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伴金需戒黃金夢》——沈存瑞中槍
話說參觀深圳廉政展覽那天,湖貝支行的中層幹部和信貸部門的人員傾巢而出,開了幾部車來到位於市委旁邊的市博物館參觀《深圳廉政建設成果展覽》。該展覽作為市委、市政府精心組織的廉政教育的一個手段和形式,花費了政法部門的大量心血,組織了深圳成立特區以來的廉政建設的正、反兩方麵大量的圖片和案例,內容十豐富。
前來參觀的人們每每參觀展覽完畢,走出大廳,心裏都很沉重。
夏天他們看完展覽後,心情也輕鬆不到哪裏去。當他們來到大廳出口的時候,看到五、六個檢察官擺開了一張長條桌,裏麵擺著一本書和簽字本。這本書是海天出版社精裝出版的《深圳反貪啟示錄》,其內容涵蓋了“求實探索篇”、“大浪淘沙篇”。前者是從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上探索在建設深圳特區過程中,在改革開放的大環境下,針對廉政建設帶有傾向性、普遍性的問題,結合案例開展調查研究,而上升到理論層麵的文章;而後者則是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真實案例,有些還是剛剛查處結案的新案例。
在“求實探索篇”裏,有一篇《伴金需戒黃金夢》——析深圳金融係統貪汙賄賂犯罪的特點和原因的文章,夏天粗略地翻了一下,覺得寫得十分中肯,分析金融從業人員犯罪的特點和原因都是言簡意賅,切中要害。
夏天想,這本書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都極具收藏價值,也有很好的教育意義。於是,掏出90元,現場購買了一本。當夏天辦理完購書手續後,兩位身穿製服的檢察官走到夏天跟前,好奇地問道:“先生,請問你這是個人買書,還是代單位買?”
夏天看了他們一眼,笑著說:“個人買。”
其中一個檢察官又問道:“請問你是從事什麽工作的?”
夏天從口袋裏拿出兩張名片,分給兩人,說道:“我從參加工作以來,一直在敏感崗位工作,很需要這方麵的書籍,通過學習增強抵抗力。”
兩位檢察官看著夏天的名片,聽夏天說完後,熱情地說:“請您在這個留言簿上留言。”
夏天來到辦公桌前,接過檢察官拿來的留言簿,認真地寫道:“看了深圳市委和政法部門舉辦的廉政教育展覽,心裏很沉重,受到了教育。作為長期從事經濟金融工作,並在敏感崗位上工作的一員,但願能做到警鍾長鳴。為此,喜得一本好書《深圳反貪啟示錄》,期盼自己能做到:常在河邊站,就是不濕鞋。”
夏天寫完,與兩位檢察官握手道別,離開了市博物館。
夏天在忙著準備總行經營會議的材料,辦公室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進來,真讓夏天有點應接不暇。
首先打來電話的是辦公室主任許愛群,她在內線電話裏對夏天說:“夏經理,你好!我給你辦件好事,請您把您的身份證號碼告訴我。”
夏天說:“我有什麽好事?你要我的身份證號碼幹什麽?”
許愛群笑著說:“反正是好事,我不使壞,你告訴我吧!不要為難我。”
夏天無奈,剛剛把身份證號碼報上去,另一部電話又響起來了。夏天隻得對許愛群說:“許主任,沒有辦法,我要接外線了。掛了。”
許愛群說:“你忙吧!”
夏天接過外線電話,剛說了一句:“你好,……”電話那頭就說道:“夏天吧?我是廣州的陳健生,怎樣,老同學這排很忙吧?”
夏天說:“難得被廣州的街膽想起我,你有什麽關照?”
陳健生說:“還有什麽關照,我想到深圳來看你,你歡迎嗎?”
夏天笑著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怎麽不歡迎?”
陳健生認真地說:“我這回到深圳是處理一個泰國客戶借了我哥哥的50萬元,原來是放給她周轉的,但是現在兩年多都沒有還,我要出國了,我哥哥急了,要抓緊收回來。這個客戶在深圳怡景花園辦公,我想過來看看。”
夏天說:“好哇,什麽時候過來?”
“我想是下星期一吧,今天是星期三,要來的那天上午我會再給你一個電話。”陳健生說。
夏天說:“那就到時候在深圳見。”說完,放下了電話。
上午十點,夏天的另一個同學彭施給夏天打來電話,著急地對夏天說:“喂!你聽到消息沒有:沈存瑞的家給抄了!”
夏天聽後,吃了一驚,問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彭施說:“消息應該不會錯。聽說在他家抄到200多萬的財產。你看,那麽老實的人,想不到吧?”
夏天說:“他來深圳有十來年了,股票也炒了,有200多萬財產很正常。哎,他是因為什麽方麵的事情,你知道嗎?”
彭施說:“聽說是存貸掛鉤的事,這個我也說不準。”
夏天說:“這樣,改天我再給你打個電話,我現在去問問他那家銀行的朋友。”
“好!”彭施放下了電話。
夏天隨即打通了姚中平的手機,剛問了一句:“沈存瑞怎麽回事?”姚中平馬上用家鄉話說:“不要通手機,你在辦公室嗎?我馬上打回給你。”
於是,姚中平打通了夏天辦公室的電話,介紹說:“他是因為部下搞引存放貸涉及利差案發,這個部下在被政法機關盯住期間,用手機假裝向老行長請教工作,沈存瑞說了一句:‘你都傻的!這些事不是越講越複雜?’便被政法機關認為是同案人兼教唆部下作案。現在被政法機關留置調查。”
夏天問道:“你們行裏判斷,問題大嗎?”
姚中平說:“就這件事來說,還不見得問題非常大。但現在人進去了,不知道還有其他事情發生沒有。但是,我們行的領導確實對下麵很負責,不但組織了支行長開會部署補救工作,也專門為他的事,已經跟市裏協調了幾次了。聽說,他在裏麵因為什麽都不說,說他態度不好。”
夏天說:“看來,單位重視、關心,倒還是不幸中的大幸啊!但是,他什麽都不說,也為各方麵留下一個轉圜的餘地啊,應該是不壞的選擇。”
姚中平又說:“夏總,不要在手機中講這些事,以免變生不測。這是我們的頭兒提的要求。”
夏天苦笑著說:“好吧!謝謝你,也謝謝你提醒。”
夏天打完電話,從座位上站起來,一個人在辦公室踱著步,思考道:“不要在手機中講事。那麽,我作為從事存貸掛鉤業務的一個主要工作人員,而且又在信貸的敏感崗位呆了那麽長的時間,自己沒有涉案,難保與自己所做貸款的企業的別的什麽人不涉案。看來,在電話裏跟人談事也要謹慎小心了。那麽,沈存瑞的事,怎麽樣介入呢?好介入嗎?”
不一會,夏天在前幾天到深圳會堂參加全市支行行長、信貸科長廉政教育會議時,深圳市反貪局長的講話又在腦海中蕩漾:“……你們當行長的,當信貸科長的,要經常看看自己屁股裏有沒有屎,有屎的話,抓緊把它擦幹淨。不要等到我們來了幫你們擦。要是真的到了那時,你們就遲了!”
這位局長還在大會上介紹了被人們稱為“從樓房摔進地獄”的原深圳市房管局局長陳炳根貪汙受賄案的偵查趣事。據說,陳炳根在在市檢察院問詢期間,一度極不老實,但在裏麵呆了半個月後,思想鬥爭很激烈。有一天,檢察官例行問話,他開始拚命的放屁,那屁放得又臭又響,他坐的角落連續半個小時都是乒乓作響的。這屁放完後,他這人也就輕鬆多了,向檢察人員要了一根煙抽,他邊看著從自己嘴上吐出的煙圈,邊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實……
不一會,在辦公室踱著步的夏天,思緒回憶到在廣州讀書時,與沈存瑞發生的一件趣事。
當年,作為班長的沈存瑞在一個星期六的早操時間,部署下午的黨、團活動,因為他的母語是白話,剛到廣州時講普通話,因為舌尖音與舌麵音把握不好,讓很多人聽不懂。他說的:“今天下午哇,先打掃衛生,然後……”,很多人聽後理解成:“今天上午哇……”,夏天也是其中之一。做完早操後,夏天問他:“班長,今天怎麽上午不上課,打掃衛生,是不是有領導要來我們學校視察?”
沈存瑞生氣地說:“誰說上午不上課?上午就是上午,下午就是下午,你怎麽上、下不分?”
夏天聽了,說道:“我是聽到你講的上午就是下午,下午就是上午,我是對你說的上午下午完全沒有聽懂!”
沈存瑞笑著說:“這樣吧,當你看到大家拿著書,就到教室去;看到大家拿著掃把了,就勞動去。明白了?”
這次對話招來半個班的同學圍在一起開了一通玩笑。
……
夏天又想起去年與沈存瑞在南山的見麵,心中已經生出那唐朝詩人韋應物《寄李儋元錫》的傷感來:
去年花裏逢君別,今年花開已一年;
聞道欲來相問訊,兩樓望月幾回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