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滁州渡(上)
帶著兩人在夜色裏狂奔,惠姑還好,畢竟有法力,來滁州的路上,躲官兵躲山賊,什麽尷尬的時候都有,這點又算什麽。
但對於侍墨簡直是不能想的經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遠了,他按著亂抽的腿牙齒打著結問惠姑,
“…惠惠…惠姑,夠夠遠了…這下可以了吧…”
惠姑倒是分不清路,左右一瞥的確沒什麽人,也呼出氣,放下手上的拽著的兩人,頗有豪氣地說,
“總算逃出來了。”
侍墨看看那小唱和鄭郎中除了臉色發青其他的倒還好,於是緩了緩,突然回過味來,奇怪地問,
“…惠姑姑娘…你會法術怎麽不告訴我?”
惠姑拍拍手,蹲下身翻了翻那小唱的眼皮,小唱又驚又虛弱,已經暈厥過去了,鄭郎中回過神來,來不及感謝惠姑,也不顧自己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就先衝過來仔細察看小唱的傷勢。
惠姑順便掃了一眼那小唱,露出來的地方,繩子勒出的淤青,手掌摑出的紅腫,還有不明來源的各色傷痕,簡而言之,就是慘不忍睹,惠姑歎息著轉過身去,鄭郎中雖然懦弱不堪,但他對那小唱上心,卻是不爭的事實。
惠姑幫鄭郎中扶起那小唱,才回侍墨道,
“…之前你也沒問啊。”
侍墨不由得氣結,早知道惠姑有法術傍身,自己還瞎計劃什麽,隻要惠姑一個法術扔過去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侍墨的心裏話都寫在臉上,惠姑一眼明了,故意不說話,等戲耍夠了,才解釋道,
“我是修士,法術如果亂用會被懲罰的,所以能用的隻有簡單的幾個,時間也不能太長,而且,這裏的靈氣太稀薄,我現在用的都是以前修煉積攢下的,用一次少一次。”
侍墨畢竟跟浦襟三久了,和藕初也熟識,對法術什麽並不陌生(事前還被藕初用法術打了一次),不過之前一知半解,聽惠姑這麽說,也很快理解了。
知錯就改也算侍墨的一大優點,他立刻想起自己之前對惠姑不敬,連忙道歉,惠姑生氣起來快去得也快,見侍墨過意不去便爽快地說,
“沒關係,你要是想道歉,給我買些吃的就好。”
侍墨立馬答應了,兩人冰釋前嫌,又成了好友,他們一切順利,鄭郎中卻剛好相反,他仔細檢查著那小唱的傷口,表情苦澀,見惠姑和侍墨合好了才膽怯地說,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隻是,他的傷,恐怕拖不了多久了…我想…我想…”
惠姑雖然比侍墨好一些,但同樣是個急性子,最喜歡直來直往,也最受不得這樣七拐八拐的說話,於是便直接叫道,
“時間緊迫,你就直說吧。”
鄭郎中方下定決心說道,
“…那些人恐怕不會放過我們的,兩位被我拖累,可是他的傷又拖不了…我要帶他走…但…”
惠姑一頭霧水,侍墨則對整件事都清楚得很,仔細一想也明白了鄭郎中的顧慮,咬牙恨鐵不成鋼地說,
“…鄭決,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擔起責任來,別畏畏縮縮的,我最見不得你那樣,福田求公子放了你做什麽?就是希望你不被王府控製,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去。”
鄭郎中怕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被放竟是福田親自求的緣故,頓時怔住了,侍墨瞪他一眼又說,
“你也別自以為是,這點人情我們欠得起,不怕你不來贖,現在人也救了,你也自由了,該上哪上哪兒,過你的逍遙日子去,沒來由像個娘們似的婆婆媽媽。”
侍墨說得粗俗難聽,但句句都打消鄭郎中的顧慮,句句都為他鋪路,鄭郎中呆了又呆,感激涕零,想開口道謝,侍墨一轉頭,惡狠狠地說,
“我最恨男人哭…天都要亮了,你還不帶著他換身衣服走?再晚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鄭郎中方才止住了跪地行禮的念頭,抱起那小唱,帶著感激的神色一步一回頭,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了。
惠姑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見鄭郎中走了,上前一拍侍墨肩頭,
“行啦!人都走了,裝什麽狠心!”
侍墨一臉凶狠立刻破功,無奈惠姑又是個惹不起的,他隻得翻幾個白眼,狗腿子一般跟在惠姑身後回府去。
救人的計劃已經達成,接下來要做的,無非就是安心等著明天早上上京的船。
“公子,該做的我都做了,你這下可沒理由再拋下我了。”
侍墨默默想著,暗地裏攥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