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武者心態
“什麽意思？”
夏青心中想著，嬴政卻是直接問出。
老人並沒有轉身，依舊背對著他們，驀然道：“都是習武之人，莫非你們忘記了這習武最重要的一點嗎？”
“習武第一要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若想臨陣對敵，首先就得不懼一切！”
“一個心懷恐懼的武者，永遠不是一個合格的武者，而是一個廢物。縱使有天大的能耐，到頭來依舊無用！”
“尋常武者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連武藝都忘記的人？驚慌之下，又如何能顯出身手？”
話落，嬴政心中一顫，頓時想起小時候夏無且教他習武時說過的那些話。
“奇才，奇才啊！”
“小小年紀，別人還在玩泥巴，小小孩童卻能麵對千軍萬馬而色不變，一心嗬護母親。此等奇才若是習武，天下誰人能敵？
這是當時夏無且的感歎。
那時候的嬴政雖然年少，但從出生那一刻他就在龍潭虎穴中，早已經習慣了各種危機。小小年紀已經不知道害怕為何物，死亡為何物！
說他初生牛犢不怕死也好，說他小小心靈卻有著大人望塵莫及的心態也罷，他根本不會出現恐懼這種情緒。
一切的害怕對他來說都是笑話。
事實也證明了，夏無且說的很對，他習武的天賦天下無雙，小小年紀就挑落趙國諸多公子，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此刻想想，嬴政不得不承認，這恐懼驚慌對於武者而言，的確是天生的克星。
同時，夏青心中也是一震，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在麵對那些甲士的時候，他的確不怎麽慌。但麵對嬴順的時候，嬴順先聲奪人，他根本就沒有半點反抗的心思。
莫非真是因為如此，自己才失去幻覺加身？不對，是武藝加身！
正想著，夏無且緩緩轉身，目光凝視著他，道：“小家夥，我問你，你在對付那些甲士時，你心裏再想什麽？”
夏青眼睛微微一眯，當時的心態不自覺浮現心頭，臉上出現一抹氣憤，眼中更是怒火燃燒。
“實不相瞞，這些年過了太多生不如死的日子，見過太多比豺狼虎豹還要心狠手辣之人！”
“想那嬴順，堂堂宗室公子，卻欺淩霸市，心狠手辣，遠勝豺狼！”
“麵對他，讓夏青不禁想起那些士人為官風氣。當時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隻恨我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否則這樣的人來多少我殺多少，定不讓其為禍天下！”
夏青苦澀，說到這裏，有些不好意思道：“說來也別笑話，想想曾經，自己無能為力，無法掌握命運也就算了。”
“如今背負皇命，夏青自以為有了護身符，天下除了皇帝陛下，誰也不敢動我分毫！”
“因此，我倒是不懼那嬴順。隻想著他敢傷我，耽誤天下大事，他自己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我不僅不懼，我還巴不得他出手！”
說完，夏青看向嬴政。
也是秦大哥在這裏，加上一旁還有一個夏年，否則這話他絕對不可能說出。
如今這世上，也隻有在這二人麵前，他才會不懼一切，吐露一切。
這兩個都是關心他的人，就算在他們麵前說錯話也不用擔心。
“那為何後來又怕了？”
夏無且的聲音再次傳來，沉聲問道。
“是啊，為何後來又怕了？”
嬴政微微點頭，也跟著問道。
“嗬嗬，實不相瞞，那嬴順不出手我的確不怕。可他出手之間，速度之快，力量之強，我卻驚呼天人，根本不是人所能做到！”
“他的劍還沒看清楚已經傷了範楚晨，一腳踹出，一百多斤的人就這樣飛出去丈餘遠，我的確興不起反抗之心！”
“就這樣的人，我衝上去又能如何？”
夏青搖搖頭笑道。
此言一出，夏無且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嬴政那邊也微微點頭。
他明白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回頭，嬴政道：“正是因為他之前的不緊張，勝券在握，是為武者之心，便能發揮自身能力。之後卻亂了武者之心，慌不擇路，所以自囚樊籠，難以應對！”
夏無且道：“沒錯，正是這個道理。若當時這小家夥鎮定一點，別說一個嬴順，憑嬴順那小子，再來一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夏青靜靜的聽著，似乎也聽明白了什麽。
感情說來說去，自己這原身還真是一個少年高手，小小年紀就有了常人望其項背的武力。
原來今天看別人速度慢了，真不是自己的幻覺。
而且以前之所以沒有這樣的感覺，也沒施展出這樣的身手，並不是身手消失了，而是他根本沒有觸動正確的解鎖功能。
仔細想想，好像這個道理一點遺漏都沒有。
有道是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雙拳難敵四手，人少難勝人多，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作為一個正常人，突然間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夠駭然了。
他第一個麵臨的困難就是千軍萬馬的楚軍，除了金蟬脫殼逃跑之外，哪個正常人會傻缺的想著跟千軍萬馬拚命？
不是誰都能當趙子龍，在亂軍中殺個七進七出的，那隻是小說的誇張描寫而已。
接著他第二個遇到的麻煩是千軍萬馬的秦軍抓他做俘虜。
同理，除非想死，否則誰敢跟千軍萬馬對抗？
所以，夏青從一開始就落在身不由己的局麵。
後來被發配各地服徭役，基本上都有各方甲士看著。一個囚徒，哪能與一幫官兵對抗？
所以，他很無奈的隻能選擇服從。
這麽多年，他除了期待有一天能擺脫這樣的命運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也動不起任何心念。
自然而然的，連他都放棄了反抗，這一身武藝自然沒有施展之處。
直到今日，短時間內的不懼一切，怒發衝冠，才找到正確的打開方式，短時間內爆發出這身體本來該有的肌肉記憶，本能武力。
“原來如此，感情是我自己的慌張害了我自己！”
想著，夏青不由苦笑。要是早一點知道這些，自己怎麽可能會吃虧？
今日吃虧，終究是吃在沒有底氣上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