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本公子
王翦凝視著夏年，夏年冷望著王翦，眾人也注視著二人，卻沒人發現，一旁的夏青聽到陳曲二字時，渾身都在輕輕地顫抖著。
夏年無話可說了，他的確沒有證據。
要有證據的話，根本不需要他出手，這陳曲早就死了。
甚至當年即便沒有證據，這陳曲也差點就死了。
可到最後，連皇帝都放棄了，他現在撿起來這份仇恨又能如何？
看著夏年猶豫的表情，王翦微微鬆了一口氣。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有能力之人向來前不壓後，王翦從來不覺得他能壓得住無所畏懼的夏年。
一旦這青年真的發瘋，以他們家族的秘法，這天下還沒人能製得住他！
現在看到夏年猶豫，他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然而正當他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道森寒而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證據，本公子夠不夠？”
“如果不夠，本公子要殺他，誰敢阻攔？”
這聲音比之夏年的聲音更加冰冷，更加恐怖。
在聲音傳出來的瞬間，整個營帳似乎都陷入了黑暗冰冷之中。
那似乎是從九幽深處傳來的聲音，似乎是不散的冤魂在低吼，在咆哮。
眾人的目光陡然間凝視到夏青身上，隻見此時，一向麵容和藹的夏青，臉上五官幾乎扭曲在一起，猙獰的模樣，真仿佛修羅地獄的惡鬼爬出來了一樣。
“小弟！”
夏年心中一驚忍不出叫道。
“夏兄？”
叔柏傑和杜軒也忍不住叫喚出聲！
“夏青！”
最後是李凝，眼中浮現一抹恐懼之色。
她和夏青相處也有數月時間了，從來沒有想過，夏青竟然有這般令人可怕的時候。
此時的他目光通紅，臉上似乎痛苦得都在扭曲。
這種感覺，簡直駭人至極，就連一旁的王翦和那城尉都被徹底震懾住了。
突然間，夏青猛地抬頭，緩緩走到一旁那城尉的身前，伸手直接扣住他手中佩劍劍柄。
那城尉反應過來便打算奪回佩劍，但剛出手，卻隻覺眼前一黑，下一刻整個人倒飛出去。
夏青抽出他的佩劍，緩緩收回踢出去的腿，目光通紅，冰冷而無情：“本公子不是弑殺之人，但本公子殺人，不需要理由。誰敢阻攔，殺無赦！”
話落，他提著長劍轉身，一步步朝著地上的陳曲走去。
此時，經過長時間的痛苦，陳曲終於慢慢回過神來，一睜眼卻之間夏青已經提著長劍來到自己跟前。
望著夏青那張熟悉的臉，還有那痛苦扭曲的表情，那眼中森寒的恨意，陳曲的瞳孔瞬間放大，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心頭。
“長……長長……長公子……您……您……”
他似乎想說些什麽，隻可惜聲音結巴，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嗬嗬嗬，長公子……”
“虧你還記得我是長公子，陳曲，千年過去了，沒想到我還能回來吧？”
“當年的記憶太模糊了，模糊得我幾乎都快想不起來了！”
“可是，你的出現卻仿佛一麵鏡子，讓我看到了一切！”
“還記得當年的邪蠱之術麽？折磨得我好慘好慘，真是痛不欲生啊！”
“你說你當初為何不一劍殺了我，為何非要給我活下來的機會呢？”
“嗬嗬嗬，或許你也想不到，在楚國百萬大軍之中，我身中蠱毒，還能死裏逃生吧？”
“可惜，你忘記了，我母乃夏無且之後，這天下邪術，又豈能強得過巫醫之術？你們種下的蠱的確壓製得我痛不欲生，為了擺脫此中痛苦，我是神魂深陷九幽，受盡千年苦楚才有機會回來報仇雪恨呐！”
“無奈，現在楚國已經滅了，我隻恨無法親自動手！”
“但楚國餘孽，一個也別想逃！”
話落，夏青猛地蹲下身來，一把扣住陳曲的手臂，手中長劍架在他的手臂上，仿佛切肉鋸木頭一般，一點一點地劃拉下去。
“啊……”
劇烈的疼痛讓陳曲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這種痛苦，簡直比一刀砍下手臂還要令人痛不欲生。
鮮血在狂飆，哀嚎聲不絕。
慘烈的一幕讓旁邊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一個個渾身都在顫抖，完全不敢說話了。
包括王翦，此刻也仿佛傻眼了一般。
他是縱橫天下的戰神沒錯，可他也是一個人，豈能與此刻惡魔般的夏青相提並論。
不，這一刻的夏青不能稱之為夏青，他是公子瑜，乃是當年那位令人談之色變的公子瑜。
時間一點點過去，慘叫聲越來越猛烈，最後又慢慢變得越來越虛弱，以至於絲毫聲音都沒有了。
隻見此時，那陳曲已經化作滿地碎屍，可謂碎屍萬段。
慘烈的一幕，讓周圍更顯得寂靜。
夏青終於抬起頭來，站起身來，頂著一身的鮮血，他緩緩望向王翦，朝著王翦走了過去。
他的臉色似乎慢慢恢複正常了，不再那般扭曲，但目光中卻帶著無上威嚴，仿佛皇帝親臨。
站在王翦麵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王翦，目光中帶著些許惆悵，帶著些許遺憾！
“五年了！”
“老將軍，你似乎更老了！”
“這些年還好麽？”
夏青聲音柔和道。
王翦臉色微微一變，急忙站起身來，躬身參拜道：“末將王翦，拜見公子殿下！”
此時，王翦赫然已經忘記方才陳曲的叮囑，直接稱呼長公子，而不是什麽夏青，更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
夏青微微點頭，來到王翦的位置上跪坐下來，目光睥睨，掃視八方！
他看著王翦，又看向夏年！最後看向杜軒、叔孫通、還有李凝。
這些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讓他有一種尚未從夢中醒來的感覺！
“我說年哥，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變啊！”
突然，夏青開口，看著夏年笑道！
夏年臉色微微一變，驟然一片通紅。
“小……小弟……你……你記得我了……”
刹那間，他眼中淚水凝聚，再也無法抑製地滾落下來。
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隻恨不得立刻衝上去狠狠地抱著自家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