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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九、拐彎阻止徐東海衝刺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五日是星期天。下午,在深圳體育館上演著甲A最後一輪平安隊對前衛隊的比賽。夏天在家裏看這場比賽,當看到一半的時候,因為夏宇要上學,不得不中斷了觀看,和樊婷一起送夏宇上學。回來後,從電視新聞裏了解到平安隊竟在主場0 :2輸了,本來保級無望。但同樣在保級線上掙紮的八一隊也不見得怎的,竟然敗在全興隊的腳下。這樣又使平安隊來了個“死鹹魚翻生”,當了一回敬陪末座的孫山的前一名——保級成功。


  夏天看後感歎不已,對自己說:“平安隊的成功和八一隊的失敗,都可以提煉出一個人生經驗,那就是:不能等、靠、要,一定要主動在先。到了要靠人恩賜才能過日子的時候,已經是俗話講的:‘險過剃頭’,那就是人生的悲劇。”


  夏天想到這裏,支行最近發生的幾件事又浮現在眼前:

  ——清收獎金分配這事還沒有開始,盯著獎金的人們的眼球已經凸現。這是錢啊!不論上下、不分男女,都想要。而且不論在清收崗位上的員工,還是在其他崗位上的人,都有要這獎金的理由。而行長恰恰把做分配方案的苦差事交給了我,搞不好是要承擔罵名的。


  ——支行以定崗定員為目的的人事考核已近尾聲。最近發生了一件怪事:筍崗辦事處剛剛通過櫃員考核的一個從總行安排來的名叫汪升的大學生,不見得有多大能耐,僅僅實習期滿,也沒看他做出什麽貢獻,行裏居然組織全行員工對他進行信任投票,準備提為辦事處副主任,這人是什麽來曆呢?與總行的頭兒是什麽關係呢?與此同時,行裏舉行的支行後備幹部的民主推薦中,要求年齡四十歲以下,看來自己是過線的人了,隻能在行裏發揮餘熱了。


  ——徐東海最近表現出來的一些做法也是費盡斟酌的。他不僅對我以瞞天過海的手法,試圖將安延公司的二、三級公司權當支行的貸款戶,說明他根本就沒有與安延公司斷線;更有甚者,他布置產品開發部的人員,不斷向新老貸款戶吹風說:支行的資金信貸部人員不可以接觸貸款企業,隻能由他們接觸。這是在片麵理解或者說曲解審貸分離的含義,是不是他自己另有所圖呢?就總行的崗位設置的要義來講,資金信貸部一般不接觸企業,但在必要時還是應該介入的,這已經明文規定。因此,故意張揚其中一方麵的含義,就把資金信貸部的審查角色放在僅讚同他們的意見方麵:要了解情況的時候,你資金信貸部聽我產品開發部說的就行了!這哪裏是審查?充其量是附和,因為假若要反對,連企業的情況都不知道,你憑著什麽根據反對呢?而萬一新貸款出了問題要打板子的時候,則兩個部門一起打。長此以往是要出問題的。必要時要把總行對本部的崗位職責複印給開發部的員工,人手一份,以正視聽。


  ——近來,兩個行長也有什麽事情沒有明說。從王行長的心神不定可以看出,他在擔心著什麽事情的發生。是西湖春天證券經營公司的拆借案?還是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的利差資金問題?抑或是深圳雄鷹公司的空存單質押貸款案件?另一個征兆是:最近,兩個行長已經對“兩清”工作也不表示熱心了,由我一個人在擺弄著。還有一個沒有解開的疑團是:那天晚上,兩個行長和我與今日之家公司的老總郭尚書與梁小姐一起見麵。席間,王行長單獨叫出郭尚書到另一個房間說事。他是說懇請郭總增加存款的事,還是說的是原來貸款的事,想了解我與他們公司之間有什麽關係,從而導致我在三年前因該公司的問題與總行信貸處有隙呢?


  夏天想:看來問題還是挺多的。在一個敏感部門呆的時間久了,沉澱的問題也多,不知不覺,說不定哪天早上問題就出來了。真的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第二天上午上班後,夏天稍對辦公室作了必要的打掃,泡了一杯茶,放在大班台上。隨即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到了隔壁的信貸員辦公室,與部下們閑聊。過了一會兒,夏天對汪洋說:“你來一下我辦公室。”


  汪洋跟在夏天後麵來到辦公室後,夏天說:“請坐。”


  汪洋在大班台旁邊坐下後,夏天說:“我們倆好久沒有聊天了?”


  汪洋說:“夏經理忙唄,哪會找我聊天?”


  夏天說:“也不盡然。過去一段時間是瞎忙,都是應付政法機關的調查,一個接一個的,沒有聊天的心情。現在好一點了。最近,你家裏情況怎麽樣,還順吧?”


  汪洋說:“去年,我老公從華僑城公司出來自己做生意,最近與他原來的公司打了一場官司,贏了。公司賠了六萬元,又把他叫回去了。”


  夏天說:“這是好事啊!公司又賠錢又把他招回去。”


  汪洋說:“我老公是個生性好動的人,因為不回企業上班公司要收回那套房子,沒有辦法才回去,要不然,他肯定呆不住。”


  夏天說:“人有衝勁也是好的。哎,你女兒的學習成績還好吧?”


  汪洋說:“不說她了,其實她很像我老公的性格,生性好動,老是靜不下心學習,不像是一個女孩子。”


  夏天笑著說:“好動有什麽不好?中國女排不是要接班人嗎?看她的興趣是什麽,有針對性鼓勵她一下,不就是一條人生的輝煌之路?”


  汪洋笑著說:“你倒是想得美。”


  夏天問道:“最近經常跟老徐聊天嗎?”


  汪洋說:“沒有啊!我們分成了兩個部門之後,他也不經常到我們辦公室來。隻是中午大家在一起打打牌。”


  夏天說:“我們三人都是從金融服務社走過來的,原來你進金融服務社的時候莊總安排在我這個部……”


  夏天還沒有說完,汪洋話中帶刺說道:“當時你不要我,因為你那裏來了一個漂亮的王丹,就把我推給徐經理。”


  夏天解釋說:“當時大家相互不了解,王丹因為有另一個金融服務社的信貸經理答應給她組織存款。當時,我完全是從完成部門存款任務的角度來考慮的。”


  汪洋說:“說真的,徐經理還是很關照我的。把他的存款劃在我名下1500萬元,讓我順利轉正。要不然,我剛來深圳,去哪裏弄那麽多的存款進來?”


  夏天說:“我有個感覺,我們從金融服務社一路走來不容易,而且是五年了!比《智取威虎山》裏的小常寶的八年也就少那麽三年。大家不論怎麽吵、怎麽鬧,都是題中之議,在一起工作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汪洋不知道夏天要講些什麽,隻是說:“是。”


  夏天問道:“你最近聽說過老徐要離開市民銀行的話沒有?”


  汪洋說:“沒有。”


  夏天說道:“我最近碰到一件與老徐有關的事,昨天晚上想了一個晚上,覺得還是要請你幫忙才能把事情辦得比較圓滿。”


  汪洋說:“夏經理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辦就是了。”


  夏天說:“最近,寶安政法部門還在偵辦朱赤兒的案子,涉及到我們行一些經辦人員的責任還沒有定性,但是老徐是被上報到中央的報告上點了名的。本來,他現在應該非常謹慎才對。前幾天他跟我商量,說有個企業想辦貼現,我也讚成他拿來研究、研究,以便增加新業務。上個星期,他把資料拿給我了,我一看就感覺到是安延公司老朱的企業,叫作深圳千匯實業有限公司。後來查實的確如此,連它注冊的地址都是安延公司現在的辦公地址。這說明,老徐與安延公司一直沒有斷線。”


  汪洋猜測說:“也許徐經理不知道是安延公司的企業呢?”


  夏天說:“這事我推敲過,我的看法是:老徐不會不知道這個企業的背景,因為他知道寶安公安局找過這家企業要走了老朱的奔馳車。現在的問題是:他為什麽還敢把它拿到支行來做業務?這倒是一個謎。我現在想做的事,就是作為他的朋友也要阻止他這樣做,不要躺在老朱身上不願自拔。”


  汪洋問道:“你的意思是叫我跟他說說?”


  夏天說:“我想請你在不經意間提點他一下,就說你偶然到了我這裏,我看了他的貼現資料感到很為難:不辦吧,有點對不起他,辦了又覺得與安延公司勾搭上了,日後大家不好下台。末了,你以老部下的身份說他一句:‘徐經理,你也真是的!對安延公司現在要躲還來不及,你為什麽還要粘上去呢?’話到了這裏就算行了。”


  夏天說完,對汪洋笑了笑,接著問道:“你看行嗎?”


  汪洋也笑了起來,說:“行,我找個機會,跟他說去。”


  她說完,離開了夏天辦公室。


  夏天在辦公室做著清收“兩呆”獎金分配方案,在28萬元中剔除行長要求的費用8萬元後,計劃對全行沒有參加清收的人平計發800元,這樣花去近4萬元,仍有80%必須歸參與清收的部門和人員分配,這樣有16萬元可以按業績和協補崗位的原分配辦法計獎。夏天算了一下,按照自己的業績計算大約可以分到5萬元獎金。但還是要顧及全局,就以行長和自己各計2萬元,剩下10萬元,大致人平可以得一萬元,多的近兩萬,少的五千元。


  夏天轉念一想,行長雖然已經占了大頭的8萬元費用,但在獎金分配表上還是要把他們的金額擺在首位,因此,首先確定行長的人平獎金2.8萬元,自己的1.8萬元,其餘按業績計算為:任爾為1.7萬元,李國蘭1.6萬元,李朝陽1.5萬元,像汪洋協補崗位的員工則8000-5000元不等。另外有一個問題是,產品開發部有不少人的日常工作是專門組織存款的,已經享受了存款獎,而且沒有特定的清收任務和協補崗位職能,則考慮比別的部門的普通員工多一倍獎金,以平衡部門內的關係。


  上麵的方案中有兩個人比較特別:一是行長助理高麗平,剛來幾個月,按理說與這次清收獎金沾不上多大的邊,但她是行級領導;另一個是徐東海,他也是剛回來籌組產品開發部不到半年,計算獎金的清收金額絕大部分都是在原來計劃信貸科體製下取得的,而他到了產品開發部後,他個人又沒有收回什麽說得過去的貸款,那麽他的獎金怎樣給呢?


  “這兩個人留給行長研究定案。”夏天在心裏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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