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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〇、身心疲憊,王顯耀掛冠

  話說陳作業和夏天都在忙著核實岸尾公司貸款判決文書相關數據和請示總行上不上訴的問題。夏天忙了幾天後,向總行上報了《關於岸尾公司貸款案複審情況的報告》,並與總行資產防損部的沈麗霞麵陳,上麵口頭答複上訴意義不大。而陳作業與譚飛燕、吳冬梅查了幾天帳以後,分別列出了兩家公司在支行貸款情況表,據此,他也寫了一個報告向總行會計部報去。其文曰:


  市民銀行湖貝支行


  市銀湖字(1999)第022號


  關於安延、岸尾兩公司貸款帳務處理的報告


  總行會計部:

  我行(原湖貝金融服務社)原貸給市岸尾經濟發展公司(下稱岸尾公司)7500萬元貸款糾紛案經市中院於1999年3月20日以民事判決書判岸尾公司、市金凱歌發展有限公司與湖貝金融服務社簽的借據、合同無效,市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下稱安延公司)應歸還湖貝支行借款人民幣11650萬元及其利息。


  市中院判決書上存在的錯漏之處:該判決書對安延公司、岸尾公司的借款描述不準確,從而導致岸尾公司貸款餘額少500萬元,而安延公司則多150萬元。如按判決書記安延公司和岸尾公司並帳還原,則貸款餘額少350萬元。對於上述情況,我行找有關當事人進行了解;並找出最先據以發放安延公司貸款的原始借據,事實是:安延公司在我行貸款共21550萬元,後因為應付主管銀行檢查過關,把16900萬元貸款劃分在岸尾公司名下,以後共還9400萬元,餘額為7500萬元;安延公司則保留4650萬元;1996年1月23日,安延公司還款150萬元,餘額為4500萬元,與目前我行報表貸款餘額相符。


  我行在起訴岸尾公司時沒有找到當初發放給安延公司16900萬元貸款的原始憑證,訴狀是以分帳以後的岸尾公司有關合同及借據作為證據,岸尾公司在再審中提供了原始借據,並聲稱要追究我行提供虛假證據的責任。


  鑒於以上種種情況,我行建議,以最原始借據為依據,將安延公司7500萬元借款及相應利息合並到安延公司借款帳上,即安延公司目前在我行借款餘額為本金12000萬元及相應利息。


  可否?請批複。


  附件

  l、(1998)深法審監判決書;


  2、《關於岸尾公司貸款的有關情況說明》;

  3、《關於岸尾經濟發展公司貸款案複審情況的報告》


  市民銀行湖貝支行(印)

  一九九九年四月十二日


  這份由陳作業寫的、以湖貝支行名義上報的正式文件,報到會計部後,由部門負責人轉到資產防損部共同研究一番。然後,以總行產防損部的名義,對湖貝支行書麵批複如下:


  湖貝支行:


  你行《關於安延、岸尾兩公司貸款帳務處理的報告》收悉。按現實情況,本案可以申訴。但安延公司財產狀況差,除己查封財產外找不到其他財產,本案申訴意義不大。你行意見對外追款11650萬元,在行內帳上掛12000萬元,這種做法增加了利息,實際對支行不利。因法院已有判決,對安延公司帳務按法院判決記帳。經行長批示,350萬元差額以核銷方式處理。但先不單獨辦理核銷,以後一並處理。


  此複。


  總行資產防損部(印)

  1999年4月30日


  看官聽說:時間很快流逝著,從1994年朱赤兒結識莊宇,在還未開業的湖貝金融服務社轟轟烈烈地開展“以存定貸、存貸掛鉤”套取貸款到現在,轉眼五年就過去了。五年間,湖貝支行沒有從安延公司和朱赤兒這個農民兄弟手中撈到什麽好處,反而讓朱赤兒的安延公司欠下了12000萬元的貸款本金和近億元的欠息。一個沒有讀多少書的農民以前也就是做些轉手買賣、倒騰點山貨什麽的,也就賺點蠅頭小利。不料想政策放開後跳出了自家的小山村,居然有那麽大的能耐,折騰起正而八經的銀行來,也是如此風生水起,波瀾頻生,著實讓不少金融博士大跌眼鏡。當然了,也讓不少城裏人自愧弗如。可悲的是,市民銀行的領導眼睜睜看到這樣的呆帳越積越多,幾年了還沒有找到好的辦法應對,倒是沒完沒了地、一個勁地搞他們的人事調整,整天請新人驅舊人,任張郎免李郎,忙得不亦樂乎。於是乎,在市民銀行裏,總有發不完的人事任免文件。也算應了一句“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這句老話,這些新官通常不是市民銀行員工熟悉的老麵孔,他們都是外麵對市民銀行慕名而來的所謂“能人”。這些人的上任來得隨便,隻要向市民銀行董事長申一楓吹一通牛皮,抑或通過“孔方兄”的關節,就能混個支行行長當當,而下台也就同樣走得快捷:“你說我沒有成績,把我的官免了?好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不陪你玩了!拜拜!”


  這樣一來,就是身居總行部門總經理和支行行長高位的中高級管理人員,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這官到底能當多久:一年,還是半年?人人的心裏都在盤算著在這個任職時間段裏於公於私能幹些什麽,所謂“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於是,各種短期行為應運而生,根本很少人去為市民銀行的長遠利益著想。


  卻說王顯耀自從那天找了夏天和徐東海談話後回到家裏,身體感到很不舒服,在心裏想,看來這病不治一下還真的不行了。他那當處長的老婆回到家裏,也是一個勁要求他要踏踏實實在醫院住下來,不要再搞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掛號住院了!他老婆說:“你不要以為湖貝支行沒有你,連地球都不會轉了。你看我們國家長江後浪推前浪,老人家逝世了,不是把經濟搞得更好?第二任退下來,不是一樣搞開放!所以,不要把你的作用看得神乎其神,還是安心養你的病吧。你這病也是大事了,昨天晚上你睡著了,嘴巴歪歪的,合不攏,口水都流到了被子上。”


  王顯耀還想拿今天在支行找了兩人做思想工作說事,轉念一想:“老婆也是為了自己好,沒有必要再解釋了,明天還是去一趟總行,到人教部跟許光請個假,跟黃鹿行長說說,讓陳作業主持工作,我就安心住院了。”


  第二天上午,王顯耀來到市民銀行,先到了人事教育部,找到許光聊了半個鍾頭,填寫了因病住院的告假單,提請總行考慮臨時安排主持湖貝支行工作的人選。然後,到了黃鹿行長辦公室,向他匯報自己的身體狀況和對湖貝支行工作的安排建議。後來,他又到了紀高官沈榮辦公室,跟他詳細地聊了起來。


  下午,他在其愛人陪同下,老老實實住進了市紅會醫院,也就是現在的第二人民醫院神經外科,開始認認真真地治起病來。


  在湖貝支行,資金信貸部的高尚是最早聽到王行長住院的人,也就是王顯耀住院的第二天下午,高尚向夏天提出用行裏的車和汪洋一起去看望王行長,夏天聽後,說道:“我們一起去。”


  夏天開車帶著高尚和汪洋到了市紅會醫院,看到領導了自己四年的王顯耀行長滿臉焦瘁,有氣無力地躺在病床上,好像比前幾天病得更重了。幾人一番安慰和鼓勵之後,也就過了半個來小時。


  夏天在言談中,談到中院剛剛評估下來的揭鵬公司的抵押物的問題,王顯耀似聽非聽,待夏天等三人告退的時候,他小聲對走在最後的夏天說:“工作上的事,你就跟陳行長商量著辦了。”


  後來,根據夏天和王顯耀兩人分別回憶,這是王顯耀在湖貝支行行長任上對夏天在工作崗位上的最後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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