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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劉晚之舌戰群儒

  白堯年好歹當了幾年江南小官,又是去過帝都的人,自認見識廣博德高望重,哪裏受得如此屈辱。


  當即朝劉宴罵道:“我知你出身探花,身份清貴,但你懦弱怯戰,可謂不勇不智,被陛下貶黜,就該好生悔改,豈知你自甘墮落,辜負了父母君師,又是輕生自毀,至家中父母於不顧,可謂不忠不孝……”


  “到了地方,怠惰職責,玩忽職守,可謂不廉不信,朝廷命你安置流民,你卻殺傷流民數十人,讓婦孺露宿野外,幾近凍斃,可謂不仁不義!”


  白堯年舌綻蓮花,罵人是真的罵出花樣來了,竟是將這麽多道德帽子全都扣在了劉宴的頭上,同樣罵得流暢似水,不知內情的還以為劉宴殺人放火十惡不赦了。


  “老朽好歹是地方耆老,管教後輩,延綿禮節,乃是當仁不讓的職責,你這等不勇不智,不忠不孝,不廉不信,不仁不義的豎子,老朽教訓你幾句又如何!”


  此言一出,人人附和,劉宴可謂人人喊打。


  早先劉宴反駁之時,聽著尚且有幾分道理,但白堯年這麽一罵,頓時扭轉了局勢,你劉宴本就是個爛人,“人人得而誅之”,誰沒資格罵你?


  劉宴可不會像身體原主那樣咬文嚼字,但論起罵人的本事,誰會認輸?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些事情都是你親眼所見麽?道聽途說就敢人雲亦雲,用謠言來詆毀我劉宴的人格,偏聽偏信,先入為主,昏聵自大,你對我了解多少?”


  “我且問你一句,若這些都子虛烏有,你就是含血噴人,你個老狗會給我跪下道歉麽!”


  劉宴又是一句老狗,可把白堯年氣得不輕,憤怒會使人失去理智,劉宴的事情早已是公認的事實,否則不會萬人血書上告州府衙門,知府董和舟也不會下到縣衙來問責。


  “好,若有半句假話,老夫給你道歉又如何!”


  劉宴可不會留給他半點話術空子:“少了兩個字,是下跪道歉。”


  白堯年臉皮抽搐,畢竟下跪可是極其羞辱的事情,他權衡了一下,到底是有些遲疑了。


  畢竟是參加過百叟宴,接受過皇帝接見的人,萬一真要給劉宴下跪,也屬實難看,董和舟終於是開口了。


  “劉宴,那你且說說,哪句不屬實?”


  劉宴雲淡風輕,灑然一笑道:“我是聽從老師召喚,這才過來拜見老師,這口誅筆伐的到底是為了哪樁,不過拔師密部的流民吃得飽穿得暖,婦孺老弱全都接到堡內好生安置了,若是不信,可以問壯班的班頭周奇,他今日是見過的。”


  “哪位是周奇周班頭,且站出來說話。”


  周奇與劉宴可是有著天大的過節,但劉宴偏偏就點了他的名,後者也是一臉的白毛冷汗。


  他確實看見了,流民們一個個規規矩矩老老實實,而且那些老弱婦孺也真的在往堡裏頭搬家。


  他倒是想給劉宴上點眼藥,使個絆子,但他隻是個街痞流氓出身,見到知府這麽大的官,早就被官威壓得死死的,哪裏敢當眾扯謊。


  董和舟親自點名,周奇也隻能照實了說:“是……小人今日確實見到那些流民女人和孩兒在搬家……”


  白堯年萬萬沒想到周奇會作證,臉色一沉,朝劉宴質問道:“你身為男人,又是讀書人,卻給蠻族婦人接生,是也不是!”


  “是。”


  劉宴回答得理直氣壯,全場頓時嘩然,連董和舟都冷下了臉麵。


  “好!好你個劉宴,既是讀書人,該知男女有別,又是生產大事,最是汙穢不吉,你將禮教都讀到狗肚子裏了麽!”


  劉宴也惱了:“人非草木,也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除非你是沒媽生的,否則怎敢將如此聖潔之事,看成汙穢不吉?”


  “生產即是母難之日,如同往鬼門關走了一遭,不知感念親恩也便罷了,竟說是汙穢不吉,簡直不當人子!”


  被劉宴罵沒媽生的,白堯年也是怒不可遏:“你……你簡直粗鄙!”


  “生產固是……固是可敬,但這種事當有穩婆來做,天底下哪有男人接生的,也唯有你這等心術不正的邪惡之人才會做這等肮髒之事!”


  劉宴哈哈笑了起來:“腦子有屎的人,看什麽都是黃的,特勒鷹義之妻額洛洛難產,命懸一線,危在旦夕,我若不出手相救,她母子二人早已一屍兩命,無論當事人還是丈夫特勒鷹義都對我感恩戴德,部族之人更是奉為英雄,反倒你們這些無關的閑人要來指責我心術不正?”


  “你個老狗怕是沒見過那場麵,真要感念母難之恩,又豈會認為有人對那種場景生出什麽歪心思?”


  白堯年氣不過:“我這老狗確實沒見過,我等男兒遵禮守教,都躲得遠遠的,事情都交給穩婆或者婦人來做,便是男醫也隻是從旁指點,你非醫官,又不是穩婆,你憑什麽救人!”


  被劉宴罵老狗罵得多了,白堯年不自覺用了老狗自稱,惹得眾人竊笑不已,自己也是臉紅難堪。


  “你不是我,憑什麽就知道我一定不懂醫術?”


  “皇帝禦賜的軟蛋探花,可謂名揚天下,人人知你履曆,豈容你糊弄我等!”


  “我在朝之時不會,就不能後學?”


  “若是不信,我就給你看一看,某觀你這老狗,麵黃口臭,須眉脫落,手腳生瘡,佝僂腰身,必是筋骨疼痛難忍,也不多說,必是老來不修,整日裏尋花問柳,得了花柳病無疑!”


  劉宴這幾天與裴官娘交流醫術可不是毫無收獲的,這些個醫學症狀倒也能信口胡謅出來。


  當然了,這病症可不是胡謅的,白堯年這老兒楊梅瘡都長到手腳關節了,身上香料味很重,這是古代太監或者皮膚潰爛病人才用香料來掩蓋臭氣,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或許是極其隱私之事,尋常人不會得知。


  但劉宴可是研究社會學的,對這些民俗知識簡直不要太懂,加上讀書那會兒對這種事特別好奇,學起來快,記憶更深刻,沒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


  眾人聞言也是傻眼,身邊的人都下意識挪開了幾步,仿佛白堯年是什麽髒東西一樣。


  白堯年臉色青紅不定,已經氣得語無倫次:“你……你胡說!”


  劉宴哼了一聲道:“老狗,我且問你,你身上是不是生了見不得人的爛瘡,其肉突出,如花開狀,初生如飯粒,破則出血,生惡肉有根,肉出反散如花且遷延不愈?”


  “你……你怎麽會知道!”白堯年又不是沒看過郎中,劉宴的描述與那郎中的一般無二,連細節處全都說對,他又哪裏會經得住拷問。


  然而脫口而出的這句話,無異於承認了自己的醜事,白堯年掃視一眼,所有人的眼中都盡是鄙夷,也是羞愧得無地自容,舉起袖子掩住臉麵,羞憤地跑了出去。


  劉宴不忘在後頭喊了一句:“老狗,別放棄治療,得空來青虎堡找我,我給你想法子治一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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