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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異曲同工的離奇丟失

  夏天剛到辦公室,任爾為進來對夏天說:“夏經理,你交辦的叫我與三八股份公司的合作方高軍輝聯係的事,落實了,我向你匯報一下。”


  夏天說:“坐下慢慢說。”


  任爾為說:“我與高軍輝一打通電話,剛說明來意。高軍輝立即說:‘我也在找他,就是找不到他。’”


  夏天問:“高軍輝真的這麽說?”


  任爾為眨巴著他那兩隻有神的大眼睛,看著夏天,認真地說:“真的。他說:‘陳善為也欠我的錢呢!’當我講到土地抵押的問題,他更來神了,說道:‘原來是土地方把房地產證給我的,不知是什麽原因到了三八股份公司手中。後來,土地方沒有辦法,還登報辦了新證。’”


  夏天問:“他說什麽時候登的報?”


  任爾為說:“他說是九五年三、四月間。”


  夏天又問道:“他說了辦新房地產證的時間嗎?”


  任爾為答道:“好像說是九五年八月還是什麽時候。”


  夏天判斷說:“建設三八大廈有四個合作方,這個高軍輝的公司也隻是合作方之一,不是土地的使用權人,他為什麽對房地產證的情況那麽熟悉呢?估計這裏麵是有問題的。另一方麵,這四個合作方,除了友邦公司外,其他三方都是國有企業或國有控股,有的還是隸屬於中央企業係統管理的。你看,騙起銀行來不亞於社會上的一幫人。”


  任爾為說:“是,我也覺得莫名其妙。要找人,高軍輝一定能找到他,但是他偏偏說,他也在找他。現在怎麽辦好?”


  夏天說:“等一會我向行長匯報一下,我的看法,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先對土地進行訴前保全。雖然有風險,但還是要做。實際上因為深圳三八股份公司具有全民企業控股的性質,在法院,貸款合同也可能會判無效合同,這樣的話,就是辦妥了抵押手續,也可能判為無效。但是,我們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走一步看一步。”


  任爾為說:“好的,我聽夏經理的。”


  夏天隨即來到行長室,這時,陳作業和總行聯絡員宋精英也在。王顯耀對夏天說:“坐吧。”


  夏天坐下後看著王顯耀,王行長問:“有事?”


  夏天看了一眼宋精英,對王行長說:“我叫任爾為了解三八大廈的合作方,原想通過他聯係到陳善為,以加速辦案速度的。但聯係到的高軍輝說出的話,好像他們的房地產證拿到我們行一年多以後,辦了新證。看來,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建議要對這塊地進行訴前保全。”


  王顯耀語氣柔和但顯得堅定地說:“我看可以。下午叫郝文婷律師過來,把手續辦了。不要拖到下個星期。”


  第二天,湖貝支行便向中級人民法院遞交了對南山窩地塊進行訴前保全的申請。


  星期一下午,夏天忙得團團轉。


  先是因為上午汪洋送了兩份新貸款報批材料到總行信貸處,汪洋回來說:“深圳(神明)燈具實業公司報300萬貸款的事,信貸處表示清楚;而對於羅湖隆商實業公司的貸款申報則說了一句:‘不清楚有這回事’。”


  夏天隨即打電話給在總行開會的王顯耀,請他出麵協調一下。


  下午,王顯耀行長回到支行,即叫夏天到他的辦公室,對夏天說:“我跟易木子談了半個多小時,易木子還是對你在下麵說的:‘對信貸處都敢罵,’耿耿於懷。有反映,可能是上次今日之家公司的陰影。你在什麽場合說過這話?”


  夏天說:“我是在信貸科會議上談到培養客戶的時候講到今日之家的問題,但是原話不是這樣。我當時的意思是說:判斷客戶的好壞,不一定上麵說的就是對的。就說今日之家公司吧,300萬股東的股權質押貸款鬧得是非滿城,到現在,三、四千萬存款在帳上,在看各家銀行曾經對他們公司的貢獻大小,在分配這筆存款的存放銀行。”


  這時,陳作業也來到行長辦公室,王顯耀對陳作業、夏天說:“剛從總行回來,上午老夏打電話給我,說要到信貸處協調一下羅湖隆商公司的貸款,信貸處說:‘不清楚。’我跟易木子說了半個小時,他談了對我行不滿的幾件事。第一件是深圳金凱歌公司的貸款,他說:‘你們抓緊出帳不就沒事了嗎?’第二件是上次那個40萬的關係戶貸款,信貸處不同意,最後請示行長後,又同意了。說我們好像是從上往下壓似的。”


  王顯耀沒有再談易木子對夏天的不滿,說明他的分寸把握得很到位。


  陳作業感慨地說:“要做點事還真的不容易。像這樣的機製怎麽往下搞?”


  王顯耀說:“還是要協調,要理順。”


  夏天說:“我到總行開會時,羅英國跟我暗示過隆商公司的事,後來我在調查的時候,問過這個公司的財務部長,她說與羅英國是同鄉。”


  王顯耀說:“問題是:以羅英國的地位不方便明說。”


  陳作業問道:“信貸處老是拿金凱歌公司說事,是不是還有什麽企圖?”


  王顯耀說:“周凱歌又提供了一個新的擔保單位,叫什麽鍾田投資有限公司。他想換一下擔保單位,把貸款整出去。”


  陳作業不滿說:“市民銀行老是以這樣的長官意誌搞下去,能比金融服務社時期的貸款質量高到哪裏去?”


  王顯耀不置可否,轉而對夏天說:“老夏,到時候總行羅英國下來的時候,你陪同他走一遭吧!”


  夏天說:“好的。”


  ……


  夏天從行長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馬上逐個找近兩個月與信貸處打過交道的部下問話,問題隻有一個:“在與信貸處的接觸中,有誰問過今日之家公司的事?”


  被問及的部下不知就裏,沒有的說沒有,有的說有。一輪問下來,汪洋說:“我在送資料的時候談論過。”


  了解到是汪洋後,夏天沒有說什麽。在汪洋走後,他拿出日記本,寫道:


  1、部下多了,心態不易把握。以後要注意,話不要多講、亂講。


  2、易木子已經兩次提出:好像我比較難打交道。他這是有點知識分子整人的味道。要是行長不是王顯耀而換個別的人當,單憑他這句話,我也不能當這個科長。要采取相應措施。


  3、應該注意“螳螂捕蟬”的問題,避免落入“兔死狗烹”的境地。有的時候,事業心強更令人難堪。這是我們社會的一個怪現象啊!


  夏天寫完後,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自言自語道:“汪洋,圖什麽?”


  晚上,深圳寶安皇龍國際大酒店的黃忠惠給夏天打了個電話,說:“夏經理,我接到法院的通知,說明天到法院調解。你們銀行調解的目的是什麽?”


  夏天笑著說:“目的應該是還貸款吧?”


  黃忠惠說:“我先提一個方案:能不能組織3000萬存款,再貼現2500萬元,這樣來還款?”


  夏天說:“黃總,我聽過你不少方案,但是就沒有實現過。我的看法,雙方調解還是要調解,你的設想可以在法庭上提出來。對了,黃總,還有一件事,我們的律師向王行長說,你們有兩個企業要公告送達。我看,你就不要給我出這個洋相了,開個委托書,把法院的傳票接回去。你看好嗎?”


  黃忠惠裝著不知情地說:“還有這回事?明天我到了法院把這事辦了。”


  這時,任爾為從中級人民法院回來,滿頭大汗地對夏天說:“夏經理,我回來了。”


  夏天說:“辛苦了。情況怎麽樣?”


  任爾為說:“兩個企業分別講。我先到經濟庭審理家樂大酒店的法官那裏,法官說,家樂大酒店的老板區大郎到法院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向湖貝金融服務社貸款,他的印章是被人偷了,私章是假的,簽名也不是他簽的。”


  夏天問:“他說了印章被誰偷了嗎?”


  任爾為說:“法官沒有說。”


  夏天堅定地說:“區大郎的這個理由站不住腳,我們不要理他。當初來辦貸款的是他的弟弟區二郎,當時卜一定還跟他和黃忠惠開過玩笑,把他兩兄弟比作武大郎、武二郎。他的酒店印章和區大郎的業務章,假如真的被他弟弟偷了的話,就讓他坐牢去。”


  夏天是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人。此後數年,家樂大酒店因為這筆貸款,使盡紅與黑的種種手段,也沒有使他後退半步。相反,這家樂大酒店因為躲債,不得不破產停業,大、小二郎則消蹤遁跡,離開了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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