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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一、令人意外:許愛群出局

  第二天,夏天來到支行,原擬報到打卡後,往總行一趟,將寫好的材料送到總行。不料,徐東海告訴夏天:“產品開發部要召開會議,最好聽過再走。”


  夏天覺得也行,便在辦公室呆了一會兒。這時,辦公室主任許愛群匆匆來到夏天辦公室,對夏天說:“經理,行長交帶我:明、後天支行要來一個行長助理,你這個辦公室要讓給他辦公,在產品開發部已經給你準備了辦公桌,今天就搬吧?”


  夏天說:“我己經清理完了,這個鐵皮櫃扛過去就行了。”說完,將大門鑰匙交給許愛群,繼續說道:“要怎麽打掃衛生,迎接行長助理就是你的事了。”


  許愛群說:“當然!我會的!我會的!”


  不一會兒,在產品開發部聽到消息的謝友、黃蔓延、申平一起來到夏天辦公室,謝友問道:“夏經理,哪個要搬過去的?不勞你老人家動手,我們年輕人扛過去就行了。”


  夏天指著鐵皮櫃說:“沒有什麽了,就這個‘百寶箱’抬到那邊去就行了。”


  “好的。申平,我們一起抬。”謝友說完,與申平一起抬起鐵皮櫃,夏天和黃蔓延開著玩笑跟在後麵,一起來到產品開發部。


  在隨後由徐東海主持的產品開發部會議上,夏天發現員工們並不買徐東海的帳。會議結束後,夏天找到也是共產黨員的申平聊天,探問個中究竟。申平說:“怎麽說呢?我們這幫人,你和徐東海都領導過,大家私下比較的結果是:在你領導下,雖然管得很嚴,但你會為部下謀利益,所以大家服你;而老徐不會,加上他自己也做不好,這樣一來,就各幹各的了。”


  夏天說:“要是這樣的話,老徐也很快夠鍾了。”


  申平表示認同。


  下午,夏天懷揣給黃鹿和沈意民的信,來到總行,但是,要找的兩位領導都不在行裏。於是,夏天將給黃鹿的信交給了他的秘書陳韻,並詳細跟他談了有關情況,請他及時轉給黃鹿研處,陳韻十分熱情地答應幫忙,並對夏天說:“不怕,黃行長還管著人事,說話算數的。”他要夏天耐心等待。


  後來,夏天又來到信貸部,約出他比較熟悉的陳紅小姐到了信貸部的小會議室,跟她說了自己最近的情況,告訴她,寫了一封信給沈意民,因為沈行長出差在外,要請她親麵交給沈行長。陳紅爽快答應在沈行長回來後立即當麵交給他。夏天謝過後,離開了總行。


  卻說這胡輝整起人來確實心狠手辣,怪招頻出,真有點讓人目不暇接。


  許愛群剛剛慶幸胡輝免掉了她長期的競爭對手夏天,並把他的辦公室空出來,還以四十多歲的老大姐的能耐,認認真真地打掃一番,為的是能得到胡輝和新來的行長助理的青睞。但是,世事無常,這打掃辦公室的差事幹完沒兩天,也就在夏天被免職的第十天,湖貝支行的第047號文件,以免去夏天職務的同一個理由:根據總行(1999)第A320號文件精神,免去了許愛群的支行辦公室主任職務。


  處理許愛群免職事宜的過程還真有點戲劇性:胡輝與陳作業統一了認識之後,免職文件由陳作業撰寫,並由韓小妞秘密打印好。同時,胡輝的馬仔謝統辦任辦公室主任的文件也一起出爐。然後,胡輝把中層幹部叫到他的辦公室,召開了一次行務會。胡輝在開場白中說:“為了加強辦公室的力量,我們調進了謝統辦同誌到辦公室工作。這位就是謝統辦同誌。”


  謝統辦站起來向大家點頭示意坐下後,胡輝繼續說道:“跟往常一樣,各部門先匯報。”


  於是,產品開發部、營業部、辦事處、辦公室無一例外地講了一回。


  許愛群在匯報時還頗為誠懇地表示熱烈歡迎謝統辦到辦公室加強力量,搞好綜合反映工作。她說:“有趣的是,我們兩人都是政工幹部出身,俗話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政’字,今後我們要精誠團結,努力做好工作。”


  許愛群的話講到這個份上,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是多麽喜歡在胡輝新政中當好一個角色啊!


  然而,會議臨近結束的時候,戲劇性的場麵發生了!人們隻聽胡輝說道:“我現在宣布一件任命:任命謝統辦同誌為支行辦公室主任,根據許愛群同誌的個人意向,免去她的支行辦公室主任職務。”


  與會人員一聽,個個如墜雲裏霧裏,好像自己的腦袋搭錯了哪一根筋,以至耳朵不管用了。人們看那許愛群更是怔在當場,臉紅脖子粗,許久才訥訥說道:“胡行長,您這是幹什麽?”


  胡輝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道:“上次不是你親口跟我說,要去什麽支行的嗎?害得我為找一個辦公室主任,忙碌了半個月才找到。”


  許愛群聽後回過神來,憤怒說道:“胡行長,你玩弄人也不能這樣玩法。我上次跟你說的是,我跟定你不動搖。現在,怎麽說免就免了?”


  胡輝說:“這樣說來,好像我聽錯了?但是,今天先移交吧。”


  他說完,把頭拐向陳作業,說:“陳行長,你負責他們的監交。開完會後就進行。”


  陳作業說:“行。我們走吧。”


  這時,許愛群兩眼發紅,放肆地說:“沒有想到你胡行長是這樣的人。”她說完後站起身,拖著沉重的雙腿,離開了行長室。


  這份免職文件一下發,立即在整個支行引起不小的振動。


  許愛群被免職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因為她跟夏天不同,夏天是原行長的信貸經理,這個崗位通常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夏天能當兩任行長的信貸科長(主任),已經顯示出夏天在為人方麵有相當造詣。另一方麵,許愛群是市民銀行成立後,總行派下來的,而夏天是金融服務社時期的人。當然了,人們感到最重要的原因是:夏天受到王顯耀的重視與重用,而許愛群則與王行長貌合神離。許愛群甚至很高興終於搬開了王顯耀而迎來了胡輝時代,她還想在胡輝的領導下大幹一場呢!不然,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還能主動拿起掃把,為一個年輕的行長助理打掃辦公室?不料,許愛群與新行長的蜜月還沒有度完,兩人便分道揚鑣了。


  這真應了古人的一句話:


  世途旦複旦,人情玄又玄。


  第二天,許愛群早早來到銀行,在打卡機上打過卡,拿了公文包就出了支行的大門,上了等在支行門口的她老公開的三菱吉普車,隨即往總行的方向開去。


  夏天了解了許愛群的動向後在心裏想:“她是向總行投訴去了。而我呢?也應該從最壞的角度上想,找一門營生,解決過日子的問題。”


  想到這些,夏天也離開了辦公室,拿著公文包下了樓,開車往市農科中心的花卉批發市場駛去,著手進行經營花卉盆景生意的可行性研究。


  晚上,許愛群給夏天家裏打電話,夏天接聽後說道:“許主任有心了!”


  許愛群說:“我們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叫我許大姐吧!我說,我們兩個都被你的部下任爾為這條瘋狗咬了一口。所以說,你什麽不養,特意在行裏養一條咬自己的瘋狗,到頭來,咬了我們自己。”


  夏天問道:“你這話怎麽講?”


  許愛群說:“你免職的時候,是任爾為在胡輝麵前說七說八,我也是因為他反複告狀,讓我難堪。你忘了,前幾年因為用車的事情,我們兩個吵架,不就是他在其中當攪屎棍嗎!這點,王行長都看得很清楚。”


  夏天說:“隨他去吧!我所幹的工作是很複雜的,你看,那個李清不是不肯來了嗎?任爾為、李朝陽也難當重任。胡輝要怎麽整,要拿出本事來。”


  許愛群問道:“你向總行反映了嗎?我們不能吃啞巴虧呀!”


  夏天釋懷道:“現在的問題是,總行同意中層幹部由支行長任免,反映有什麽用?你今天到了總行吧,情況怎麽樣?”


  許愛群說:“不瞞你說,總行也是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看沒有什麽效果。隻能看一看了。”


  “那,我們保持聯係。”夏天放下了電話。


  夏天回想起黃蔓延說的,在內心感慨起來:“信貸經理不是祖上留下來的,老人若是在頭上壓著,新人便不得升遷,因此,要退下來應該是可以理解的。關鍵是新人們要能頂得上去,要繼承和發揚上一任的業績,那就去而無憾了!這是我一貫叮囑部下們的本意。至於免職的問題是與任職是相對立而存在的,有任就有免,有榮必有衰,不必太介懷。”


  是啊!白居易在《長恨歌》中不是把人間的悲歡離合寫成千古絕唱嗎: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夏天轉而一想,現在還是因為受壓製而離開,是一種有勁使不出的無奈。俗話說:“人挪活,樹挪死。”這“挪”就是為了活,有點蒼涼的悲情。就像當年歐陽修被貶到當今的湖北宜昌當他的夷陵縣令時寫他的得意之作《戲答元珍》詩時的心情一樣,我的心裏也像他詩中的意境:


  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


  殘雪壓枝猶有桔,凍雷驚筍欲抽芽。


  是啊!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要靠自己憑著堅韌不拔的毅力與一以貫之的意誌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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