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誤會（二）
雪若悠想著他的話，看向窗外。心裏思索著，也是，她又何必要擔這份心。畢竟她原本是不喜歡尹惠琪的，甚至還有些討厭。如今自然也是不喜歡的。隻是，卻沒了那幾分討厭。如今這一番擔心，她自己也不知道緣由。
隻是，說到底，她與尹惠琪之間也沒有過真正的仇怨。何況自她來到王府，也聽到過、見到過，各種人情的冷暖。細細想來，一個女人，一心愛著一個人，本身也是沒有什麽錯的！
如今想起尹惠琪，雪若悠不免又想起那日皇宮筵席上，那個挺身擋在秦子慕身前，硬生生替他受了那一劍的女子。若無愛，她又怎會以自身性命去維護。
想到這，雪若悠不由側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默然看著窗外的秦子慕。
她雖隻能看到他的側顏，卻也能感覺到他此刻的漠然。隻是，他並非是無情冷漠之人，為何卻在這件事上如此漠然。
雪若悠心中不由疑惑起來。對於一個用性命去愛他的女子，他心裏難道真的沒有過一絲的動容。這份感情，就連旁人想必也多少有幾分動容，可為何到了他這裏就變得隻有漠然了。
一個女人身懷六甲後，得到的並不是愛人陪伴身側。而是接連遭受失去身邊親人，失去了身處皇宮、王府中最為重要的權勢依靠。而身邊本該是最親近的夫君，卻是最為疏遠之人。一個人堅守著一份沒有任何回應的愛，是太過愚笨了些吧。
片刻，雪若悠收斂了凝視著他的目光，回轉了臉看向前方不遠處。不由深有同感，心中輕歎，自己又何嚐不是個笨蛋。
她莫名地淡然開口：“原以為王爺與他人並不一樣……”話說一半她頓了頓，腦海中不由浮現起那清冷無比的麵容，深邃幽暗的眸子。她不由冷歎道：“果真都是無情的。”
秦子慕不由側轉了臉，凝神認真看了她片刻，方問道：“你果真這麽想。”
“不是嗎？她好歹也救過你，如今腹中也是你的骨肉。王爺卻能做到如此絕情，不是無情又能是什麽？”
聽她如今這般言語，他雖沒表現出任何情緒，心裏卻是一黯。
今日早朝前，皇上傳話讓他去了偏殿。他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要瞞的終歸是未能瞞住。隻可惜，竟未能想到是那般不留餘地的選擇。
出了宮門，一路上想著皇上的話，他竟心中閃過一絲抉擇。雖是一閃而過，卻又何嚐不是絕情的。隻是，如今說他無情的卻偏偏是她。
秦子慕不由蹙眉，聲音冰冷：“哼，本王與她本就無任何情，又何來的絕情。”
雪若悠側臉看向他，本想說什麽。卻在與他對視的瞬間，於他深邃幽黑的眸光中感到幾分從未有過的黯然，到嘴邊的話不由又咽了回去。
雪若悠本來也不是那意思，她一直認為他並非無情之人，何況他對自己又是極好的。隻是，不知為何說出了這番話來。這會，她心裏也覺自己說錯了話，緊咬著唇，不知如何解釋。隻是默然低下頭，不再去看他。
秦子慕，凝神看了她片刻，見她眼眸低垂，沉默不語。不由輕歎一聲，側轉回臉，聲音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冰冷： “哼，你的話倒是讓本王明白了自己是怎樣的人。也讓本王明白了該如何選擇。”
他又看了雪若悠一眼。見她嘴唇微動，沒等她開口，秦子慕便冷聲道：“你也不必糾結，養好身子要緊。待身體好了，你想回他身邊，隨時都可以。本王絕不阻攔。”說完便起身，拂袖離開了。
一直於一旁安靜收拾屋子的凝香不由一愣，看著秦子慕離開的背影，慌忙俯身。
凝香見秦子慕已然走遠，起了身，猶豫著看向雪若悠：“奴婢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王爺對娘娘的心，就連奴婢也能看出。娘娘又何苦說這些話，將王爺氣走。”
聽凝香此時的口吻，似有些責怪她。雪若悠心中一陣委屈，她本也不是那意思，可如今人人都認為是她不識好歹了。她竟也解釋不清，隻能任由別人那麽去想了。
她看了看凝香，見她有些怪怨地別過臉去，繼續收拾起屋子。雪若悠隻覺這丫頭也奇怪，平日裏向來性子溫順，從未如此過，今日不知怎麽了。
她打趣道：“你這丫頭還說不是一心向著你家王爺，我也就那麽一說。沒想到，你竟比你家王爺還生氣了些。”
凝香背對著她，整理著書案，也不作聲。雪若悠不由歎道：“看來你是不打算理我了。”
凝香手上一頓，轉身看向雪若悠，幽聲道：“奴婢哪敢不理娘娘。”略一猶豫：“奴婢跟隨王爺和娘娘也非一日兩日，王爺是怎樣的人，奴婢還是知道的。王爺絕非娘娘說的絕情之人。奴婢也知道，娘娘心裏也絕不是那樣想的。”說到這，她不由一頓，有些不解道：“隻是，奴婢實在不明白……”
沒待她說完，雪若悠微一笑，看向她：“凝香，你過來。”說著，側臉看了看一旁的檀木圓凳，示意凝香坐到她旁邊來。
凝香不由奇怪地看著她，緩緩走到桌案前，坐了下來。
雪若悠一手支著頤，很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唇角溢起一絲淺怪又好看的弧度。似要看出些什麽來一般。
凝香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起來，頭不自然的轉開看向旁邊書案：“那個……娘娘，奴婢很快就擦完了。”說著神色緊張地起了身，繼續擦拭起書案來。
看她不自在的樣子，雪若悠越發奇怪了，試探地笑問道：“凝香，你可是喜歡王爺？”
凝香臉騰地紅了起來，拿在手中的巾帕差點沒掉落。心下一怔，慌忙道：“沒有的事……娘娘說笑了。王爺是何等尊貴，又豈是奴婢們敢想的。”她略一頓，又解釋道：“王爺對奴婢有恩，奴婢隻是心存感激而已。娘娘不要誤會才好，奴婢實在承擔不起。”
雪若悠雖隻看得到她背影，卻也能感覺到凝香此時聲音微顫，心中定是亂了。
隻是，她也隻是隨便一問。這樣的事，本就不會有什麽結果。凝香知道，她也知道。所以，也就沒必要再追問出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