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軟煙羅(上)
眼見阿珠愈發囂張,矛頭直指藕初,浦襟三忍不住站起身來,沉聲說道,
“住嘴,阿珠,不許胡說。”
阿珠自小和浦襟三在一起,何曾見過他這樣強硬的態度,不僅是她,浦母也愣住了,隨即臉黑了又黑,隻是帶著怒氣說,
“…阿珠從小和你在一起,你怎麽能拿這樣的重話說她…”
浦襟三也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了,隻是見阿珠折辱藕初,一時受不住才出的頭,現在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回頭路了,他小心看了看生氣的浦母,硬著頭皮道,
“藕初好歹也是我的朋友,到府上作客,阿珠做得太過分了。”
阿珠和浦襟三頑慣了,前幾日還在兩人麵前耍手段,那時浦襟三的心似乎還是偏向她的,不曾想過了這些日子,浦襟三竟一心幫著藕初,連老太太也勸不住了。
她心思最細,早就發覺不對,藏在浦母身後看得臉色白中帶青,但她終究不甘心,見浦母氣急,索性橫下一條心添油加醋道,
“老太太,您可得勸勸公子,關顧著藕初姑娘,怎麽連您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浦母本來就有些神誌不清,被她這麽一說,更是氣血上湧,當下就一手拍著手下的椅子,一手顫抖地指著藕初,啞著嗓子叫道,
“…襟三…你…你…帶她走…不許再看見…”
浦襟三已經使了好幾個眼色給阿珠,偏偏阿珠打定了主意隻當看不到,浦襟三無意惹怒浦母,何況浦母年事已高又終日混混沌沌的。
他無可奈何,隻好先告個軟,拉著藕初的手預備先出去避避讓浦母消消氣,藕初卻掙脫了他的手,慢慢知起身子,臉上看似帶笑,紫色的眸子卻一片冰冷,
“這就走了,外麵有好戲,再等一會吧。”
說完,竟又慢悠悠地坐下了,浦襟三至孝,見浦母紫漲的臉,也過意不去,對藕初的做法既不理解也頗惱怒,或許他仍想著自己和藕初的關係不尋常,以為藕初也會把性子收斂一些,現在看來,全然不是!
浦襟三自以為他對藕初是特別的存在,他可以為藕初推心置腹,毫無隱瞞,也以為藕初必然也會同等地對他,可他全然錯了,在藕初心中,自己怕是什麽也不是吧。
浦襟三越想越氣悶,手上施大力把藕初連拉帶扯地往門外拉,藕初感到了手上的疼,浦襟三對她一向都是小心翼翼,這樣用力還是第一次,她不由得皺眉偏頭看了看,阿珠一直看著兩人,剛才的浦襟三拉手的動作自然也沒錯過,她妒火焦灼,連刺帶酸地叫道,
“男女有別都不知道回避嗎?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人一點教養也沒有!”
浦襟三一臉鐵青地站住了,自己雖怨藕初,但也不許別人這麽作賤,他還在想著怎麽說阿珠,這話聽在浦母耳裏,又多了別的意味,她被燒昏了頭,也不顧臉麵斷斷續續地道,
“來曆不明的人,我絕不允許…浦府的門…不行…”
阿珠突然想起一事,又在旁說,
“老太太,她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裏的,剛才還讓您和公子等了老半天呢!”
說完,浦母已經撐不住暈眩過去了,阿珠連忙去扶,還不忘心虛地瞥了藕初一眼,藕初明知她使手段,也不屑於去爭辯,浦襟三見浦母不好,也不計較阿珠的話,連忙幫忙扶進裏屋,叫外麵的小廝去找郎中,轉頭生硬地對藕初道,
“…幫家母看看吧…”
藕初生性淡漠,無關的事都不願多言,何況是出言不遜的人,浦襟三又是這樣不尋常的語氣,所以藕初傲然地牽牽嘴角,腳下卻不肯挪動分毫,浦襟三臉上的怒意又添了幾層,好在郎中來得也快,折騰了半晌就診了脈出來對浦襟三說道,
“…老太太的病不算是太重,就是氣急攻心,容老夫回去開幾貼藥送來煎服了就好,隻是還需些時間,最好現在還能有些涼物鎮定神誌…”
藕初在旁邊聽了幾句微微點了點,這郎中倒是謹慎,比起鄭郎中不知好了多少,說起來,鄭郎中似乎還關在浦府的柴房裏吧,現在…到了這一步,又該如何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