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燒啊燒
曹镔作為威名赫赫的猛將,深知懦弱怯戰不是打敗仗的原因,大意輕敵才是。
他曾經托大過幾次,結果都輸給了劉宴,沒想到今次輪到劉宴看不起他曹镔了。
劉宴肯定認為自己製造的東西無人能破解,所以才這麽大方地利用壇子來防止呂大都等人逃跑。
如今軍匠們反其道而行之,根本不碰你的壇口機關,想來劉宴也是沒想到的吧。
趙元勳好歹是個懂得官場規矩的,並沒有想著獨享這份喜悅,曹镔也算是有些欣慰,好歹呂大都等幾位兄弟沒白挨劉宴的鞭子。
然而當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壇子裏的東西取出來,趙元勳和曹镔也是麵麵相覷。
“這該死的賊廝簡直卑鄙到生瘡,無恥到流膿!”
試問誰又能想到,這天殺的劉宴竟隻是在裏頭塞了一團棉絮,看這棉絮已經發黃,帶著臭味,應該是爛棉被裏掏出來的。
趙元勳和曹镔常年在西北作戰,對棉花自是知曉的,看得這棉絮,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本以為劉宴大意輕敵,沒想到還是戲耍了他們。
“不對勁……這氣味不對勁!”曹镔到底是久經沙場的戰將,像狗子一樣嗅了嗅鼻子,拿起棉絮來一聞,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難道真是這玩意兒?這股氣味跟當日爆炸的有點像啊……”
趙元勳也重燃了希望:“我來聞聞。”
嗅聞了之後,趙元勳也欣喜:“難道劉宴真沒使詐?”
“拿燈來,本官好好瞧一瞧,這裏頭到底有何秘密!”
老軍匠們也是哭笑不得,本以為是行家,看起來這兩位到底是外行了:“虞侯,都頭,這棉絮有強烈的火硝氣味,怕是容易爆炸,燈火可不敢靠近。”
“廢物!”曹镔罵了起來:“老子不是沒見過火器火藥,這爛棉絮不可能是火藥,劉宴這狡詐如鼠的賊廝壞得很,不可能將所有東西都拱手讓人,他太自負了,以為咱們永遠也弄不明白,所以這必是其中的某個組成部分,不可能爆炸的。”
“再說了,你們這幫老頭子不是說過麽,離了壇子就泄了氣,再不可能爆炸了,所以你們剛才是騙虞侯的麽?”
“小人不敢!”
曹镔這麽一說,誰還敢阻攔,老軍匠們乖乖將油燈奉上,曹镔舉了油燈,趙元勳也湊了過來。
起初倒也無事,但趙元勳喜歡麵子工程,時常在軍營裏假裝“挑燈夜讀”,結果把眼睛給讀壞了,此時對曹镔吩咐說:“燈子湊近一些,瞧不清楚了。”
曹镔將燈盞湊了過去,那一瞬間,一股子幽藍色的火焰從棉絮和燈盞之間突然生出,而後延伸到了棉絮上。
“噗!”
棉絮爆燃起來,霎時就點燃了趙元勳和曹镔的頭發和胡須。
軍中之人將威嚴,蓄須是必然的,一部虎須才能讓人敬畏,曹镔可是貨真價實的胡須,絡腮胡跟頭發都分不清楚,像個毛孩兒一樣的。
而趙元勳中年氣虛,毛發稀疏,所以粘了一部假胡須,此時兩人就像尼古拉斯凱奇的死亡騎士一樣,整個腦袋都沐浴在烈焰之中。
“啊!救命啊!”
“燒死俺了!要燒死俺了!”
兩人此時哪還有半點官威,在匠營裏四處逃竄,不斷用手去撲頭上的火。
軍匠老頭子們是做了足夠準備的,研究火藥必然會在營裏準備幾桶水。
但曹镔說得對,這棉絮可能是爆炸物的一部分,而且又已經泄氣,不可能發生爆炸了。
當趙元勳和曹镔的頭被烈焰吞噬之時,他們也慌了,這兩位手握權柄,他們隻是卑賤的軍匠,小命可捏在人家手裏。
饒是如此,還是有機靈的大喊了起來:“潑水!快潑水!”
老頭子們紛紛拿水去潑,然而趙元勳和曹镔像瘋了一樣四處亂跑亂撞,想要潑中還真是不容易。
其中一個老頭子力氣比較大,將趙元勳一把拉扯過來,將他的頭摁在了水桶裏,總算是滅了火。
至於曹镔,其他人倒是想去抓他,但他力氣本來就大,而且似乎目標很明確,已經跑出了營外。
火仗風勢,風助火勢,曹镔的衣物都被燒著,火人一樣竄出去,到了營外,憑借著自己的記憶,繞到了後頭,跑到了一個水塘前。
虧得曹镔對營房的布局爛熟於心,也顧不得這許多,一頭紮了進去。
這水塘原本是匠人們挖土留下的,積了雨水,軍中總有些懶人不講衛生又貪方便,就在水塘裏撒尿,天寒地凍的,半夜裏甚至也不跑茅房裏,直接拉在這水塘裏,水塘漸漸也就變成臭氣熏天的糞坑。
曹镔總算是舒服了,雖然渾身上下全是糞水和汙物,但好歹把火給滅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被燒得皮開肉綻,待得軍匠們跑出來,他已經冒頭,卻無人敢靠近,因為實在是太髒太臭了。
“快叫軍醫!”
有人把軍醫找了過來,軍醫也是捂住了鼻子,不過這可不是別人,是曹镔,哪裏敢流露半點嫌棄,隻是對曹镔說:“都頭,這些汙物沾染傷口,要生毒瘡,需是先衝洗幹淨,否則麻煩就大了。”
曹镔已經被燒傻了,哪裏還有思考能力,任由著眾人用水通衝刷幹淨,趙元勳滅火及時一些,沒有燒到身子,率先抬到軍醫營裏去了。
老軍匠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待得兩人被抬走,一個個癱坐在地,大呼完蛋。
雖然他們告誡過,也阻攔過,但趙元勳和曹镔被燒傷,到頭來還是要怪在他們的頭上,以曹镔殺俘屠城的性格,軍匠們必是玩完了。
“老耿,這可如何是好,若隻是咱們受責罰也就罷了,但曹镔這殘暴的性子,隻怕要把咱們的妻女抓去充了營妓的!”
這古時社會等級製度極其森嚴,所謂士農工商軍匠皂,匠人隻比皂隸要高那麽一點點,沒有社會地位自然就沒有人權,還不是任由曹镔來泄憤?
自打李克也認識了劉宴之後,便時常不在營裏,大小事務都交給了老耿。
老耿雖然是孤家寡人,但手底下這些老兄弟都是拖家帶口,他可不能自己逃亡。
思來想去,老耿將目光轉向了那口壇子。
“兄弟們,能救咱們的,隻有劉宴劉先生了!”
“劉宴?”
眾人也是愕然,老耿卻笑著問道:“兄弟們覺得以劉先生的精明,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老耿……你是說劉先生早就算準了這些事?”
“我也隻是猜測,劉先生是不可能將壇子火雷交給曹镔的,但眼下他這麽做,應該是早有謀劃,說不定他會給我們留一條路,隻是我們沒發現罷了,大家都過來,好生找找!”
此言一出,眾人便跟著老耿,又研究起了那口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