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棠，你快來看看沈月城，他這兩天簡直瘋了，不上課，不考核活動，還抽煙喝酒。前兩天居然還喝的一身酒氣來上課。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啊。」
電話剛接通，就聽到何唯用軟軟糯糯的聲音說出一連串讓我心驚的話。可是我還是語氣冷漠的說：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所以他的事不要再找我。」說完，我不顧那邊何唯著急的喊聲，就掛了電話。
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呢？我站在宿舍陽台眺望遠處，手指無意識的扣著窗邊。
我大腦木木的看向灰濛濛的天空，又無意識的留下眼淚。我擦掉眼淚，在迷濛中看見天邊灰白的雲，化成沈月城的樣子。我在他憂鬱的神情里，看到他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我。
我不由的後退一步，沈月城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絕對不會，我踉蹌著轉身回屋。
下午喬薇安又緊接著打來電話，想來一定是何唯告訴了她。我用同樣的理由恢復她，她卻又跑到宿舍來。
「臉色怎麼這麼差，」她剛到宿舍放下包，就過來環著我的背擔憂的看著我。
「沒事。」我朝她勉強一笑，搖搖頭。
「你和沈月城到底怎麼了，都半死不活的。」
「我們分手了。」
「，兩個人都這麼痛苦。你們分的哪門子的手？」喬薇安不解挑著眉，一臉的不可思議。
「總之我們不可能在一起，至於原因我實在不想說，別問了好不好。」我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她。
喬薇安嘆了口氣，「好吧，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我不問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後悔。」
「謝謝，我知道。」我感激的朝她笑笑。
「我們出去走走吧，這樣悶著多難受。」喬薇安拍著我的肩道。
「好。」
和喬薇安在學校里逛了一圈，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我感到輕鬆了一點，最起碼不會去想沈月城。
可是回到宿舍，一靜下來。沈月城的臉又在腦子裡轉，揮之不去，怎麼趕也趕不走。
我難受的透不過氣來，又走到陽台吹風。
天已經黑了，只有被烏雲遮住半邊的月，透出點慘淡的光。
草叢之間的過道，無人行走。木質的涼椅也無人問津，只有幾隻流浪貓隨意的玩鬧。幾棵廣玉蘭樹，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我漫無目的看著這景色，待收回目光時，居然在一棵廣玉蘭的樹下，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月城穿著往日的白襯衫，卻沒有了往日的整潔，雪白的襯衫變得皺巴巴的。他蒼白的臉上，眼下有淡淡的青眼圈。嘴巴周圍也有了點胡茬，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變得滄桑又頹廢。
他手裡還抱著一束純白的梔子花。在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眼睛明顯一亮。
「小棠。」沈月城仰著頭看我，臉上帶著欣喜。
「你來幹什麼。」我冷淡的說。
「我想見你。」
仔細一看，他的臉頰處還有淡淡的薄紅，神情也有點獃獃的。他喝了酒。
「我不想見你。」
「小棠，你下來。我買了花送你，你看，很漂亮。」他忽略我的話，像獻寶一樣給我看他手裡的花。
我整個人就像被針扎了一樣，顫抖起來。是不是因為醉了，沈月城才會變成這樣。像孩子一樣。
「我不喜歡梔子花，我喜歡的是玫瑰花。所以你快走吧。」
「你喜歡玫瑰花，對不起，下次我買玫瑰花。」他有些疑惑道。又執拗道：「我不走。」
「隨便你走不走。」我轉身回了宿舍，不去看他。
「小棠。」他低低叫了聲。我裝作沒有聽見。
我在宿舍裡頭帶上耳機，音量放到很大。不去想他。
只是，外面竟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而且雨勢漸漸的大了起來。
他應該走了吧。過了半小時，我才走到陽台。卻看到他仍在那裡站著，眼睛望著窗檯，衣服已經被打濕。
我心狠的一句話也不說，就回去。
等過了兩小時，又忍不住出來。他保持著剛才的樣子，筆直的站在那裡。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想見你，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
「小棠，自始自終，我都不相信你不喜歡我。」也許是澆了雨，他的眼神恢復清明，清醒過來。
「你要我說多少遍，我不喜歡你了，你快滾吧，別讓我看了心煩。」
「我不會走，你不下來，我就一直等你，等你見我為止。如果明天之前，你還不來見我，我就真的相信你不喜歡我了。」他的眼睛帶上孤注一擲的堅定。
雨一直下，沒有停的趨勢。我看著他漸漸發青的嘴唇，心痛的無以復加。
我無力的靠在門邊，過了今夜也許我們再也沒有交集。一想到他會用漠然的眼神看著我，我就難過的喘不上氣。
這世間有那麼多悲傷的故事，沒想到，我們也變成演繹其中的一對。
下了一連夜的雨，他淋了一夜，期間，我差點衝下去，想和他在雨中相擁，相吻。但是沈暮森的一個電話，就讓我立刻清醒過來。我不能功虧一簣，我不想再經歷這樣的痛苦。
在他昏過去的時候，我打電話讓何唯來把他帶走。當我看見他慘白的臉色時，心裡陣陣抽痛。
我不知道，他懷著怎樣的心情在冰涼的雨里等我，又是怎麼樣的絕望。
我只知道，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再見了。
後來，我聽說他發高燒發到了40度。在睡夢裡還喊著我的名字。何唯憤怒的說我心如蛇蠍，沈月城因為我燒成這樣，我卻不聞不問。就算是分手了，往日的情分就一點也沒有了？
其實我曾去偷偷看過他，看他在病房裡蜷成一團，脆弱的不堪。但我也只是遠遠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再後來，我再也沒見過他。聽說他退了學。我發了瘋的找他，可是一點蹤跡也沒有。
再然後，我休了學按約定的為沈暮森生孩子。
「……」
我以為我和沈月城之間的故事就這樣隨風消散。也許若干年後，我會給我的孩子看他的照片，說，我曾經深愛過這個男人。
只是沒想到時隔五年，沈月城會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那時，我已嫁作他人婦，而他已經不是當年一無所有的沈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