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布局論道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也知道這馮大人不是一個事事計較之人，但世人皆知，其也不是一個任人揉捏之人。最近事發太多，如這兩日，先是公子各種找麻煩，如今又被陛下各種調遣，其卻毫無怨言，未免太過反常！”
李斯皺眉，沉聲說道！
“哼，這麽說，你李大人就是一個可以人人揉捏之人？”
嬴政提筆在奏疏上批注了一番，合上竹簡，放下狼毫，一臉淡笑。
李斯一怔，不由老臉一僵，無言以對！
“李愛卿啊！朕明白你的意思，這馮去疾的確不是任人拿捏之輩，可朕不是人，是這天下的神？”
“別人拿捏不住，難道朕也拿捏不住麽？”
“狐狸……嗬嗬，狐狸好啊，馮愛卿是狐狸，你何嚐不是一隻狐狸，狡猾多端且聰明，可是朕喜歡呐！”
“人這東西，有時候還是聰明一點好，活得久，你說是這個道理吧？”
李斯心中咯噔一聲，皇帝這話是什麽意思？算是一種警告麽？
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嬴政又道：“聽聞這兩天，法家各派都在盛情邀請李愛卿組織一場震動天下的論道，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李斯眉毛一挑，莫名的渾身一緊，連忙笑道：“這天下果然沒有任何事能瞞過陛下，確有此事！”
嬴政微微點頭，也不在乎，僅僅隻是笑道：“對於此事，愛卿有何打算？”
李斯皺眉，此事他也為難，本打算稍後請教一番，不想皇帝竟然直接問起，此時讓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沉吟良久，李斯道：“陛下，這百家爭鳴，各家爭鬥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今因為長公子一番話，可謂天下大亂。臣乃一俗人，不可不爭呐！”
說著，李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嬴政，似乎想看清楚嬴政的神情變化。
不過他很失望，嬴政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不鹹不淡，讓人什麽也看不出來。
“所以說，愛卿也手癢，打算爭鬥一番？”
嬴政笑道。
李斯不敢隱瞞，此事他本就不打算放任不管，遲早也得插手，倒不如直接坦白。
“正是如此，不過陛下若有旨意，臣定當遵循陛下旨意辦事！”
嬴政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晌後，他點頭道：“如此甚好，既然連愛卿都抑製不住心中的衝動，就更別提其他人了。與其壓製，倒不如疏通。你去準備吧，將旨意下達各州郡縣，尤其是稷下學宮，若能將你的先生荀子大師請來，此論道盛世方能稱之為天下無雙！”
“屆時找個時間，朕也得前去捧捧場啊！”
李斯心目中一動，頓時忍不住一喜。
什麽意思，陛下這是答應了麽？
如此甚好，如此就好啊！
雖然這麽多年來，儒家一直號稱百家正宗，反觀法家人丁較為稀少。
可大秦的盛世開創最少不了的就是法家，他很有信心，此番論道，法家將震懾乾坤。
對於能讓法家早日淩駕於他人之上，對李斯而言無異於天下幸事，他最怕的就是皇帝阻止。
現在皇帝陛下不僅不阻止，還全力支持的模樣，李斯完全可以放心了！
……
“叔父，此事就這般算了麽？”
鹹陽城內，還是雍定候府中。
雖然這裏經曆過一場血腥殺伐，但宗室眾人並沒有離開，反而越聚越多。
同時這裏也開始守備森嚴起來，甚至很多宗室子弟半夜都擔任起了守衛之職。顯然對於先前的刺殺，雖然他們並不懼，但多少還是有些警惕的。
此時，在大堂中，一宗室青年望著對麵的嬴尚，言語十分不滿道！
“哼，你待如何？”
嬴尚眉頭緊鎖，他心裏麵同樣不舒服。
此番之事，可算給予宗室重創了。
本來大夥兒都是來為雍定候討回公道的，而且憑借宗室之力，這點事不過小事而已，就連皇帝也無法阻止。
可誰能想得到，此行不僅沒為宗室立下威風，反而損兵折將，實力大損。
連關內侯都死了，而且皇帝還沒重新冊立關內侯的意思，這等於砍了宗室群雄的腦袋，卻一個腦袋也舍不得施舍下來。
有道是群龍無首，如烏合之眾。
宗室兩大威懾，一乃身份，二乃位高，所有力量寧為一線。
如今，連領頭人都沒有了，宗室中人身份再高又有何用？
宗室位高權重又有什麽用？
這無異於把宗室所有人打入萬丈深淵！
“叔父，難道您還看不出來麽？當日刺客，分明與那嬴瑜脫不了關係。如今他僅僅隻是殺了幾個死士，這件事就這般算了？”
又是一個青年子弟說話，憤慨萬千道。
“誰都看得出來是那嬴瑜所謂，可你們又有什麽辦法？”
“證據呢，證據你們拿得出來麽？”
“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當日所殺皆乃死士，不是一般刺客。想從死士嘴裏找出證據，你們覺得可能嗎？”
“這是一樁你明知道真相，卻不能說出來的案子啊！”
嬴尚蒼老的麵龐上，眼睛緩緩閉上，一提起此事，他就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眾人見狀，也忍不住憤慨地低下頭去。
沒錯，他們現在的內心都在糾結，隻恨不得找個機會，直接讓那嬴瑜血債血償。
可在這鹹陽，他們卻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針對嬴瑜，除非不要命，想背負一個造反的罪名還差不多。
雖然是總是子弟，不可能誅滅九族，但隻要抓住任何一個，連累的人也不會少。
可是除了這個辦法，他們又能如何？
“嗨，都怪法家。若不是當年之商鞅，如今之李斯定下什麽殺人不誅心，抓人要證據之法，我等豈能如此被動？”
一道重重的歎息聲傳來，顯得十分無能為力又難以忍受。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年紀不算在場最大，但輩分卻算在場最大的嬴合！
這嬴合乃當年秦孝文王的十六字，乃始皇帝嬴政父親的兄弟，也是已故關內侯的兄弟。
按理而言，關內侯死後，他最可能成為新的關內侯。
但現在，前關內侯的公道還沒討回來，他這個關內侯的位置，皇帝又毫無音訊，簡直快把他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