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聚會
蘇顏不滿地看趙燮一眼,對方假裝沒看見她的小眼刀,笑著站起身收好釣竿和小馬扎,一隻塑料桶里兩三條肥白的魚,麥克斯抓來獻寶的那隻肥兔子也晃晃悠悠掛在邊上。
「好了,回家去嘍~」趙燮笑著招呼一聲。
蘇顏也站起來,幫著他跑來跑去,把東西收到車子的後備箱里。
他們開動車子,向著奧德斯和蘇摩仕相交界的方向駛去,今天他們跟孫超約好,在那裡一起吃晚餐,喝點酒,也許三個人玩一會兒撲克牌。
自從趙燮和蘇顏也加入逃亡者的身份以來,孫超就成了他們唯一能夠相互來往的朋友。就算趙燮偶爾也會仰賴李維斯·施坦因斯的幫忙,但他們並不會跟李維斯真正互相拜訪。一來,這個科學天才經常處於行蹤不定的狀態,像神龍,召喚他基本上靠大家提前約定好的奇特方式;二來,跟這個書生之間,趙燮還是很難建立如同孫超一般特殊的,軍人對軍人/戰友對戰友的友情。
趙燮並不知道,就在他的車子賓士在城際公路上的時刻,遠在千里之外的和和島,有人下達了一道命令。
有李維斯的反追蹤保護,還有「教父」對趙燮的特別保護令,不允許「天啟」內部的任何成員以任何方法窺探趙燮的位置,行蹤,信息,任務和財務,無論是和和島還是伽爾羅什,對趙燮基本是毫無辦法的,而蘇顏深居簡出,就更難以追蹤。
但織羅集團的情報團隊,早在蘇顏的行蹤消失在東非草原上時,就在瓦藍利亞港的錄像中,發現了孫超的存在!
對織羅原香來說,孫超是遠比劉大仁和許寧染還要可怕的存在,劉大仁的背後有權力,許寧染握有莉莉絲的證詞和錄像帶,但那都不是最可怕的,莉莉絲已經死了,劉大仁如果不是被逼到極點,比如自己或者許寧染的生命受到威脅,那他也不會輕易發動那種可怕的權力,去慢慢調查一件他自己空口無憑的事情,即便他見過織羅原香本人。
但孫超的可怕,在於他是唯一手握從頭到尾全部真相的人——就算他以前沒有全部想清楚,現在跟趙燮聯合在一起,一定也已經什麼都清楚了。
早在五年前肅山軍區軍事機密泄露案,沈靜宜因公犧牲案,到後來慕白在西京軍區跟織羅集團的勾結,構陷趙燮於「藍血案」,所有這一切,孫超能夠講得清清楚楚,甚至,他的手上可能還有當年肅山軍區泄密案的直接證據。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為自己搜集這些。
織羅原香原以為這個人早就死在流亡的途中,沒想到,這人和她又愛又恨,也最畏懼的一個人攪合在了一起!
那麼,一旦查明他的行蹤,這個人,當然再也留不得了!
車子很快駛入孫超藏身的小山村。不協助趙燮的時候,孫超就在這個奧德斯和蘇摩仕邊境的鄉村隱居。一戶人家跟另一戶之間隔得非常遠,能有好幾公里,中間要麼是森林,要麼是草甸和大農場,往來很少,鄰里互不相見,非常適合避世隱居。
趙燮開著開著,快到孫超的農莊附近時,他卻微微皺起眉,減慢了車速。
在山村那種長滿亂草,夾雜著小石塊的泥土路上,幾條相互交錯的車轍印若隱若現,這些車轍印顯然非常新,因為那些被壓倒的草葉都還沒來得及重新立起來。
最多兩三個小時以前,也許還要更短!
孫超住在最靠道路盡頭的一個農莊,最偏僻也最便宜,是他自己早幾年做雇傭兵的錢買下的,這方面他堅決不接受朋友的救濟。
除了趙燮和蘇顏,孫超沒有任何可以往來拜訪的朋友,何況這些車轍印看來,至少是兩三輛牧馬人或者霸道那樣的大車,車轍印比較深,車子很重,上面如果不是拉了滿滿一車麵粉之類的重物,那就只能是坐滿了人!
趙燮瞬間就起了警覺。
在一處路邊斜坡平緩,樹林茂密的地方,他將車子緩緩開下了道路,開進林子里,車輪壓過地上堆積的干樹葉,發出輕微的「噼啪」聲響。
蘇顏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可能是出了問題,她不由地放輕聲音,小聲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孫超那邊出了事?」
「現在還不知道。」趙燮不想嚇她,其實從眼前這個局勢看,至少去了十到十五個人,孫超今天本來就打算迎接他們兩個「客人」到來,趙燮完全沒有把握他是否有充足的警覺,以及準備。
「我從這裡下車,摸過去看看。」他輕聲說道:「你留在車裡,麥克斯車外警戒,如果有人靠近,你就立即開車離開,我會帶麥克斯回去找你。」說完,既要對麥克斯下達「警戒」的指令。
「不要!」蘇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我們分散開,你反而更擔心,容易分神!如果他們截斷後路抓住了我,更要拖累你。」
趙燮一想也是,蘇顏跟著他時間長了,對戰術的反應比過去敏捷許多。
他點點頭:「那要非常小心,麥克斯會在我們周圍警戒。」
這時候,一條訓練有素的好軍犬,不比一支戰術支援小隊的作用差!
蘇顏立即表示服從,趙燮緊接著對翹首以盼的麥克斯作出「安靜跟隨,警戒」的手勢指令,一開車門,麥克斯一馬當先,矯健地跳了下去,跑在前面。
趙燮跟蘇顏緊隨其後,他們採用了非常迂迴的蛇形路線,避免跟可能存在的警戒,或是返程的敵人正面撞上。行進的速度不宜太快,這畢竟是切近探查,不是急行軍突擊。給趙燮一個加強連,他也敢開著車端著槍大搖大擺直接衝進農莊去!
這樣一來,他們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完了這最後的差不多兩公里路,在樹林的掩護下,從莊園的後方靠近了孫超的農戶房屋。
那裡一片死寂,根本空無一人。