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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五、緊張:中央批複“要嚴肅查處”

  市民銀行組織的革命傳統教育係列活動之一——重上井岡山活動,明天就要出發了。


  在湖貝支行,夏天在辦公室整理著這幾天接洽紀委調查組的日記。整理完後,找來李朝陽和任爾為交辦工作。


  三人聊開後,李朝陽對夏天說:“我到營業部查對怡進公司的利息數字,才發現我們信貸部門的報表連續幾個月沒有輸入,說明支行的會計報表與信貸報表早就已經對不上了。”


  夏天說:“我們大家在工作中能發現問題是好事,發現了要及時相互提醒。就說怡進公司這個事吧,當初小李提供給法院的欠息數字是錯的,導致人民法院的執行標的也發生錯誤,而造成被執行人要追究法院的責任。最後讓我們總行防損部的律師興師動眾,支行還賠了三萬元。這件事,上麵沒有找我們的麻煩算是客氣的了,以後我們在工作中都要注意。”


  任爾為、李朝陽唯唯諾諾,表示接受。


  下午四點多,夏天正在查看總行辦公自動化電腦係統有關信貸管理的新規定,電話響了。夏天接過電話,剛說了一句:“你好!”


  電話那頭便說:“我是王火炬,老夏,你在忙什麽呢?”


  夏天笑著說:“組織上讓我學習井岡山精神,堅定清收舊貸款意誌,明天就要重上井岡山,聽那黃洋界的炮聲了。”


  王火炬說:“我先給你放一炮吧!你們行出名了,案件卷宗都上了上麵政法委負責同誌的案頭了。”


  夏天聽出他話中有話,問道:“你講的是哪一單?請你詳細說。”


  王火炬認真地說:“我剛從法院回來,了解到因為安延公司的問題,區政法委給上麵政法委寫了一個有關安延公司、岸尾公司詐騙案的報告。據說,領導同誌看後非常生氣,批示:‘要嚴肅查處。’市政法委也要求重審貸款糾紛案。我告訴你啊,在報告中被點名的有莊宇、秦現虹、徐東海、吳冬梅、卜一定等人。如果貸款的糾紛案不成立,則這些人的瀆職罪就成立。”


  夏天問道:“我都被他們做了五次筆錄,在報告上沒有點我的名嗎?”


  王火炬說:“沒有。”


  夏天說:“謝謝你啊!在第一時間向我通報最新消息,改天我們一起搞一個活動?”


  王火炬說:“等你從井岡山下山後再說吧!”


  “好的,掛了!”


  夏天放下電話,兩個方麵的問題使他陷入深思:“一是雖然幾個當事人的口供都異口同聲說我參加了當初湖貝金融服務社調帳的碰頭會議,我也沒有反對,隻是在時間點上,他們說是上午,我說是下午。而洪虎在報告中並沒有把自己列入安延公司問題的參與人,可見洪虎的確是一個高人;那麽,他對於王顯耀、陳作業參與的用安延公司提供的資金組織存款的事,也必然采取引而不發的策略,後發製人。二是王行長無論在區政法委,還是市政法委都有大量的人脈,在報告往上送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報告的內容,而在領導批示下來後,更應該知道。但是,到現在他也沒有說,當作沒有這回事一樣。他采取以靜製動的策略,究竟是為哪般呢?”


  夏天考慮來考慮去,決定在上井岡山以前就把這個消息放出去,看看王行長的反應怎樣。一番斟酌之後,他覺得找有利害關係的徐東海吹風是最恰當不過的。


  於是,他來到徐東海辦公室,兩人寒暄之後,夏天平淡地說:“老徐,我給你透露一個事:洪虎牽頭的安延問題專案組寫了一個報告給上麵政法委,上麵批示‘要嚴肅查處’,其中把你點了名。好像說,如果貸款糾紛案不成立,就有可能追究當事人的瀆職罪。你要做好準備。”


  徐東海聽夏天說完,心裏也是很緊張,但好像滿臉委屈地說:“看來,弄不好就要進去了!混日子混成這樣,哎,真是的!”


  夏天表現出很同情的心態。


  1998年8月7日晚上七點多,陳作業、夏天、申平、周天真以及市民銀行各支行的部分黨員,陸續來到市火車站,在九州旅行社導遊的三角旗下集中成一個方隊。然後於晚上八點上了538次列車,八點三十分準時始發,沿新開通的京九線,開始了上井岡山的旅程。


  由於是晚上乘車,閑著無事的時候,自稱在打牌方麵與申平配合默契,堪稱是湖貝支行最高水平的陳作業對夏天說:“我們閑著沒事,來打打牌。我跟你說,在湖貝支行,隻要我跟申平配合,就很難找到對手了。”


  夏天笑著說:“我不信這個邪。小周,你會不會打拖拉機?”


  周天真說:“不是很精,應該會。”


  夏天說:“那麽,我們搭檔領教陳行長、申平的高招。”


  隨著周天真一聲:“好的”,四人就在臥鋪的兩對麵擺開陣勢。在互有輸贏的娛樂中,陳作業贏了便得意洋洋的吹噓一番,說哪張牌是全局的關鍵點,哪張牌是算出來的。當本方輸了以後,便大眼盯小眼,數落申平一通。好在申平的脾氣是出奇的好,是那種柔和有餘,剛氣不足的男子,任由陳作業數落,說得急了,也就紅著臉,靦腆地多看陳行長一眼。倒是周天真和夏天看著他倆說嘴,總是在抿著嘴笑。


  就這樣,一對以爭強好勝的心態非贏不可,一對心情寬鬆地算計著牌局。說來也怪,陳作業這邊越是想贏就越是輸得多,每輸一局免不了又招來陳作業發一通脾氣。到了後來,靦腆的申平終於說話了:“越說越輸,不來了。”


  夏天和周天真臉帶微笑,收了牌檔。而陳作業則氣咻咻地看著申平,不久便準備睡覺了。


  次日上午九點多,火車到了吉安,大家下了火車,迅速坐上旅行社安排的大客車往井岡山急馳。在車上,導遊結合客車行進的地點,開始講些井岡山的掌故。


  在山腳,汽車準備爬山時,導遊介紹說:“井岡山的發現和起名源於早年從興寧姓羅、姓藍的兩個到這座大山謀生的人。話說興寧是客家人的聚居地,現在全縣有100多萬人口。在當地流行著一句話,叫做:‘無興不成市。’也就是說,在全國稍大一點的地方,就有興寧人在那裏做生意。可見他們謀生創業和吃苦耐勞精神是令人感歎的。這羅、藍兩人早年上得山來,發現在高山之上不但有不少的井,而且還有潺潺流水,就像一條不小的河流。也就是說,山上有井有江。於是兩人一商量,就把這座山叫做‘井江山’。中間那個‘江’字是江河的江,因為在客家話當中,江與岡是同一個音,後來這山名才演變為現在的井岡山。”


  中午一時多,大家順利到達井岡山。


  導遊安排大家草草地吃了午飯,到旅館放下行李,組織參觀北山烈士園和博物館、主席舊居、朱老總舊居等曆史遺址,緬懷革命先烈的悲壯業績。


  回到住處,夏天和喜歡旅遊的申平上到旅館頂樓的陽台上,觀那四周的山景。舉目四望,井岡山的山是青山,而那水的確是綠水。更令人歎為觀止的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水,甚至到了自來水管裏流出來,都是沁涼沁涼的。夏天他們到來的季節應該還是夏季比較灼熱的時候,一打開那自來水洗了手,就不忍關掉,真是一個美的享受!

  在觀賞了一番山景,拍攝了兩張遠景照片之後,夏天即景哼出宋人辛棄疾的《江城子》作為對山景的讚美:

  一川鬆竹任橫斜。有人家,被雲遮。雪後疏梅、時見兩三花。


  吟完,夏天對申平說:“隻可惜,現在是夏季,是沒有雪的,也不是臘梅在開花,而是大紅花、杜鵑花,除此以外,一切如辛老夫子詞中所說。”


  晚上,陳作業等人沿著當年朱德軍長挑擔的小路走了一回。


  在夜色中,四人逛在井岡山的道路上,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十點鍾,夏天對陳作業說:“井岡山有什麽特別的小吃,讓我們開開眼界?”


  陳作業爽朗地說:“我們問問老鄉。”


  這話正好被跟在後麵的一個本地人聽了個真切,不待陳作業開口,他便熱情地說:“你們是外地來的吧?要嚐井岡山的土產,我帶你們去,嚐嚐我們井岡山特有的山鼠是什麽滋味。”


  於是,大家很高興地跟著這位江西老鄉到了他的家裏——也算是一個小飯館,品嚐起他們的特色菜來。隻見這老鄉拿出了他們自產的小鍋米酒,端來一盆熱氣騰騰的紅燜山鼠,甫一開蓋,隻聞山鼠的騷味比那黃鼠狼的味道有過之而無不及。四人一邊慌忙用手當扇子撲打著將要不斷竄進各自鼻子的味道,一邊尷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被人騙了一般,隨即對視而笑。


  後來,夏天笑著說:“我們這次來井岡山是紅色旅遊,體驗生活是必不可少的,你們別看這山鼠的味道不怎的,也許當年紅軍戰士連做夢都想吃上一頓呢!來吧,既來之則安之,我們用它下酒。”


  就這樣,這頓又騷又韌的山鼠宴就成了夏天、陳作業、申平、周天真在井岡山上,脫離旅行團自個兒開小灶吃上的唯一小吃。


  第二天,旅行社組織大家到五龍潭遊覽後來到黃洋界。


  這地方就是當年紅軍主力第二次反“圍剿”中冒險進軍湘南導致“八月失敗”,而留守井岡山的紅三十一團一營則在該地狙擊四個團的敵軍而取得了勝利,後來有詩讚之曰:“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黃洋界上炮聲隆,報道敵軍宵遁”的地方。


  一行人來到紀念館,夏天從館裏要了一份介紹,裏麵寫道:黃洋界的起名源於早年來井岡山上開疆辟土的黃姓客家人與本地楊姓人爭地盤,因為黃姓客家人受不了本地人的欺淩,而帶領族人起事,亂子終於鬧到了縣官那裏。於是,縣官就以這座山的山崗為界,劃一條界限:山的這邊是黃姓客家人住,山的那一邊由本地人住,河水不犯井水,誰也不能越界。開始叫做“黃楊界”,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黃洋界。


  大家在黃洋界的山坳兩邊都看了一番,然後停留在靠裏的餘坪裏,申平說:“夏經理,你看對麵那遠山的景色就是第一版100元人民幣背麵的圖案。聽說就是在黃洋界上照的。你看像不像?”


  夏天還是第一次聽說,好奇地問道:“真的嗎?”這時,申平特意拿出一張100元人民幣對照後交給夏天,夏天接在手中也認真地端詳起來。說道:“還真是這麽回事。我是第一次聽說。”


  在黃洋界上,夏天看那恰似人民幣上印著的遠山實景,活脫脫就是元朝張養浩的散曲所雲:

  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


  申平要求夏天將此遠山為背景,給他照一張單人生活像,夏天應聲為他和周天真各照了一張留影。


  人們在黃洋界上遊興將盡之時,導遊的三角旗一舉,各人便魚貫上車,回到了井岡山招待所,稍事休息吃了午飯。在街上溜達一圈,買了些真正算得上當地土特產的竹筍尖、筍幹等土產,回到旅館,打點行裝,上了大巴,便匆匆下了山。


  在下山的路上,夏天看著車外的山景,思忖道:“就這井岡山的地勢來講,也不見有什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處,我黨的士兵能上得了山,國民黨的部隊也照樣能上得了。那麽,我軍為什麽能在這裏以自己占劣勢的力量與國民黨的軍隊來個五次反圍剿,與強大的對手周旋於高山之上、密林深處呢?”


  自古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人總結成事的條件有天時、地利、人和之說,夏天繼續想道:“天時,就是當年作為國家正統統治者的蔣介石和國民黨政府,還不能有效控製各地軍閥割據、各霸一方的局麵,他的嫡係部隊常常因為調息軍閥內亂而疲於奔命、顧此失彼,沒有太多的軍力和精力處置看來還不成氣候的農友組成的紅軍。這地利嗎,井岡山也確實是好山,地勢雖然不是十分險峻,但有足夠大的回旋餘地,山上也有足夠的食物、水源,有條件與敵人周旋。而最重要的就是人和了:不但井岡山下周圍的各縣貧苦大眾成為紅軍的依靠,就是山上的王佐為首的地方武裝,從一開始就成為紅軍加以倚仗的友軍,並不斷取得他們的信賴,最後把他們改編成紅軍,成為固守井岡山的重要力量。因此,當年我軍在井岡山的鬥爭,之所以能做到紅旗不倒,就是努力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有利於我的因素,為既定目標服務的結果。也就是人民群眾才是真正的銅牆鐵壁。”


  “調動一切有利於我的因素——這是成功的關鍵。”——來到山下的夏天在心裏反複地對自己說。


  下午六點多,大巴開到了市招待所。導遊組織大家匆匆吃了晚餐,便往火車站進發。在火車站等待了半個多小時,上了開往市裏的K41次列車,晚上8時準時開出,到達本市已經是次日早上八時。大家拿了行李,下了火車,各自回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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