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藍花楹
一連數日,日子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過。這宮中無論發生過什麽,總是能在事件結束後恢複得異常平靜,每個人臉上都看不出一絲異樣,就如以往一般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隻是雪若悠一反常態一連多日都未出過雲蘿殿,每天隻是在屋中或殿裏的藍花楹下靜靜地就那樣坐著。有時一坐就幾個時辰,或者一覺便睡到響午,若不是凝香喚她看她還有所反應,凝香定以為她又昏迷了。
近來因陪皇上狩獵秦子慕也很少來雲蘿殿,隻是凝香看著她如此的一反常態心裏總是一陣不安。她倒寧願她如往常一般,沒事就總是拉著自己說話。她雖有些不安,但介於自己身份也不好多問。
禦花園裏凝香想著這些,一時有些恍惚,並未注意迎麵走來的秦子慕。隻聽一旁侍衛怒斥道:“大膽宮女,見了太子也不行禮。”凝香一驚,慌忙跪了下來,“太子殿下饒命,奴婢一時沒注意。”
秦子慕也倒沒生氣,“你今日是怎麽了,怎麽如此心神恍惚。”凝香想著太子一直對雪良娣很關心,良娣娘娘與太子在一起也時常有說有笑的,於是她向太子稟明了情況。秦子慕聽完對身邊侍衛道:“你先回去吧,本王自己走走。
秦子慕徐徐走進雲蘿殿,隻見雪若悠斜躺在滿地的淡紫色落花中竟然睡著了,唇角浮著甜美淡雅的笑容。他緩緩走到她身旁,動作極其輕柔地坐於一旁,看著睡得香甜的雪若悠,他臉上浮出溫暖的笑。
半響後雪若悠緩緩醒來,隻見一旁靜坐著的秦子慕,她看向他,“你什麽時候來的,為何不叫醒我。”
秦子慕看著她,“看你正睡得香甜就沒忍心叫醒你。”
雪若悠緩緩坐了起來,秦子慕溫聲道:“躺在這滿地落花中倒也愜意,難怪你不讓宮人打掃這些落花了。”
雪若悠略帶思索,“剛看著這滿樹淡紫很是美麗,便在想這藍花楹本喜暖不喜冷。可這裏的冬天卻很冷,為何這宮中會有藍花楹,而且就隻有這一棵,實在是奇怪。”
秦子慕眼神深邃,臉色黯然,片刻沉呤道:“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隻是聽宮裏傳,很久前位於南方的一個國家為與籬落國交好,向先帝進貢珍寶數箱,並將年僅十一歲的公主作為人質送往籬落國。此女名雲蘿,這雲蘿殿便是以她名字命名的。 雲蘿來到籬落國,在宮中雖是自由,但時常受到欺負。一日太子路過禦花園看她在哭,於是上前。女孩看向男孩,口中喃喃著,‘為什麽父王母後不要自己了。’男孩見女孩時常自己一人,又總是被人欺負,於是就時常會陪女孩一起玩。
幾年後雲蘿公主出落得嫵媚動人,且舞藝精湛。因她喜愛藍花楹,太子便命人不遠千裏將之移植到雲蘿殿中,讓她日日能看到藍花楹。籬落國冬季雖不算寒冷異常,但冬天也是極冷的,為保證這藍花楹能存活,於是太子命人查閱了很多古籍記載,後確實找到了冬天為藍花楹保暖之法,以確保這藍花楹存活,之後便一直以此法來照顧此樹。”
雪若悠聽的有些興致,於是追問著:“那後來呢?”
“雲蘿沒事便喜歡在藍花楹下起舞,而太子也經常會來雲蘿殿陪她,看她翩然起舞。他煩悶時她便陪他聊天,他也會給她講他很多新鮮有趣之事。後來隨著籬落國日益強大,兩國發生戰事。”
雪若悠看向他,好奇道:“那後來怎樣了,太子與雲蘿是不是相愛了。”
秦子慕沉呤片刻,“後來我也不知,隻聽說兩國交戰,雲蘿不知所蹤。”雪若悠聽完,輕歎了一聲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想著什麽出神。
秦子慕想起凝香的話,看向雪若悠,“看來凝香所說不假,你確實少言寡語與平日大不相同。”
雪若悠看向他笑了笑,“沒什麽,隻是最近有些懶而已。”
秦子慕略一沉呤道:“你若不想在這宮中,我們便一同離開。”
雪若悠有些詫異地凝視著眼前的男子,這個男人是一國太子,可如今卻願意為自己放棄一切。她不太相信地笑道:“太子殿下是在開玩笑吧,你可知如此你會失去一切。”
秦子慕一臉認真,“我沒開玩笑,我本也不想做這太子,如今也隻願與自己心愛之人相伴一生便已足矣。”
雪若悠聲音輕緩,“太子可知失去了太子的身份,就失去了所有榮耀和一切,你終究會後悔的。”
秦子慕緩緩道:“本王無悔,隻是或許你對這宮中有所留戀罷了。”空氣仿佛凝固般,二人沉默著沒再說什麽。
傍晚天色漸暗,雪若悠看著窗外夜色想起之前秦子慕所說。她想著同樣的問題若是宣王又會做何選擇,她其實不需要他放棄一切,她隻是希望他能放下仇恨。想到這她在紙上寫了什麽,小心的折好交給凝香,“凝香你幫我去絳雲殿走一趟,將這交予宣王。”凝香在宮中待得久了,知道有些事不該多問,她沒問什麽便幹脆的答應了。
絳雲殿外凝香正巧碰上從殿中出來的炎風,炎風看向她,“凝香姑娘怎麽在此。”
凝香:“我奉我家娘娘之命將這交予宣王。”
炎風接過凝香手中紙條,“我知道了,我這就交予宣王去。”
映月亭四周山石環繞,位於櫻花灌木中,入夜後很少有人會來,即便有人前來也很遠便能發現。楚雲痕來到映月亭,見雪若悠徐徐走來。他看向她,“你找我有事。”月光下雪若悠一雙明眸凝視著他,“也沒什麽,隻是...”
沒等她說完,楚雲痕冷冷道:“這宮中耳目眾多,若沒事你我還是不要見的好。"
雪若悠聲音低柔,“難道你就隻關心有沒有人發現,如果我說我想離開呢。”
楚雲痕神色黯然,麵色平靜地沉默著不語。雪若悠看他不語,失落道:“看來我已經知道宣王的答案了,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是這樣一個結果,既然如此從今往後你我便再無關係。”她說完便轉身離去了,隻留下楚雲痕孤獨的身影於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