落實的?誰說的?”
舒光榮說:“我接受你的任務後,打了國有銀行南AO支行行長申招友的手機,已經打不通了,後來我打到他的辦公室,接電話的小姐說:‘申行長已經調到汕T分行去了。原行長的業務正在審計,不方便回答。’後來,我打電話找到經辦貸款手續的珠H當然有限公司的陳副總,他這樣說:‘存單是沒有存款的,但再假也是銀行信譽,說白了就是國有銀行擔保。你們銀行最好不要把事情搞大。’這是他的原話。”
夏天說:“你當初也是去了兩、三趟南AO吧?”
舒光榮說:“是啊!那些核實存款單的工作都是在行長辦公室辦的,誰知道現在出這個問題呀!”
夏天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半,對舒光榮說:“今天就談到這裏吧,我再跟行長協調後看怎麽做。”
送走舒光榮,夏天馬上找行長。
這時,隻有陳作業還在辦公室,夏天將深圳雄鷹公司的最新情況作了簡要匯報。對陳作業說:“這件事搞得不好,是個案件,我的看法還是要抓緊到南AO了解情況,再做定奪。”
晚上,夏天打了王顯耀的科機,但是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等到他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