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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麗亞走了!」老穆很平靜的告訴林木這個消息。
「她不在房間里,我想她是出去了。」林木沒有聽明白老穆的話。
「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你看了就知道了!」老穆將信封交給林木,他知道林木現在估計還蒙在鼓裡。
「信封?」林木看著手中的信封,突然想到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也是收到了這麼一個信封,他心裡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快速的拆開了信封,只見上面寫道:「親愛的,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但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的生活下去了!我知道你很愛我,但也請你相信你依舊是我心中的摯愛,我不能保證對你的愛可以持續到永遠,但我希望你是我人生之中最美好的記憶。」
「你會是一個好男人甚至一個好丈夫,這一點從未懷疑,但我對我們倆的婚姻有一種深深的恐懼,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我甚至一眼就可以看到我們的未來,結婚、生孩子、然後看著他們一點點的長大,而我們則一點點的老去。你曾經告訴我陪著一個慢慢的老去也是一種幸福,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或許是最完美的選擇,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那樣的未來讓我不敢想象,請原諒我的自私和逃避,因為我無法直接面對你。如果見到你,我知道自己就永遠的走不了了。」
「你的愛讓我感到愧疚,這種愧疚是用盡我的一生也無法填補的,所以我決定在這種愧疚沒有將我壓垮之前選擇離開,希望我的闖入沒有完全的破壞你的生活,如果是那樣,我將遺憾終身。」落款依舊是那個熟悉的朱麗亞-羅伯茨,但在這一刻,林木卻突然覺得這個名字離自己好遙遠,昨天還睡在自己枕邊的人,今天卻已經成為了陌生人,這種巨大的落差,讓林木一時難以接受。
老穆一直沒有離開,他就這麼靜靜的陪在林木的身邊,兩人在花園裡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林木輕輕的嘆了口氣,「老穆,你覺得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失敗?」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我前輩子就是一個失敗的人!」林木意興闌珊的說道。
「你其實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老穆並沒有急著對林木的人生做出評價,「你們這樣的人,擁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能力,但你們總是感到孤獨,因為或許你們原本就不屬於這個時代。人們只看得到你們耀眼的光環,但你們每次受傷的時候,都喜歡獨自一人在黑暗中默默的承受著痛苦,因為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理解你們,所以你們會活得很累!」
「你這位朋友倒是很有意思,有機會介紹我認識一下!」林木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間有一股掩不住的落寂。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世事造化,就是強如你們這樣的人,也無法完全把握自己的命運!」老穆並沒有注意到林木神色的變化,他似乎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我認識的那人比你更富有,也更有權勢,但他最後發現自己活得並不快樂,生活並不是像他一開始認為的那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發現自己即便是權勢通天、富可敵國,也挽救不了身患絕症的親人的性命!」
林木默然不語,老穆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觸動了林木,「你認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事實上你也一直在這麼做!你在事業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你並不滿足,因為你認為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把手伸給我,我幫你看一看你的手相!」老穆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你還信這個?」儘管嘴上這麼說,林木還是半信半疑的將收遞給了老穆。
「你看,從手腕附近朝中指上升的這條皮膚的紋理叫做命運線!」老穆很認真指著林木的手向他解釋說:「據說這條線象徵著人一生的運勢!」
「按你的說法,人一生的命運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被決定好了,那我們個人的努力還有什麼價值?」林木對這種說法有些不屑一顧。
「你把手握緊試一試!」
林木不知道老穆想和他說些什麼,但他還是照辦了。
「你現在還能夠看到那條命運線嗎?」老穆問。
「只看得到一點點!」
「這就對了!這條命運線本身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它卻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人可以將命運的大部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總有那麼一部分是我們無法控制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緊緊的握住這部分我們能夠掌握的命運!」
「謝謝你!」林木終於明白了老穆費了這一番口舌,其實是在安慰自己。
「強者自助,聖者渡人!我記得這是你寫在電影劇本里的台詞,我想你比我更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晚安,林先生!」
老穆離開之後,林木獨自坐在一人坐在花園中認真的咀嚼了他的這一番話,但他只顧著思考自己的問題,卻沒有注意老穆今天的異常,更沒有意識到這番話從一個普通的剪草工人嘴裡說出是多麼的不同尋常。
儘管朱麗亞-羅伯茨和林木都不願意談到這個問題,但還是有記者拍到了朱麗亞-羅伯茨拖著行李箱離開肯惠特13號的照片,媒體很快就證實了兩人分手的消息。朱麗亞-羅伯茨的經紀人在晚些時候出面解釋了這件事情,他表示朱麗亞-羅伯茨和林木是很友好的分手,兩人之前並沒有爭吵,分手的理由是因為兩人在一些觀念看法上的不同,分手之後兩人依舊是朋友,而且並不排除以後會有繼續的合作。
林木知道朱麗亞-羅伯茨讓自己的經紀人這麼說只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但他需要的並不是憐憫。朱麗亞-羅伯茨後來試圖給林木打過電話解釋這件事情,但一聽是她的聲音,那邊就會馬上把電話掛斷。朱麗亞-羅伯茨最後不得不放棄和林木解釋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的傷害了他。
林木的父母很快就從媒體上知道這件事,他們親自給林木打來電話詢問此事,林木並沒有告訴父母真正的原因,只是說兩人想法不同,覺得在一起不合適。但父母對他們這樣輕率的對待感情的做法很不滿,林母甚至要求去跟朱麗亞-羅伯茨道歉,然後兩人重歸於好。林木第一次在電話里和父母發了脾氣,沒等林母說完,他就粗暴的掛斷了電話。
公眾對此事的看法也是褒貶不一,除了一些人表示惋惜,大多數的人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好萊塢,這樣的分分合合每天都在上演,在這裡,似乎沒有一個人像林木這樣認真的去對待一份感情,感情只是他們逢場作戲的理由。
林木表面上依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在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卻發現他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林木常常因為一些小事大發雷霆,這大大影響了他的工作效率。這對薩姆納-雷石東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所以他決定和這個剛剛遭受感情挫折的年輕人談一談。
「,你現在的狀態讓我很擔心!」薩姆納-雷石東直接向林木表明自己的憂慮,「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挫折,但要是你活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那些困難都算上什麼。我不希望你把生活上的情緒帶到工作之中,以前你從不會大聲沖一個人發火,我想大家都更願意接受那個溫文爾雅的你!」
「我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我現在狀態確實很糟!」林木並沒有向薩姆納-雷石東隱瞞自己的感受,他覺得薩姆納-雷石東是一位值得信賴的長者。
「衝動對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而言並不見得是一件壞事,還能衝動,表示你還對生活還有激情,但總是衝動,就說明你還不懂生活!」薩姆納-雷石東拍了拍林木的肩膀,「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假期來調整自己的心態!不過我很遺憾只能在這個時候放你的假,在這個時候夏威夷的海灘上估計很難遇到什麼美女!」
今天有事,提前上傳,新人新書,寫作過程中難免會有疏漏,感謝朋友們的支持和理解!
林木並沒有去夏威夷,薩姆納-雷石東給了他兩個星期的假期,他準備回趟家,將自己和朱麗亞-羅伯茨分手的事情向父母解釋清楚,但他剛回到家,林母就催促他收拾行李,林父已經在去機場訂票的路上,他們一家人必須立即趕往台灣。因為他們夫婦剛剛得到消息,林木的外婆病危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林木的父母暫時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一家人匆匆的登上了飛往台北的航班。
到機場來迎接他們的是林母的弟弟,對於這位小自己母親6歲的舅舅,林木原來的記憶中並不是很清晰,一家人見面沒來得及寒暄,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醫院。在重症監護室,林木見到了自己的外婆。他根本無法將記憶中那個慈祥的面孔和躺在病床上這位枯瘦如柴的老人聯繫在一起。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的女兒從遙遠的大洋彼岸趕到了自己的身邊,原本已經陷入重度昏迷的老人有恢復了一絲清明,她認出了自己的女兒,同時也認出了林木。
「阿臣!」老人費力的從喉嚨了吐出了兩個含糊不清的音節,但林木知道外婆在呼喚自己的名字,他俯下身來,聆聽外婆最後的關懷。但剛才的那一聲呼喚似乎已經耗盡了老人所有的力氣,林木在沒有聽清她吐出的任何一個音節,他只有忍住淚水,緊緊的握住了外婆的手。可老人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捱過這一關,在林木一家人趕到醫院后的兩個小時之後,老人面帶微笑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儘管在自己的劇本描繪過很多生離死別,但如此近距離的感受死亡,林木還是第一次。在這一刻,林木感到內心深處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是如此的清晰,讓他儼然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時光的流亡者。
老人的頭七過後,林父夫婦就準備回美國,母親的去世對林母的刺激很大,她不願意在這個傷心之地過多的停留。但林木卻準備在台灣多呆幾天,好不容易來一趟亞洲,林木想藉機到香港走一走。外婆的去世很大程度上沖淡了林木對朱麗亞-羅伯茨的恨意,而這件事也讓他對親情有了重新的認識。
想通了這些問題,林木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他逐漸已經走出了失戀的陰影。這段時間他手上很多的工作都沒有完成,所以儘管自己的假期只過去了一半,但林木還是決定提前進入狀態。而他當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考察亞洲電影尤其是香港電影的發展現狀,無論是派拉蒙未來的發展戰略,還是對華語電影的一點小小的幫助,於公於私,林木都覺得自己應該到香港走一趟。
原本送父母離開之後,林木就準備直飛香港,但突然的暴雨延誤了起落的航班,林木不得不在候機廳里等待,在這裡,他遇到了不惑之齡的李桉。今年他剛拍攝完了自己的第三部影片《飲食男女》,這是一部詮釋家庭問題和新舊矛盾的影片,由台灣著名演員郎雄出演。這是李桉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一部影片。很湊巧,李桉這次和林木搭乘的是同一架飛機,航班被推遲到了凌晨四點,他也滯留在候機廳里。
林木百無聊賴的坐在候機廳里,他想起了自己包里還有一份報紙,是在他離開洛杉磯的時候買的。這是一份在好萊塢很有影響力的報紙,而林木當初買之所以買這份報紙,是因為上面刊載了一篇有關他和朱麗亞-羅伯茨的文章。
頭版的那張報紙被林木直接扔進了垃圾箱,他直接翻到了報紙的評論版,這裡通常都會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影評。林木正看得入神,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