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鋼鐵之心!
過了好半天,劉大仁自己的心跳也漸漸平復,才拍拍許寧染的後背,誘哄般說道:「好了好了,別抱了,我全身都濕透了,小心凍著你!」
許寧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倏地放開手,上上下下打量他。
劉大仁身上的大衣不見了,只有便於行動的貼身毛衫,連同長褲一起都濕得透透的,外面冷風一吹,肩膀和背心一些地方都結了冰溜子,硬邦邦的。許寧染一放手,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敵人都搞定了,」劉大仁哆嗦兩下:「給我生個火吧,凍死了。」
他的臉色鐵青,這樣寒冷的風雪夜,不知道是什麼支撐這個男人幹掉敵人,凱旋歸來。許寧染二話不說,立即去升起壁爐的火。所剩不多的助燃劑幾乎把松木澆個透,溫暖的火焰立即躥起來,****壁爐頂端,熱量彌散小小的起居室。
劉大仁勉強套上一件乾燥的厚外套,出去雪地里,飛快地搜羅掉在林間的武器——這些傢伙果然是把武器拆解了,不知用什麼方法混過海關帶過來的。一隻箱子里,還碼著兩支尚未組裝好的手槍,帶消聲器,還有兩枚微型手雷。這是搬了一個小型軍火庫過來啊!
要不是小屋所在的山谷位置特殊,「影武者」對雪崩有所忌憚,也不願意引起蘇摩士官方追查,一開始就扔這麼一顆,一切都完了。現在劉大仁看到,后脊背還是發涼。他默默藏起來,不打算給許寧染看到。
對旁邊倒卧的屍體視而不見。作為軍人在戰場浸淫多年,如果沒有這樣的心理素質,對敵人的屍體濫發感慨,早活不到現在。
手槍之外,還意外收穫一挺突擊步槍。這下對方即便派個第二梯隊來,劉大仁心裡也不是很怵了。而且他預計,暴風雪已經封鎖整個蘇摩士山區,這種惡劣天氣,既然他們出不去,敵人的第二梯隊,大概也遙遙無期。
把槍械收繳到一起,剛拿進門,丟在儲物櫃角落,一杯熱騰騰的感冒沖劑就遞過來,還是熟悉的隆國某品牌——暖暖的,很貼心。
「這就不用了吧?」劉大仁聞見藥味兒就皺眉,陪著笑臉:「我身體好!」
「你身體再好也是肉長的,又不是鋼鐵之軀!」許寧染嗔怪地看他一眼:「吃藥!」
劉大仁立即乖乖地接過去,一飲而盡。寧染已經給他放好熱水,洗個熱水澡,換一身乾爽的衣服,從浴室出來,屋子裡的溫度已經回升到一個非常舒適的溫度。
許寧染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速食麵,煮好後用水濾過本身的油,重新用橄欖油調過味兒,放了綠綠的菜葉、香腸,還有一個溏心荷包蛋。一碗速食麵在她手裡,也有點********的意思。
她之前又是耍大刀又是點爐火的,白皙的臉上掛著不知何時抹上的灰道道,渾然不知,卻端著這樣乾乾淨淨的一碗面,來給他吃。
「你的衣服怎麼濕成這樣?」許寧染一邊收拾他換下的衣服,準備放進洗衣機,一邊奇怪地問。那些衣服從裡到外,沒有一寸乾的地方,連口袋裡都是小冰塊,被屋子裡溫度一加熱,滴滴答答漏水,在地板上洇濕一坨。
那是劉大仁從半冰封的湖面下泅渡,悄無聲息順著河流,潛伏到敵人身後發動奇襲的結果——這樣的天寒地凍,只有半為冰封的刺骨水流,才是狙擊手難以察覺的盲區。
但劉大仁沒吭聲,他坐在桌邊,一邊心不在焉地往嘴裡塞面,一邊定定地看著許寧染收拾。
寧染半天沒等到答腔,奇怪地抬起頭,就看到這傢伙直愣愣的眼神,怔了一下,不自在地說:「你幹什麼?趕緊吃你的!」
劉大仁忽然開口:「做我女朋友吧。」
寧染的身影僵了一下,不等她回答,劉大仁又一次鄭而重之地說:「真的,做我女朋友吧,我絕對不騙人,不花心,不離開你,永遠讓你知道我在哪裡、跟誰,做什麼,工資卡交給你,工資外的錢也都給你花!」
就他這番話一出,許寧染從頭髮絲到腳尖,密密麻麻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那並不是給他肉麻的,而是一種自己預料到的事情,躲不開仍舊迎面砸過來的戰慄感。似乎,有什麼快要失控了。
如果已經讓她感到畏懼,那麼誰還敢說這裡面,沒有情感?
努力讓自己硬起心腸,許寧染把衣服放進洗衣籃,站起轉身往洗衣機的方向走,裝作沒聽見。
但是等她轉身回來,劉大仁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連那口面還沒放進嘴裡,看著她,一副不等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
許寧染嘆口氣,在他對面坐下來,劉大仁也嘆口氣:「看你這個架勢,就知道又要拒絕我。」
「我跟陸韜才分手半個月,」許寧染無奈地說:「你一定要現在說這個么?」
「我死裡逃生才半個小時,」劉大仁也說:「你一定要現在拒絕我么?」
許寧染語塞,直覺里,這傢伙又偷換了什麼概念,但是劉大仁的眼神太真摯,又好像有那麼點憂傷,一時居然讓她忘了詞兒。
「出去之前,我跟自己說,如果我和你都活著,那我回來一定要跟你正式表白。我跟你表白了,這事兒就算開始了,不等到你的答案不算完!當然,不包括你現在準備給我的那個。」
許寧染深深吸一口氣,憋了半天,特別真摯地說:「別玩兒我了,真的。你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么?」
「我也不知道。」劉大仁同樣真摯地說:「反正我就是願意看著你,跟著你,你笑我就想笑,你一哭我就想揍人!比如我怕差點挨了子彈,回來你就給我煮碗速食麵,我也覺得幸福得要命。我見過好多漂亮姑娘,覺得好看我都願意調戲兩句,但是在雅格城第一次見到你,我感覺就像被雷劈了一樣,連完整的話都憋不出來,只好為你打了個架!」
一口氣說完這一串,許寧染也怔住了。劉大仁揮揮手:「你不用現在給我答案。你現在不正常,被分手打擊傻了,不然也不會躲到這鬼地方來。但是你要說,你心裡一點點都沒有我,我也不信。哥是神經粗,又不是傻。你心裡沒我,那天我被狼群圍了,你哭什麼!」
說完這一串,他也不管許寧染一臉懵-b的表情,自顧自低下頭繼續吃面,就跟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稀里呼嚕把一碗熱湯麵吃完,也是一腦袋汗,劉大仁連許寧染看都不看,端起碗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洗碗。
許寧染忽然在他身後輕輕叫住了他,小小聲地問:「劉大仁……我拒絕你,你難過嗎?」
「廢話。」劉大仁沒回頭,吸吸鼻子,瓮聲瓮氣地說:「哥的心也是肉長的,又不是鋼鐵之心!……再說你每次拒絕我,都狠得像要殺人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