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得清的男人
劉寶兒在沙發上坐著,寶寶早交給她的二十四孝老公抱去了,她就看著劉大仁從他那個黑白灰相間的衣帽間里往出搬東西,再一件一件收拾齊整,裝進巨大的旅行箱里。
「你真走啊?」劉寶兒憂心忡忡地問。
劉大仁翻個白眼:「那我坐在家裡,任我女朋友哭個水漫金山,然後自己浪跡天涯去?」
「你對女朋友真好……」劉寶兒略帶羨慕,顯然在心裡正拿她的金融才俊老公做對比,比了半天,發現自己老公也蠻無可指摘的……又弱弱地問:「你這樣走了,可就是跟你爸媽杠上了,估計不死也得褪層皮。你值得嗎?那姑娘都拒絕你多少次了,我看著都心涼。」
劉大仁嘆一口氣:「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好。」
「我能想來。」劉寶兒托著腮幫子說:「我看過她的書,能把故事寫得那麼美好深情的人,不會是個淺薄的姑娘。」
劉大仁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交給你個任務,等我走了,你把她寫的書拿去給我媽看看。」
「開什麼玩笑~」劉寶兒撇撇嘴:「李女士是什麼人?研究院的副教授,看的都是大部頭,我拿本言情小說去還不給笑死?」
「那你就給她講故事。」劉大仁說:「你不是總陪我媽逛街么?你就挑你覺得很美的故事給她講講,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你提供的信息讓我媽查了許寧染,豬隊友一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要是再不幫忙,就回你白鷹國去!」
「你能耐了!」劉寶兒這暴脾氣就要往起跳,卻看見親愛的弟弟拎起巨大的金屬旅行箱就要往外走,她心又軟了:「真走啊……你這養尊處優的,出去你可怎麼辦?」
「別演,行么?」劉大仁乜斜著眼:「老子是特種部隊出身,一般在前線都是睡彈坑,吃沙子!」
劉寶兒陪他下樓,劉大仁又說:「劉司令和李女士就交給你了。給我哄好照顧好……」
「捨不得爹媽你還離家出走!」
「你懂個屁!」劉大仁跟這個姐姐從來不吝惜爆粗口:「爹媽一輩子都是爹媽,我今天從這個門出去了,過不了多久就能回來。女朋友可不一樣,她要是一怒之下嫁了別人,那我可只剩下哭了!」
這踏馬的什麼邏輯!劉寶兒正想罵他狡猾,劉大仁卻又說了一句:「放心吧,劉司令和李女士我還不了解嗎,霸道是霸道,但是心寬著呢。這事兒不能急,慢慢來,耗著~我主意大,他們早習慣了~」
反抗自己的爹,堪稱老劉家的光榮傳統。劉司令反抗老劉司令,劉大仁反抗劉司令,大家估計都習慣了。
劉大仁把大箱子勉強塞進車子的後備廂,揮揮手:「走了!」
劉寶兒眼睛都直了:「你開這輛車?」
「那我離家沒有一毛錢,日子總得過吧!還不準人帶點家當了!」劉大仁理直氣壯。
說話間,引擎發出一聲可怕的轟鳴,炮彈一樣射了出去。再等一會兒,劉司令帶著警衛員回家來了,保不齊掏出槍來對著他呢,那還怎麼跑!
劉寶兒萬分無語地站在原地。要不怎麼說,她這個弟弟從來不做沒計劃的事!硬氣地甩一句離家出走,打個包就走了,但是光開走的這輛車——夠他過三五年了好么!
我們可以自行想象一下,劉司令和李女士回到家,發現兒子東西收拾得利利索索「離家出走」了,是什麼心情!劉寶兒在旁邊眨著眼睛就會裝無辜,好像她努力阻攔了只是沒攔住,但是以這姐弟倆從小到大的德行,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好!好!好!」劉司令氣得話都不會說了:「混賬東西,這麼能幹以後就不要回來了!我沒這個兒子!」一轉頭卻狠狠叫囂著:「給西京軍區打電話,給『龍魂』的上級指揮部打電話!有本事,不要吃軍人這碗飯!」
「大伯~」劉寶兒冷不丁地來一句:「仁弟的飯碗是人家自己混來的,他的上級好像跟你並不熟喂……」
劉司令堪堪捂著胸口,真想仰天長嘯,一道雷劈死這個逆子!
另一邊,許寧染在熟悉的房間里,卻總覺得有點陌生。她一回來,就細細地揭去了包裹著傢具的麻布,打掃乾淨,電腦書籍也一一放回原位。
如果不是出國前,沒有把這些都料理乾淨,乍然回來,還真的不知應該到哪裡去。
外交部的工作大概是不會回去了,雖然辜負了老師的舉薦,滿心歉意,也只能打電話去跟老人家說明情況。許寧染又回到單純寫作的狀態。
她逼著自己跟以前一樣,每天固定的時間寫作、照常跟編輯和出版商開會,自己做飯和咖啡,也買鮮花回來把屋子裝飾得生機勃勃,她假裝一切都像以前一樣平靜,但是,始終有什麼不一樣了。
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這屋子裡曾經陪伴過她的兩個人,現在都已經各走各的路了。她甚至不敢去分辨,留在這個或那個角落的記憶,它們都是屬於哪個人的。
每一段感情,都知道沒有結果,卻都沒有能避免掉開始。最後,果然只有記憶陪著自己,像在冷冷嘲笑自己:許寧染,你真愚蠢!同一個大坑,只有你會跳兩次!
總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在沙發上小睡片刻,驚醒過來時,卻發現眼淚流了滿臉,衣襟都濕了一大片。
是敲門聲把她驚醒的。
大概是快遞過來拿一張圖樣。擦一擦眼淚,照一下鏡子還算可以見人,許寧染拉開門。
剛剛讓她在夢裡都哭出聲來的人,就站在門口,有點鬍子拉碴,臉上也帶著疲態,看著她的笑卻是神采飛揚、帶著點痞氣,最招人恨的一個笑!
許寧染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出來,她還以為自己跌進了另一個夢。下一秒,這人卻裹著寒氣進來,不管不顧,一把把她抱進懷裡,緊得像要揉進自己身體。
「我不是說了,讓你哪兒也不許去,等著我!」他恨聲說:「你為什麼從來不聽我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